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杂货铺》井上瓷鱼

17、第十七章

　　“没有工具我提炼不出来啦。”

　　云纵横把喝汤的勺子摁进了粗陶大碗里：“你再想想。”白瓷的勺子陷在碗底，像块豆腐落在污泥里。

　　“我觉得我可以试试。”赵四海立刻感觉自己被科学家附体。

　　“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跟我提。”云纵横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赵四海面前。

　　赵四海盯着云纵横平坦的胸部，有点好奇他到底在胸口放了多少银票。

　　饶是云纵横被人注目惯了，赵四海这如有实质的目光还是让他有点不大自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桌上的茶碗挡在胸前，佯作喝茶的模样隔绝了赵四海窥探的目光。

　　“云公子要是认识练丹的方士，不妨为我介绍两个。”赵四海拿些银票，心里很快有了腹稿。

　　味素，也就是谷氨酸钠的合成在发酵技术还不成熟的时候大多都是通过化学方法来进行合成。化学合成技术路线其实很简单，首先从富含谷氨酸的原材料中获得谷氨酸，然后再将获得的谷氨酸与氢氧化钠也就是进行烧碱反应，最后得到的谷氨酸钠就是味素了。

　　含有谷氨酸的材料很多，它是生物代谢过程的一种重要的氨基酸，很多食物里都是有的。其中含量比较丰富又容易获得的要属麦麸了，里面谷氨酸的含量高达百分之三四十。要获得里面的谷氨酸需要用强酸水解麦麸，但是从哪里获得强酸这是一个问题。

　　练丹的方士说起来都是古代的化学家啊，找他们咨询肯定比自己一个人瞎摸索强。

　　“地字间三号房住的两位客人应该是懂丹术的，你不妨向他们打听打听。”云纵横倒没有问提炼味素为什么需要练丹的方士，而是直接给了一个建议。

　　地字间就是中房，赵四海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三号房住的是谁。说起来那两人还是他亲自招待的，正是早上投宿的那两个带着一个奇怪的大包袱的年轻人。

　　“我不认得他们，向他们讨教他们能告诉我吗？”赵四海觉得云纵横既然知道他们是练丹的，那想必是认得他们的，帮自己引荐一下行事可能会方便许多。

　　“他们不告诉你，那你就——”云纵横顿了顿，看赵四海一脸期待的表情，笑道，“想办法让他们告诉你。”

　　小弟搞不定的事不是应该大哥出场帮忙摆平吗？!竟然让小弟自己去想办法，差评!

　　“我也不认得他们。”赵小弟脸上怨气太盛，云大哥不免要安抚一二，“若是你想我出面去问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问的话免不了伤筋动骨，怕会耽误你的事。”

　　我靠，放个杀气的事为啥要伤筋动骨…看来云纵横真的不是什么正派人士…穿这么黑，果然是混□□的。赵四海一边在心里胡乱腹诽，一边连连摆手表示云纵横贵人事忙，就不需要为这些小事操劳了。

　　“你不认得他们怎知他们会丹术？”赵四海端着托盘正要扬长而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云纵横睨了赵四海一眼，不带感情色彩地评价道：“看来你不仅眼睛是摆设，鼻子也是。”

　　赵摆设受到这中肯语气的会心一击，苟延残喘道：“我耳朵还算好使，云公子给我解解惑？”

　　“我们在大堂碰过一次面，他们身上有硝石和硫磺的味道。”

　　赵四海顿时恍然大悟，他招呼两人的时候闻到的那种奇怪的味道应该就是这两样东西发出来的。硫磺和硝石都是制造火药的成分，燃放鞭炮以后的空气里就是那种味道，怪不得他当时会觉得熟悉。

　　赵四海想到这里不由奇怪地看了云纵横一眼。那两人进店的时候被雨水淋湿了，没多久就洗了澡，洗澡水还是赵四海送进去的。两人中午没出来吃饭，在房间晾头发。赵四海当时给人家送吃食的时候人家可神清气爽了，还散发着澡豆的清香。

　　云纵横如果没有跑去人家房间偷窥的话，见他们两人应该已经是下午的事了。就这样还能闻见味，鼻子还真是够灵的。狗和猪的鼻子据说在动物界是很灵敏的，想到高贵冷艳的云纵横像大黄狗或者大白猪一样闻来嗅去的，赵四海就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碎裂…

　　云纵横看出赵四海表情有些古怪，但是他即便有颗七窍玲珑心此刻也无法揣测到赵四海那泥石流一样的内心世界。只以为赵四海异常是与那两人带的东西有关。

　　“他们两人随身带了这么多硝石硫磺应该是为了参加千机派的招徒大会。”想到赵四海逢人就问是不是要开武林大会，云纵横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听来的半耳朵消息，还敢满世界打听，真嫌不够丢人的。

　　“啊？不是武林大会吗？”赵四海是真的有些吃惊了。他看的古地球影像资料里都是流行开武林大会的。看来地界不同，习俗也是很不一样的。

　　像这个招徒大会他就完全没听过。在赵四海的印象里，这些门派收徒弟一般是东捡一个西捡一个的，怎么还要专门召开一个会呢。而且云纵横都说是“大会”，想来这招徒大会的声势不会小。

　　“千机派讲究兼容并蓄，收徒向来不拘一格。他们每五年都要举行一次招徒大会，意在收纳天下所有有天分成为大师的匠人。”

　　成为千机派门人以后，可以阅读千机派前人大匠留下的典籍，同天下最顶尖的匠人为伍，机关匠作材料也是应有尽有。所以每次招徒大会，匠人们都会趋之若鹜。”云纵横难得有耐心解释道。

　　其实不只是匠人，还有许多并不以机关制造为本的武林世家也会派人参加千机派的招徒大会。因为高超的造物技术不仅意味着神兵利器，很多时候，也意味着巨大的财富。譬如千机派单凭最早造出的银镜，就已经是日进斗金，不知道惹了多少人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