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了了》俞欢欢

12、正文之八

　　小秀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看到一头卷毛倒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她扶了扶眼镜框，卷了卷手上的杂志，走过去敲打起来。
　　“喂喂喂，不要在我的桌上睡，口水都把我的文案弄湿了。”
　　思君转过头来，一副死相，“姐～”
　　小秀一扶眼镜，用全垒打的架势挥出狠命一击，“不许用这种死鱼眼跟我说话，和你的卷毛一点都不相配啦…”
　　“痛…痛…痛”他捂着头，最近女生的力气都大的惊人，是染色体异变么？
　　但被这么一敲打，似乎清醒了起来，“姐，我说，你也应该付我点工资了吧？”
　　“你说什么，哦，不要工资…好，我记下来。”
　　“你…是巫婆么？”思君眼中有泪…
　　“喂，我们当初可是说好的，你打白工…”
　　“话是没错，可是现在不都超过三个月了嘛…好歹也过试用期了…”他嘟囔着。
　　“你缺钱？”身为姐姐，不得不警惕起来。
　　“还好啦。”某男很心虚，要说出来最近烧鸡买得很勤，不晓得会不会被嘲笑。
　　“臭小子，你是不是沉迷网游了？！”小秀一撩袖管，刷一把抓住思君，“老姐我可是在你屁点大的时候就说过了，吃喝**都可以，就是不要迷网游！”
　　当年她在大学迷恋的才子最后居然沉迷网络游戏导致退学，至今令小秀耿耿于怀。
　　“没啦，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这么没有克制力的人嘛？！”思君挣扎。
　　“难说哦，”小秀皱眉，“还是你学不良少年□□去了？！老姐我劈死你！”
　　思君晕厥，拜托能不能稍微给她弟弟一点信任？他看上去是这类型的么？！
　　真伤心。
　　但是，被…勒得好痛。
　　这种时候，也不是顾忌颜面的场合了。
　　所以，思君很惊恐地大喊了一声，“烧鸡，是烧鸡！”
　　“啊？”小秀疑窦丛生，“是加了药的烧鸡？！”
　　这女人是CIA的工作人员么？脑袋里这么多阴暗面…

　　当然把事情的原原委委告诉小秀的时候，某女已经很没形象地扔掉眼镜狂笑不止了。
　　思君垂手而立了很久，发现老姐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他不由地开始担心起来，“喂，老姐，你该不会是吸了太多的一氧化二氮吧？打住，打住啊…”
　　小秀笑得更起劲了。
　　这么些日子，她这个一向没什么神经的表弟居然变得这么恶搞了，还是用这么正经的表情恶搞，真有出息！
　　但再笑下去，显然横膈膜已经有点撑不住了…所以，她很克制地抬头。
　　“干得好啊，思君，没想到你这么有手腕，把萱慧控制得这么好。”
　　这女人…是黑暗组织的嘛？
　　“鉴于你的出色工作，我特别准许你到财务科领取前三个月，以及这个月的工资。我相信你有能力，也有实力，把萱慧控制在组织的范围之内，好好干！”她用力拍了拍思君的肩。
　　说她是黑暗组织的，她还来劲了…

　　不过感恩涕零地到了财务科，又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啊？什么打白工，不可能的，我们可都是按照劳动法给实习生工资的哦…”
　　囧…
　　什么“鉴于你的出色工作，我特别准许”，我呸呸呸…
　　暗黑系的老姐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辛苦工作有了收获，还真是满足。
　　想想这几个月，他也算是尝到了小编辛劳的滋味。
　　但是，想到萱慧那个家伙写出来的有趣文章，他觉得还真是满值得的。
　　他可是有好几次偷偷地去做调研哦，发现萱慧专栏的读者群还相当稳固。
　　他为此专门做了一个读者反响调查，看看大家对萱慧文章的意见。
　　调查意见基本如下：

　　A君：不错哦，就是总喜欢在快要结尾的时候出现新人物，怎么搞得啊，这样会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萱慧：老娘心情不好，我要让女主角弃暗投明…
　　思君：你这个作者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随心所欲啊？！）

　　B小姐：语言还满风趣的，就是有些用词很脑残体，作者还是高中生吧…
　　（萱慧：掀桌，老子已经大学三年级了，我是与时俱进好不好。
　　思君抽打中：人家说得对，以后不许用我都看不懂的符号…
　　萱慧：死卷毛，你造反啊！
　　思君：要打？奉陪！）

　　C君：作者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吧…
　　（萱慧：大叔你有眼光哦；
　　思君：人家明明比你还小…）
　　不过能不能不要老是写帅哥，偶然也写写丑男配美女嘛…
　　（萱慧：大叔，你是猥琐大叔嘛？
　　思君：小心比你小的猥琐大叔抽你哦…
　　萱慧：你也说了“猥琐”…）

　　D君…E小姐…F小姐…G君…
　　…
　　哇赛，看不出来，还真是有点规模哦…
　　呵呵，他身为小编，貌似都有了一些自豪感。

　　那…初见算不算呢？
　　想到这里，他的笑容就倒挂了…
　　那天和他抢杂志，什么意思嘛，难道也是候晓的粉丝？
　　不会吧，看他一点都不知道候晓的样子。
　　难不成…
　　想到这里，思君忽然冒起了无名火。
　　喂，他不是把萱慧甩了嘛，干吗还看她的文章。
　　这种人，不能算专栏的读者群。
　　那算什么？
　　他想了想，在初见的名字后面写了两个大字——间谍。
　　嗯，作为萱慧的编辑，他要密切关注，时刻防备。
　　呵呵呵呵，晃着卷毛的脑袋，他得意地笑开了。

　　初见在场上和指导老师练了几个来回，都没有见到思君。
　　他问，“思君今天不来？”
　　“这小子有事，今天请假，说是明天补上。”
　　“可明天不是没有社团活动嘛？”
　　“是啊，”老师期许地看了看初见，“所以你明天也要过来，多练练，双打毕竟需要磨合。”
　　不管怎么说，比赛在即的时候，老师们都会有一些走火入魔。
　　有点希望了就会觉得势在必得。
　　要是失望了，可怎么收场？
　　一个新手，其实做不了什么。

　　初见叹口气，发现萱慧又在不远的树荫下偷懒。
　　她兀自低着头，好像在看地上的什么西洋镜。一会儿，又抬起头，四处张望，有时候和他目光接触，又局促地马上别转开去。
　　更多的时候，她靠着树干，发着呆。
　　估计又在想一些奇奇怪怪有趣的事情，她的视角似乎总是和自己的不太一样。
　　他很想试试看，一次也好，从萱慧的眼睛里去看，到底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天气仍然很热，但因为前几日下了雨，舒爽了一些，至少有微风帮着输送了些许凉意。
　　初见走到场边休息，忽然心血来潮往萱慧那个方向走去。
　　然而走了几步，却又站住。
　　说什么才好，很久不说话，是不是连开口都要好好斟酌一下？
　　但是，总比一直沉默着要好吧。
　　最近和她的关系看起来好像有点缓和，他不想再克制自己想和她说话的冲动。

　　萱慧最近有点遇到了小瓶颈。
　　怎么办呢，她写的女主角应该矢志不渝深爱一号男主角才对，可是…好像二号男主角慢慢开始抓住她的心了…
　　要倒戈么？这样好像有违她的本意。
　　但是…
　　一个是女主角爱的，一个是爱女主角的，两个都是不错的男人…
　　关键在她的脑海中，都长得帅。
　　要是自己是腐女子，那就好办了，把两个帅哥凑一起，女主角在边上发发鞭炮，大家恭喜发财…皆大欢喜。
　　耽美狼的想法果然有点可怕，她拼命摇头，打住打住…
　　她是正常的女生…正常而又纯情。
　　所以，当她从反反复复的内心纠葛中清醒过来，发现初见正在从头顶上方啼笑皆非地看着她总算恢复平静的表情时，就呆掉了。
　　过量的思考会导致遇到险情时脑子自动当机，切记切记！

　　但是，即使她不去看初见那张俊脸，他身上那种特别的气息还是弥漫了整个空间。
　　有一点点肥皂的香味，男生运动后的汗味，还有一种好像青草的气息。
　　她的脸慢慢红了，心跳也紊乱起来。

　　“萱慧…”
　　不管多少次，听到初见叫她的名字，她仍然有一种好像被抛到空中失去重力的感觉。
　　“我在…”所以，对这种失重现象，她只能用机械的回答来掩饰。
　　是掩饰心中的焦躁不安吗？
　　“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在构思小说吧？”
　　“算是吧。”
　　“是在杂志上连载的那个？”
　　“呃…是。”她犹豫着点点头。
　　“后续会怎么样呢？真叫人期待呢。”
　　“还好啦…”要是告诉初见自己的邪恶想法，她会在瞬间被扔出去吧…
　　不过，初见刚刚说什么来着。连载？
　　那是说他有看喽？
　　看她的连载。
　　她偷眼去看初见，嘴角不自觉开始偷笑。
　　怎么办，高兴地克制不住啊。
　　嘴角先生，回来，回来…

　　“你觉得怎么样呢？”她有点小小忐忑地发问。
　　“嗯，很不错啊。语言很逗趣。看得人心情舒畅。只是，不知道女主角最后会和谁在一起呢？”
　　他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盯着萱慧，抛来意味深长的一个问题。
　　“我也正在苦恼呢。”虽然觉得他的目光别有用意，但是正处在瓶颈挣扎期的萱慧完全没有想到更多，“因为好像男二号很受读者欢迎呢。”
　　“这样啊…”初见蹙了蹙眉，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你说呢？”萱慧下意识地问。
　　“我希望女主角和男一号吧，”他笑，“因为我喜欢念旧长情的人。”
　　他说到这里，忽然就盯着萱慧，再也不把目光移开了。
　　“念旧长情的人，很难忘记以前喜欢的人吧。”
　　他说话的口气，带了一点小小的伤感，又好像有一点埋怨，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现在是什么状况？
　　萱慧惶惑地睁大眼睛。
　　虽然和初见对视令她有一些窒息的感觉，但比起这个，之前那句话的爆炸力才是不容忽视的。
　　以前喜欢的人…？
　　念旧长情？
　　他在说谁？是她，还是他自己？

　　一向思维跳跃惯了的萱慧，这时候不免也有一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把手指头在背后反复绞来绞去，渐渐地，连鼻尖上都微微沁出汗来了。
　　这是她一直期待能够面对的答案，却又无比害怕。

　　然而，要面对的还是不要逃避比较好。
　　所以她开口问，“你说的念旧长情的人，是谁？”
　　初见看了看她，指了指自己。
　　“那以前喜欢的人呢？”
　　他又指指她，清澈的眼睛里看起来有一丝凝重。

　　萱慧的脸彻底垮了，她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她呆望了初见一眼，“也对，以前嘛…”
　　有时候，不需要她反应那么快的时候，她总是能迅即地想到其实不应该想到的地方去。
　　“那你呢，你以前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我其实…”
　　真正到要说出口的时候，她却语塞了。
　　是要告诉他，她藏着他的照片，她在这个和她完全格格不入的地方守着他，她为了他哭得那样凄惨，她到现在仍然没有放下他嘛？
　　她抓着自己的体恤，那种太过汹涌的感情，真的到了嘴边的时候，忽然就像潮汐一样，退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真能说出来，那个时候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她忽然有点迷惑起来，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勇敢地说出来嘛？
　　有没有人和她一样，是这么这么地畏惧告白？

　　初见若有所悟，“我明白了”，他说，“没关系。”
　　他转过身去。
　　内心不是不失落的。

　　萱慧瞪大了眼睛，他明白什么了？他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明白。
　　过去的时间好像河水一样从眼前流过。
　　她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懦弱呢。
　　她明明就是这么喜欢着面前的这个男生。
　　却让他就这么走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
　　如果时间能等等她。
　　她一定会伸出手去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现在不呢？

　　刚想迈开步子走的初见，忽然觉得衣服的下摆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他低头去看，萱慧正扯着他的汗衫，紧紧地拽在手里。
　　她的眼睛里有一点不安，却还是直直地朝他望过来。
　　那是初见很熟悉的勇敢眼神，小兽一样笔直投来。
　　他胸口一紧。

　　他听到萱慧说，“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他转过身来，有点惊异，心跳骤然间加快了许多。“什么意思？”他问。
　　“我想说的是，”她的声音好像小小细蚊。
　　“我听不到。”不管怎么样，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失聪一样，他希望她大声一点，再大声一点。
　　“我想说的是，”她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储满了足够的肺活量，她才猛地开口，几乎是用喊的出来，“我从过去，直到现在，都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的！”
　　她带着哭音，狠狠地吼了出来。

　　网球场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惊异的视线纷纷集中到这球场一角的树荫下，僵直的男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以为已经石化的男生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一向好看却没有什么真正笑意的脸庞像蜜一样融化开来。
　　他攥住刚才还死死捏住他T恤的手，握在手心里。那小手仍然死死地捏成一个拳头状。

　　“呵呵，呵呵，”他笑得几乎不能抑制。
　　抽风了么…萱慧心想？这事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笑。
　　虽然仍然在石化状态，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大脑皮层照常运作。
　　“喂，你还，好吧？”她这样弱弱发问。
　　“怎么说呢，”初见终于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我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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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我写的越来越恶搞了...怎么办....
最近压力大，阿萌建议我摔白菜...
来来来，谁来做白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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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去了...最近被屡屡告诫手机辐射相当于把脑子煮熟，吓得我...
大家也不要使用的太频繁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