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强[系统]》虽矣

10、第10章

　　虽然口里表现得非常震惊和不情愿，但是，怎么说呢，莫非其实一点也不吃惊她表姐会做出这种事。

　　不管是孩子都七八个月大了还要堕胎，还是堕胎以后做了噩梦就哭着给她烧纸，其实都是她表姐做得出来的事情。

　　“我表姐是个蠢货。我也不是因为她不喜欢我这么说，她就是一个蠢货——看看她以前做过的蠢事吧，初恋男友劈腿以后，她的闺蜜好心告诉她，结果却被她反咬一口说她闺蜜看上她男朋友。她初恋长得是不丑，但是他口臭啊！谁跟她似的，鼻子瞎了，看上一个口臭男？？”莫非在断断续续的哭声背景乐中连连摇头。

　　系统给出了精准的评价。

　　【恋爱脑。】

　　“差不多吧，她在对待男人的方面做过太多蠢事了。初恋还是她上初中的事情，我该庆幸她虽然很蠢，至少也没有蠢到家，没有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和男朋友上床。不过她高中就和另个一个男人睡了，因为那个男人被前女友抛弃，她同情心旺盛，安慰着安慰着就被人骗上了床。她第一回怀孕的时候还不满十八岁，还是我给她买的药，这一方面她还是有些脑子的，怀孕一个月以内就发现了——但是还是很蠢。”

　　【你很了解她的事情嘛。】

　　“因为她没有人可以说，对别人说她会觉得羞耻，但是和我说不会，所以她什么都和我说。她在我面前有些居高临下，我对她来说大概就是一个树洞、垃圾桶、帮她擦屁股的仆人。”莫非停顿了一下，这个停顿几乎是一次沉默了，“鉴于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或许还有些依赖我。”

　　【你知道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对吧？这段对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因为我有时候也会想要找人说说话啊。”莫非耸了耸肩，她还表扬了系统一句，“作为谈话对象你太完美了。真的。你说的话永远都那么合适，我感觉我活了这么多年，就属和你说话的时候最开心。”

　　她把视线转向那个还傻乎乎地站在马路边上，满脸稀里糊涂的鬼魂，打量了一会儿，觉得对方从审美上来说没有什么让她不愉快的地方，就冲他招了招手。

　　一阵清风吹过，晕头转向的生魂就这么被她拽到了身前。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莫非问他。

　　他安安静静地凝视着莫非，头发垂下来，脸上还带着血，怎么看都是一副脆弱好欺负的样子。

　　单从眼神上面看，他好像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但他点头的动作就显示出他身上的问题了，这个点头，未免也太迟钝和僵硬，就跟生锈以后没有上油的机器人似的。

　　系统直接给了答案。

　　【他叫唐晓月。昵称风少。】

　　“杨柳岸，晓风残月。”莫非几乎立刻就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了，她笑起来，“我喜欢这个名字。”

　　她决定管管这个倒霉鬼的事情了，不过反正生魂离体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先去解决表姐那边的麻烦吧。

　　“你知道吗，我原以为我死了以后他们的世界就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了，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想的太天真。以前有人说一个人的死亡其实有两次，一次是他躯体上的死亡，一次是他在别人的心里的死亡，就是他整个人都被遗忘了。我要等第二次死亡才算是真的死了对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

　　莫非就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

　　唐晓月神智还不清醒，不过被莫非拽了几次以后，他就学会了乖乖地跟在莫非的身后了。他也会飞，虽然他飞起来简直像个无头苍蝇，但是莫非引着他，所以跌跌撞撞的，他还是渐渐地飞得平稳了一些。

　　表姐的家和莫非的家距离不近，莫非本来是想要直接飞到表姐烧纸的地方去的，可是考虑到她表姐是个蠢货，还是选一个安静的地方，在面对面的情况下才好说话——不过莫非其实更偏向于悄咪咪地把表姐的小问题解决了，然后悄咪咪地离开。

　　“那个婴儿的怨灵好不好对付？”她顺口问。

　　【一拍就散，气血稍微旺盛一点的人就对付不了的怨灵，能有什么不好对付的。】

　　有这话莫非就放了心。

　　表姐有自己的房子，舅舅舅妈为她付的首付，她自己还贷款。莫非来过几次这里，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她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没想到房子装修好了没几年她就死了。

　　莫非的表姐叫莫忊，这名字其实有点不太合适，不过莫这个姓氏本来就不怎么好取名，要是后面跟一个美好的寓意，读起来会显得不伦不类，比方说“莫聪”，你说这个名字到底是想要这个人聪明，还是要这个人不要聪明？

　　据说本来莫忊是要叫“莫婷”的，但是这个名字太普通了，最后还是选择了“忊”字。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莫非到了表姐家，把唐晓月留在门外，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屋。让她有些惊讶的是，她居然在表姐的家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祭台？她和她妈妈的黑白照面前摆了一个香炉，里面有没有烧尽的线香。

　　莫非心情复杂。别的就不说了，她能理解表姐觉得这玩意儿不吉利，所以没有放在客厅、卧室，可她把这个祭台放在厕所里是个什么意思？

　　是是是，自家的厕所，肯定都是好好打扫过的，白瓷砖上面没有污迹，里面放了除臭剂，闻起来还香香的，可这些都不能遮掩这里是个厕所的事实，而祭台这些东西，是万万不应该放在五谷轮回之所的。

　　这些东西不用系统说，莫非也能知道，像是死了以后会在脑子里自动解封的一段记忆，一种常识。

　　而且现在大概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被怨灵缠身以后还这么晚在外面晃悠，大晚上的还烧纸，莫非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表姐了。

　　“比你还傻。”最后她晃到唐晓月身边，对这个傻乎乎的生魂说。

　　唐晓月默默地看着她，眼珠子动都不动一下。他的躯体一直都不怎么凝实，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莫非还担心了一下，不过系统告诉她生魂就是这样的，看起来虚弱，其实只要□□不死，根本不会自己消散。

　　而另一边，莫忊拍打下来自己身上烧纸留下的灰尘，把燃烧完了的灰烬都用土掩埋好，检查了一下有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然后把装黄纸的塑料袋拿在手上，慢慢地站起身来。

　　莫非很看不起这个表姐，但是她也要承认莫忊其实长得挺漂亮，而且很会打扮。莫忊的皮肤不很白，但是肤质很好，所以她平时根本就不上底妆。她的五官只能说是普通，然而偏偏有一个非常可爱的下巴，稍微擦一点口红，画画眉毛、眼睫，一点点描摹就足够让她焕发光彩。

　　她的眉眼间距稍微有些开，这令她看起来总有种让人心生好感的天真。

　　……当然，关于这一点，莫非知道，她就是太愚蠢而已。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莫忊瘦了很多，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运动服穿起来更空荡了。她还是有些脑子的，这么晚了，也没有去很远的地方烧纸，就是在楼下的绿化地中找了一块比较荒芜的地方。

　　这里的草坪要更换了，据说会换成栀子花灌木丛，所以现在她烧一点纸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涌上来，她的眼前变得花白一片，有一瞬间她以为她就要这么倒下去然后死掉了，奇异的是，她最后居然站直了身体。

　　她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想要叫一声莫非，但这个即将冲口而出的称呼又被她的理智遏止了。

　　然后，莫忊忽然意识到，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无可辩驳的事实是，每一次她痛苦、难堪、不知所措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人都是莫非。

　　她不喜欢莫非，而莫非，她是个四平八稳的性子，从来都在这个家庭里小心谨慎，虽然从来不说，但能肯定的是莫非也不喜欢她。她们彼此厌烦，以至于在对方面前如此坦诚。

　　只有等莫非死了，她才能意识到莫非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