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强[系统]》虽矣

13、第13章

　　要是在没有知道轮回之前，莫非还会有些紧张和注意的地方，担心自己小命不保，那么在知道自己有无数个机会重来之后，就很难说莫非到底有多少对本次生命的怜悯和爱了。

　　【你知道每一世和每一世不一样对吧？】

　　“稀罕了，系统居然主动和我说话。”莫非说，“我知道不一样，但是归根结底，不同的我不还是我吗？区别有多大？”

　　系统没吭声，莫非觉得系统应该是呛了一下。

　　她也没有蠢到听不懂系统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转世轮回以后的你已经不再是现在的你”，诸如此类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断被搬上二次元的理论。

　　莫非记得她刚刚接触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通过经典漫画《犬夜叉》，当时桔梗和犬夜叉的爱情，还有犬夜叉在桔梗和戈薇之间的左右为难，很是赚了一把她的伤心泪——小时候的莫非也是会哭的，只不过哭泣的次数极其稀少，这也是她对这个漫画的影响如此深刻的重要原因。

　　虽然小时候会为这种故事难过的哭出来，可是长大以后，她的三观就完全建立起来了。

　　桔梗在莫非的心中还是一个几近完美的女神，但是这三个人之间的纠结关系，完全是桔梗没有离开造成的。

　　经典的故事总是和现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个故事的为难之处就是三个人物本身其实都没有错，相遇没有错，爱没有错，人、半妖和滞留在人间的魂魄都没有错，错就错在生与死的界线被打破了，亡者介入了生者的故事，一切都弄得稀里糊涂，像是被猫绕成一团的的毛线，没头没尾，只是把所有身处其中的人都死死地裹住。

　　可能是这个故事留给她的印象太深，而妈妈因为不知道自己具体能活多久，对她的教育从小都是“死亡不可怕，只是生命的一种形式”，而非普通人对小孩子那样以哄骗为主，所以莫非不是非常恐惧自己的消失。

　　然而在生命真正离开的时候，莫非惊讶地发现她依然很不甘心。

　　现在天才蒙蒙亮，唐晓月还在自己生魂离体的地方徘徊。莫非觉得唐晓月虽然在经此一难之后脑子已经很不好了，但是说到底还是有一些记忆在，不然他不会反复地在他出车祸的位置绕来绕去。

　　“他好像不怕阳光。”莫非对系统说。

　　【他是生魂，不是鬼魂。】

　　莫非想我是鬼魂我也不怕阳光啊，但是听着系统的口气，她自己身上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是奇怪的事情，所以她不怕阳光大概只能算是特殊情况。

　　这就让莫非有点抓瞎了，既然人已经死了，又证实了像是她这样的异类是有一个小型社会的，她当然会选择融入现在她应处的集体社会，但是她摆明了身上有状况，有不少特殊之处，不搞清楚她身上具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她也没办法安心和异类们混在一起。

　　就和多数普通人一样，莫非对于妖魔鬼怪这类东西的了解全都来自神话传说，神话传说里头又有很多完全不同的情况。

　　比如吧，单说鬼这一回事，聊斋志异里头的鬼除了会些戏法以外，几乎和人类没什么区别，还会被聪明的人愚弄，而就莫非目前看到的，这一路上，生者的世界在她的视野中繁荣昌盛，死者的世界却光秃秃的，就她一个鬼和唐晓月一个生魂。

　　别的别说鬼了，妖怪都只看见过两三个。

　　所以说，一开始莫非还想着马上救唐晓月，但现在，她觉得先留着这个傻兮兮的生魂也挺好的。

　　毕竟亡者的世界只有她一个鬼走，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鬼，莫非觉得有些不舒服。

　　跟大半夜一个人走没有灯光的小道似的，瘆得慌。

　　她看了一眼唐晓月，他转了好几圈以后可能也是累了，就这么漂浮在血迹的上方，低头看着那些点点滴滴的血迹出神。阳光穿透了他的魂体，跟自带的滤镜和柔光似的，整个儿把他的颜值拔高了好几个度，他本来就五官端正，这会儿这个模样走出去，靠脸吃饭没准儿都能行。

　　傻成这样，肯定着急不起来。

　　莫非也不着急，反正这块地方被圈起来了，总会有人过来，继续调查也好，把隔离带撤走也好，到时候她就可以采取做法了，慢悠悠地调查一下唐晓月现在具体的位置在哪儿，然后把这倒霉蛋送回去。

　　这事儿做起来她一点儿也不亏心。唐晓月又不知道系统这回事，他就算醒过来以后有一些记忆，也说不出莫非的做法有半点不是来。

　　倒不是说莫非吓着他就没有错，但那不是无心之举吗？莫非自己也郁闷着呢，谁知道事情就这么巧，刚好在唐晓月被吓着的时候来了一辆货车。

　　他们一鬼一生魂去莫忊家里转的那一圈花了可能没有十分钟，唐晓月出车祸的时候场面乱哄哄的，夜又深了，所以现场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早上的时候这条路上的车辆也有所减少。

　　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唐晓月又开始绕着这块地转圈，大概是上班时间到了，一辆警车不紧不慢地开了过来，然后停在了附近。

　　两个睡眼惺忪的警察从警车上走了下来，其中年轻的那个还一边走一边伸着懒腰活动身体，等他们走到隔离带附近，两个人都露出了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他们带着笔记本、笔和卷尺，看见隔离带倒下了，明显有些惊讶和紧张，不过略微查看一圈，发现没有人蓄意破坏现场，就马上开始专心致志地勘测着现场的一些数据。

　　现场已经被打扫过了，所有值得被放在透明的袋子里面带走分析的东西全都被弄走了，地上的鲜血还没有清洗，呈现出污浊的红黑色。

　　莫非有些好奇地凑近了一些，一时间没有分神看着唐晓月。

　　他像个傻瓜一样绕着现场飞来飞去，身体穿过那两个警察的片刻，莫非清晰地看见那两人打了一个寒颤。年纪大一点警察的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周围，说：“刚才是不是怪怪的，忽然凉了一下。”

　　他长了一张正派的国字脸，大概有三四十岁，说话的时候习惯地抬起眉毛，抬头纹很深，不做表情的时候也会显得有些刻板。

　　“啊？”年轻的那个说，他额角有一粒鼓起来的褐色肉痣，茫然的表情很得唐晓月的真传，“有吗？刮风了吧？”

　　年长一些的警察摇了摇头，明显失去了交谈的兴趣，他工作的速度加快了一些，而且不动声色地开始远离现场。年轻的那个没有察觉到同僚的后退，还很认真地往前凑着，认认真真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唐晓月。”莫非喊了一声，“回来。”

　　唐晓月的生魂顿时停在了半空。

　　他知道唐晓月是他的名字，在听到莫非第一次这么呼唤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好像是一种被他丢失，但是只要一被提及，就再也不会忘记的烙印。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他现在也还处于智商欠费的状态，但他能在莫非身上感觉到很亲切的气息，在一次次远离莫非身边后被莫非拽回来以后，他还不能思考的脑子也已经模模糊糊地有了“不可以远离这个同类”的意识。

　　然而这时候被叫了名字，他还是有些不懂莫非是想要他做什么。

　　见他只是停在半空没反应，莫非招了招手，他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绳子牵引着似的，飞到了莫非的身边。

　　莫非指了指原地，告诉他：“停在这别乱飞了。”

　　唐晓月看着她，似懂非懂的，半晌，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