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杂货铺》井上瓷鱼

15、第十五章

　　黄孟郎一行人吃饱喝足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他们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而是来到了停放黄叔郎尸身的院子。

　　黄孟郎带来的仵作仔细查看了黄叔郎的尸身，推断黄叔郎是被人从身后勒死的，而他根据加冰情况推断黄叔郎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子时左右。这个时间比智能机器人判断的时间推后了两个小时。

　　没有科学的仪器和方法仅凭经验推断有时候误差确实是比较大的。赵四海显然更相信智能机器人的判断。
　　但是他并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黄孟郎他们，一来他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比一个有经验的仵作更能准确地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二来如果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子时左右，那他和穆小虎就都有了不在场证明，可以在黄孟郎那里洗脱杀人的嫌疑。

　　不过这些大概都不是促使赵四海最终做出决定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单纯地厌恶黄叔郎这个人而已，连带的，他也不太喜欢黄孟郎。

　　虽然这种讨厌并没有达到希望黄叔郎去死的地步，但是他也确实因此并不关心真正的凶手是否逍遥法外。所以当时星际法官判罚的时候说他有犯罪倾向要从重处罚还真的不是冤枉他呢。

　　黄孟郎检查过弟弟的尸身，又连夜整理了弟弟的遗物，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因为子时已经是大半夜，并没有多少人像黄叔郎一样还在外面闲逛。

　　没有证物，也没有目击证人，什么线索都没有的黄孟郎又调查了几天，实在没什么头绪，只好对外宣称黄叔郎是被一个退隐江湖多年的大盗所杀，据说这个大盗所用的武器就是一条黄金索。

　　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至少作为苦主的哥哥，黄孟郎是认下了这个结果。

　　穆小虎并没有同黄叔郎的尸身一起被接回门派，他并不是黄叔郎的正经徒弟，而黄孟郎，青峰派的帮主，显然也不大喜欢这个曾经有过杀弟嫌疑的小孩。

　　于是，穆小虎被留在了客栈，当了一名厨房的夜班工作人员，包吃住，没有五险一金。晚上智能机器人不在的时候，他就得和赵四海一起招呼客人了。

　　“哥哥，我帮你卖美人钢吧？”穆小虎第一天上班，大概是为了给雇主留个好印象，白天也并没有按照夜班人员的工作特权回房睡觉，而是跟着赵四海跑前跑后。

　　“不是美人钢，是不锈钢。”赵四海纠正道。

　　“可是客栈里的人都叫它美人钢啊。”穆小虎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我觉得这个名字比不锈钢好听。”

　　“美人钢岂不是只配卖给美人，这世上的丑人可要比美人多得多。不锈钢就不一样了，它是不生锈的，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想要那都可以买。”赵四海语重心长地教育穆小虎，“咱们做生意呢，最重要的是讲求实惠，好不好听的，都是其次。”

　　穆小虎从善如流：“哥哥，那我帮你卖不锈钢吧？”

　　赵四海盯着穆小虎看了半晌，忍痛拒绝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提议。

　　穆小虎有张好看的瓜子脸，可能是之前营养不良的缘故，他脸色黄黄的，脸上也并没有小孩子特有的那种婴儿肥，看上去让人又怜又爱。丹凤眼又清又亮，睫毛很长，微笑的时候有种涉世未深的天真，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这种长相绝对是对付有消费能力的中老年甚至包括青年江湖人士的一大杀器。加上穆小虎性格也十分讨喜，可以预见，如果穆小虎去推销的话，生意一定会比自己好得多。

　　但是，赵四海还是拒绝了。并非是他良心发现不想雇佣童工，而是他刚刚询问过系统，别人帮他卖出去的并不算在他每天需要完成的额度里。

　　系统觉得如果别人帮他卖的话达不到对他进行劳动改造的目的。但是系统不反对他找经销商，也就是他可以先按一定的价钱批量把不锈钢先卖给一些人，然后这些人再拿去买卖。

　　“你现在没钱，等你以后有钱了再帮我卖吧。”赵四海遗憾地拍了拍穆小虎的肩膀。

　　穆小虎一时之间没明白赵四海是个什么意思，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为什么卖不锈钢还需要有钱，不是卖出去能赚钱就可以了吗？

　　他想再问问，但是赵四海已经打了个哈欠，好像很疲惫地趴在了柜台上。

　　赵四海的早休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有客人行色匆匆地进了客栈。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客人进门的时候赵四海就醒了过来，跑堂的智能机器人已经先他一步迎了上去。

　　客人大概是冒雨过来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在往下滴水。但是他们现在似乎完全顾不得这些，而是小心翼翼地合力把一包用油布遮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在了客栈桌上。

　　赵四海拎了两块干布巾过去，两个人都顾不得擦拭自己，而是小心翼翼地把油布上的水渍拂去。

　　“客官，您二位是住店还是打尖？”赵四海在旁边候了一会，看他们擦得差不多才上前询问。

　　“住店，要一间中房。”里面看上去年长些的年轻人摸出一两银子递给了赵四海。

　　“这东西可要人帮忙搬过去？”中房在靠后的位置，从前堂过去还要一会。

　　赵四海瞅了一眼桌上的大包裹，出于服务人员的责任感问了一句。不过看两人对这包裹的宝贝程度，大概不会假手他人。

　　果然，两个年轻人拒绝了。他们一人抱着包裹，一人紧张地护卫在他旁边。好在这个点客栈走廊里并没有什么人，两人就以这个奇怪的并排姿势跟在赵四海身后到了目的房间。

　　两人进房间的时候赵四海就站在门边，走路带过的风扬起一股奇怪的味道。赵四海觉得有些熟悉，不过没等他细探究，两人已经抱着东西进去。

　　“劳驾打两桶热水过来，我们要洗浴。”里面的人把东西安置好，冲站在门口的赵四海道。

　　赵四海忙应了，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门掩好。耽误的这一会工夫依稀听到两人似是要去参加什么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