《换脸》容弈公子

2、天妒

　　我还在午休纳凉的时候，藥玥一脚踢开了后院的门。
　　“公子，有客人。”
　　“不见。”我翻了个身。
　　“公子，你再不做生意，我们就要流落大街了。”藥玥摇晃着我。
　　“藥玥，本公子都快被你摇散架了。”我无奈的睁开眼睛，当初绝对是眼睛出了问题才会觉得这只树妖可怜。
　　“公子。”藥玥对戳手指，一脸委屈。
　　“藥玥，本公子突然觉得你这张脸蛮不错的。”我勾唇一笑。
　　“真的吗？公子，这是你第一次夸我啊！我一定要记下来。”
　　“当然是真的，所以本公子打算把你卖给隔壁的百花楼，换些钱，这样本公子可以少劳累几分。你说是不是？”
　　“公子，藥玥下次不会再烧了厨房了。求公子不要卖了藥玥。”她立刻抱住我的大腿。
　　厨房又被烧了！这个月已经是第八十次了吧！我瞪了她一眼。
　　“下次还是得捡个会做饭的换了你才好。好了，客人该久等了。走吧？”我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理了理藥玥拉皱的衣服，这才走向大厅。
　　藥玥站在桌边为我泡了一壶茶，只是她用的是冷水，真的是白瞎了我的千年雪水，和梨芷茶。
　　我放下手中的杯盏，看向那个用宽大帽檐遮住脸的人。她脱下披风，那张脸很丑，至少我看到的第一眼是这样的。
　　不过，那张脸却是越看越让人欲罢不能。“小女子，天妒。”
　　“果真是天妒。”我低笑，有趣。
　　“公子这里是否能换脸？”她没在乎我略带深意的笑。
　　“脸，当然是以卖脸为生。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脸？”藥玥及时的插嘴介绍起来。
　　“不，姑娘的生意，本公子不做。藥玥，送客出门。”我指尖一动，杯子里的水翻滚起来，梨芷茶的香味扑鼻而来。
　　“公子为何不做我的生意？”她重新穿上披风，戴上帽子。
　　“本公子做生意，一般看心情。”我饮了一口茶。
　　“公子定会做我的生意的！”她十分的笃定。
　　“那你用什么筹码来换？”我来了兴趣，因为我看到了她内心的那抹黑暗。
　　“我第一笔生意，那人以天下来换，那么你呢？”
　　“我以我千年的法力为筹码，够了吗？”她眼中的疯狂无法被遮挡。
　　“啧啧，当然够了。看来那人在你心中的分量那么大。果真是妒。”我伸出手，把我所有的脸展示给她。
　　“这些脸，我都不喜欢。我想要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最好是扔在人群里，几乎认不出来的那种。”
　　“难怪。”我把手中最平淡无奇的脸扔给她，“一旦戴上去，就再也无法取下。要不要，随你便了。我的报酬会在你死的时候来取。记住别随意欠债。”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她瞬间消失在眼前。
　　天妒，你千年的修为不早给了那人吗？你妒忌太深了。那你当初是为何要给他的？
　　“啊，公子，你要去哪儿？”藥玥大吼大叫的。
　　“藥玥，要是我睡觉的时候，你再来吵我，我不介意把你劈了烧火。毕竟我的厨房还是值钱的。”我阴恻恻的笑了两声。
　　我不再理会她，“对了，如果你还是没办法做好饭，或是你再烧了我的厨房，呵呵，你自己去百花楼卖身，把钱给我送过来。”
　　藥玥的脸一点一点的垮掉，“藥玥知道了。”
　　我倚在美人榻上，这还是故人所赠的，想着天妒的脸，和那个拥有仙神最为之疯狂的脸的人。
　　“公子，这是银两。”藥玥一蹦一跳的过来了。
　　“我要出去一趟，你守着店。”我皱眉低骂了一声，“麻烦。”
　　“公子，公子！你……”
　　我看着天妒被人卡住脖子提起来。“果真是麻烦！”
　　“天道阁下，貌似你河水冒犯到我井水了。”我抬手想要让天妒摆脱他。
　　“容弈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
　　“当然是为了我的客人。我连报酬都没拿到，我怎么会不管不顾呢？”我甩甩袖子，“都说这笔生意太麻烦了。天道阁下，是否能让她先把报酬付给我？”
　　“容弈公子，她的报酬会在我结束她后，由我给你！”
　　“你确定？”我用法力幻化了一把椅子。
　　“不可以。”天妒瞬间红了眼，挣脱他的手。
　　“那就好，毕竟本公子可不喜欢追着人要账。”我瞥了一眼天道。
　　天道的俊美可以让天下人痴狂，让万物失了颜色。
　　“这张脸就连我都无法做出来。太完美了，完美的让我想毁了它。”我趴在他的耳边，指尖在他的脸庞轻轻滑过。
　　“她必须死。你根本拦不住我！”
　　“是啊！我拦不住你。不过她自己会离开的。傻子。”我放开他，无辜的退了一步。
　　“天道阁下，对不起，都怪你太完美了，我忍不住了。让你的猎物跑了。天道，你看透了一切，可惜你永远看不清你自己的心啊！傻子。”
　　我摆摆衣袖，从他眼前消失了。
　　“公子，你可回来了！5555。”我急忙躲开藥玥要抱住我的手。
　　“又闯什么祸了？”
　　“百花楼的老板来了。”
　　“你跟她回去就是了。”
　　“藥玥还是你领回去，那些钱，我不要了。”她愤愤的丢下话走人了。
　　“藥玥。”我冷着脸。
　　“公子，藥玥错了。藥玥给公子泡壶茶吧！”
　　“算了，白瞎我的茶和千年雪水。”我活动了一下，骨头咔咔作响，天妒的事，看样子我不插手是没有办法完成这笔生意的。
　　一个个的果真是傻子，最傻的该是藥玥了吧！
　　再一次见到天妒，是她受了重伤。
　　“公子来了？可惜那千年的修为早已不在我身上了。抱歉。”她戴着那张平淡无奇的脸。
　　“那么，值得吗？你付出了那么多，他却视你为仇人。天妒，你还是爱他吗？”我叹了口气。
　　“能否麻烦公子，把天妒的本体带还给他。”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果真是赔本买卖。”我揉了揉眉心。
　　“公子，你想听我们的过去吗？”
　　“那你说吧！权当安慰我幼小的心灵。”我搬出美人榻。
　　“我和他是在雪山顶上相遇。我本是一朵雪莲。他站在雪顶上，万物失了颜色，即使是雪也无法衬托他。独我好奇的去招惹了他。
　　万物皆说他无情，我却偏偏不信邪。我生来便很丑，所以族中长老为我取名天妒，他说是因天道嫉妒，所以我是那副模样。
　　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他的时候，他低笑起来，我想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人笑过。他告诉我，他可不会嫉妒。
　　公子，他若不嫉妒。又怎会为了我血洗了我的族人？也因此有了魔障。我耗尽千年的修为，为他消除魔障。你说我是不是愧对那些疼爱我的长老们？”
　　“那你们为何成了仇人，他为何要杀了你？”我塞了一颗药进她嘴里。
　　“竟忘了说，我们之间的纠葛了。雪莲一族注定不能爱人，所以长老知道我爱上天道之时，把我关了起来。他误以为长老伤害了我，竟血洗了我的族人。犯下了因果。我把千年的修为给他后，就躲在族祠里，为长老族人们超度。可怨念太深，让我也入了魔。
　　我把他关在族中的血池。是不是很可笑，传说中的拥有最圣洁灵魂的雪莲一族，是以鲜血为养分的。”
　　“万物皆有阴阳两面，就连我也不能逍遥其外。所以惊讶，也不惊讶。”我看着炉鼎里的烟上升，再消散。
　　“公子倒是想得开。他是圣洁之躯，沾不得半点污浊的。所以他恨我也是应该的。”
　　“哈哈，天妒，你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太低了。他可不知道你到底为他做了什么。天道愈发糊涂了。”我大笑。
　　“公子，我的本体，可以洗去他的污秽。还是欠了公子。”
　　“好了。我知道了。吃了这个，我把你的灵魂剥离出来。”亏本生意啊！
　　“对了，你会做饭吗？”我皱眉，藥玥的手艺已经夸张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了。
　　“会。公子问这个干嘛？”她一脸迷茫无辜。
　　“当然是要收利息了。本公子亏本那么多。还得给你找一个躯体。你不是得做些什么吗？”我挑眉。
　　“天妒多谢公子。”
　　“以后改名了。叫莫悔。”我愤愤的挥挥手，把她的灵魂剥离出来了。她的本体迅速萎缩，变回雪莲。
　　“天道阁下。出来一见吧！”我把玩着雪莲。
　　天道出现在我眼前时，看着我手中的雪莲，大惊失色。
　　“天妒呢？容弈公子。”
　　“你不是看见了吗？干嘛这般大惊小怪。喏，这是给你的。我要收回我的报酬了。”我拉住他的手。
　　微微用力，把他体内的天妒千年的修为收了。
　　“好了。我的生意完成了。天道，拜拜了！”他失落的样子让我不禁笑出声来。
　　“怎么？后悔呢？你不是一直想杀了她吗？她的本体，我给你了。用不用是你的事！”我丢下话，立刻回了“脸”
　　“公子，你被谁追了吗？跑那么快！”藥玥差一点被我撞到。
　　“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我结下结界。
　　“你出来吧！我会以这株紫莲为你做一具身体。你先进去吧！”我把从天道那里拿回的灵力注入紫莲。
　　“怎么样！还适应的了吗？”我看着她幻化成的人形。
　　“容貌总算是恢复了。先去做饭，再来适应。本公子饿了。”
　　天妒的容貌其实可以与天道相媲美的，只是一念执著，谁能说的清楚呢？世人皆知自古以来君子好美人，天妒却反其道而行之，至少她在天道的心中占下一席之地了。
　　“公子，她是谁？”藥玥拉着我的袖子。
　　“莫悔。以后她陪你，别来烦我了。”我看着账本，藥玥损坏的，莫悔浪费的，本公子亏本那么多啊！
　　在吃了莫悔做的饭后，我果断觉得让她来还是蛮不错的。
　　“莫悔，你偶尔教教这只笨树妖，省得老是祸害人。”我把藥玥丢到她面前。
　　“公子，你嫌弃藥玥了？”
　　“你居然才知道，之前把大脑丢哪儿去了？”我斜睨着她。
　　“容弈公子，我来讨杯茶喝。”天道不知是吃错药还是怎的，开始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
　　“天道，给本公子的饭钱，茶钱，先上缴。本公子亏本那么多，你是想把我这里吃垮掉吗？”我终于忍无可忍了。
　　吃我的，喝我的，还tmd勾引本公子的厨娘。本公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公子，喝茶，消消火。”看人家多有眼力见，只可惜藥玥那个小白，一天只知道吃喝，白瞎了我的眼。
　　“莫悔姑娘，需要我帮忙吗？”
　　“莫悔姑娘，我帮你。”
　　“莫悔姑娘，洗澡水烧好了。”
　　我的院子里天天上演这些。
　　“公子，吃饭了！”莫悔忽视身旁的某人向我喊道。
　　“莫悔姑娘，下次叫吃饭这种事让我来做，别吼坏了喉咙。”只可惜我家厨娘眼界变高了，天道也就成了渣渣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冷笑。
　　“那么你呢？容弈公子，你的过去又是什么？”天道笑了笑。
　　“不好意思。莫悔，这人太碍眼了，以后见一次，打一次。不必手下留情。打伤打残，本公子负责。”我扬扬眉，果真都是犯贱犯的，作到这种地步。
　　不过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我守好我的一亩三分地便好。
　　“本公子的厨娘不是那么好带走的。”在天道第一百零n次被打出门后，我倚在门边，戏谑道。
　　“莫悔，现在还爱吗？”我看着身边的女子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
　　“公子，我不知道。或许还爱吧！”她也学我，倚在门上。
　　“以后就像这样，先指使他帮你做完一切活，再把他打出门，什么时候解恨了。就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想要喜欢谁，天下男人那么多，干嘛非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树上。”
　　“倒是莫悔眼见短浅了。”
　　“是啊，本来长得就那么美。”我转身低笑，回了院子。
　　“莫悔知道了。”
　　“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千座山。”
　　几天后，“容弈公子，你是故意的。”天道狠狠地看着我。
　　莫悔偶尔被藥玥拐带跑去百花楼看美男，然后某人更失宠了。
　　“什么故意的，是有意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想要媳妇儿，可以啊。自己追去。”我看着他的脸色微变。
　　“公子，有客人。”藥玥把他推开。“好了，我不招待你了。”
　　此后，我这店里多了两个人，一个躲，一个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