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红衣》紫眸精灵

6、死人

　　黎明追着子夜来临了，似乎匆忙得乱了阵脚。
　　“今天的脸色不太好。”李信一早过来叫醒上官玉融。
　　“没关系，一会儿就会好的。”上官玉融打着一个长长的哈欠回答。“慕飞呢？”
　　“昨晚我让他先回驻地去了。”李信说。
　　他们在楼下的大堂里看到众人都在议论纷纷，店堂里的小二也凑着脑袋疯狂地参加其中，完全都没有注意到两位贵客已在旁边落座。
　　“我觉得辅国候的事一定有问题。”一个留着络腮胡，右则鼻翼上颗明显黑痣的客人说。
　　“辅国候？”李信和上官玉融交换着诧异的眼神，侧耳仔细地听着。
　　“说不定是结了冤的仇家来寻仇的。”店小二神秘兮兮地说。
　　“有可能，不然不会说死就死的。”留着络腮的接着说。
　　“你们不知道，昨晚半夜我回客栈的路上还看见有个黑影‘嗖’的一声从我面前飞过，然后进了辅国候府的院子。”小个子的客人说得煞有介事，还比划着那人影飞入的样子，随后轻声细语的小声说，“开始我还以为是见鬼了呢。”
　　上官玉融听得胃中一阵痉挛，恐惧慢慢地在他周围弥漫。
　　（死了？苏伐昆兰死了？昨晚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在我走后发生了什么事？还被那小个子的撞见我去找苏伐昆兰。信正看着我，他是不是以为我杀了苏伐昆兰，可我没有杀他……）
　　感觉到李信眯起眼睛疑问地盯着自己，上官玉融急忙召唤小二来给自己斟茶。
　　“小二，”
　　“啊，二位贵客怠慢，怠慢。”小二陪笑着装摸做样地擦了擦李信和上官玉融的桌子，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礼。
　　小个子客人环视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那个黑影是个女人，而且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有点像是雪莲花的香味。”
　　“二位的膳食掌柜早就安排好了。我马上就去端来。”小二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雪莲花！”上官玉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确定没错？”
　　（鄢雪最喜欢雪莲花的香味了，以前听鄢雪说过雪莲幼时全株是有香味的。）
　　“怎么可能会有错，”小个子客人回过头来拍拍胸脯说：“雪莲是多稀罕的花儿，都是长在天山悬崖峭壁上的。我年幼时闻过一次至今不忘。”
　　小二转眼就端着几样算是精致的小菜过来，一样一样的挨个放到桌上，盘与盘拼成了一个五角花样，还有雪白的馒头和绸浓的白粥。
　　“有粥？”李信随口问道。
　　“是，”小二哈腰回答，眼睛一直仍细细地打量穿着衣料上等的李信和上官玉融“掌拒怕二位贵客吃不惯这儿的粗食，特地命人准备，天刚见晓就让厨子煮着了。”
　　李信淡淡的笑了笑，“卢掌柜真是费心了。”
　　“小二，你们刚才说辅国候苏伐昆兰死了？”上官玉融替李信盛了一碗粥，递于他，随后问一旁的店小二。
　　小二一路看着上官玉融的举动，思忖着眼前正义凌然的小郎君的来头，能让这位看上去气质非凡美少年伺候，定是非富即贵。不，应该是贵人中的贵人。
　　“是呀，一大早辅国候府里就张罗的设灵堂这些事情。”小二回答。
　　“一大早？”吃惊的上官玉融手里的筷子举在半空和李信面面相觑。
　　“听说是昨儿半夜里死的，”小二悄悄地说。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消息传得可真快。”李信放下筷子。
　　“我先前遇到辅国候府的厨子，他告诉我的。李二说辅国候是死在书房里的，样子很惨的，身上被捅了好几刀，面目全非了，要不是靠着衣着，人都认不出来。”小二见上官玉融也放下筷子专注的听他讲，就越发带劲了，不由自主的在李信右手的长凳上坐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像他亲自经历过一样，“他还说呀昨儿半夜还听到惨叫，那叫声恐怖的让人汗毛都能竖起来，吓得他憋了一晚上夜里都不敢上茅厕。”
　　“是谁发现尸体的？”李信问。
　　“当然是辅国候夫人了，夫人当场就吓晕了。”小二大口吸着气说。
　　“我看呐，多数是仇杀，错不了的。”那小个子的客人把头伸在李信和上官玉融的中间，肯定的说。
　　“何以见得？”李信问。
　　“如果没有身仇大恨能下手这么狠吗？”小个子客人一本正经的说。“肯定就是我昨晚看见的那个神秘女人干的。”
　　“胡说。”上官玉融跳了起来，凳子都翻倒了，脸上失去了血色，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小个子男人。
　　小个子客人的表情就像被上官玉融打了他一样。李信使劲拉了一把上官玉融，示意让他别太过激动。小二已扶起凳子，擦干净上面的灰尘。
　　上官玉融红着脸坐回原位，他抬起头，在李信的脸上也看到了自己的震惊，一阵沉默，气氛拘束而尴尬。
　　所有的人都莫明其妙的看着上官玉融，这情形令他更为难过。上官玉融急忙上楼经过大堂，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冲进了房间，插上门。他痛苦地呻吟着，趴到脸盆上，紧闭双眼……
　　（不会，不会是鄢雪。鄢雪决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我不相信，不相信……）
　　“玉融！玉融！”
　　上官玉融睁开眼睛，站直身体打开了门。
　　“你没事吧，脸色跟纸一样白。”李信说。
　　上官玉融在靠着床沿坐了下来。
　　“我不相信那是鄢雪干的。”
　　“我也不相信。你不觉得苏伐昆兰死得太仓促了吗？还有以苏伐昆兰的剑术要杀他谈何容易？更别说要在他身上戮这么多个窟窿了，总算是慕飞也未必能行，何况是鄢雪。”李信顿了顿，继续说，“你应该能注意到，只是现在牵连到鄢雪让你失去了思考能力。”
　　“我……”上官玉融如同挨了一记闷棍一般。
　　“有得我们在这里糊乱猜测，不如先去查探一下，再确定这事儿到底和鄢雪有没有关系。”李信低声的说，“同时我们还要找出鄢雪。”
　　“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上官玉融嘶声说道。
　　李信和上官玉融一起出现在辅国候府的街对角，看着下人们把灯笼都换成了白色。白布扎成的白球被高高的挂起，一切都显得忙乱不堪。但是整个候府给人的感觉只有凄凉没有悲伤，一顶官轿赫然停在门口。
　　“现在看来我们不宜进去，有闲杂人等在场。”李信看着前方说。
　　“没错。”上官玉融无意中扫到一抹红，眼睛赶紧抓牢她，死死的。“信，你先回客栈，我去去就回。”
　　上官玉融一路小跑，跟在红衣女子的后面。在一片没人烟的空旷地，红衣女子停下了脚步。
　　“鄢雪，我一直在找你，”上官玉融被女子转过来的相貌给封住了口。
　　（是她，真的是她，鄢雪终于见我了。她还是这么美艳。）
　　鄢雪凤眼尾掠过的风情，让上官玉融不免心跳加速，手心冒汗。鄢雪缓步走到上官玉融的身边，以耳语的方式与之交谈。
　　“回来了？”李信望着进门的上官玉融，现在的他看起来比先前要好很多，可以用愉快来形容，“谈得怎么样？”
　　“什么谈得怎么样？”上官玉融虚张声势的反问。
　　“哼，”李信冷笑一声，“你和鄢雪。”
　　“我们，嘿嘿！”上官玉融调皮的笑了笑，“鄢雪说不是她杀的。”
　　“就这些？”李信直视上官玉融的眼睛，好像要一下子把他看透。
　　“今晚她会和我一起去辅国候府。”上官玉融犹豫了一会儿，照实说。
　　“哦？一起去看苏伐昆兰的‘尸体’？”
　　“可以这么说吧。”上官玉融点点头。
　　又是子夜时分，鄢雪如约的出现在相约的地点。他们俩轻飘飘地从房檐下落下，举步然后停在了苏伐昆兰的棺椁旁，白布掩盖了令人作呕的脸。灵堂里没有人，异样地安静，只有两根白烛摇摇晃晃的亮着。
　　（死得是辅国候，却没有守灵的人，是不是太不可思意了些，而且这里安静的诡异。）
　　上官玉融掀起白布的一角，血肉模糊的脸呈现在他的眼前，上官玉融只感觉胃里有如海浪一样开始翻腾，扔下手里的布角，拦住上前来的鄢雪，“还是别看了。”
　　鄢雪抬起头奇怪的看了一眼上官玉融，轻轻推开他，掀去布盖。上官玉融虽然已看过一次有了准备，但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瞬间，在房间的四壁之内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
　　上官玉融不知道，鄢雪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娘！她在心灵深处呼唤着她，很快，在记忆的港湾中，她与她相逢了。她才六岁，在开满雪绒花的山间嬉戏，雪山连绵不决的山峰在身边跟着一起跳舞。
　　凛冽的寒风把鄢雪从回忆中唤了回来，她睁开眼睛，母亲已经不在了。
　　她又回到了现实中，周围是冷冰冰的。她朝上官玉融看了看，他目光中关爱的神情仿佛守护神般温暖，在苏伐昆兰冷漠神情的衬托下更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今天好不容易更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