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佛,右手伊》水梧桐

2、第2单 竹林寺

　　身体很疼，

　　一种撕裂开后又重新粘贴的疼痛，

　　意识渐渐复苏，可是我眼中的物与人仍是模糊一片，有如透着玻璃窗的水晶花――

　　我轻拍太阳穴，眯开双眸，仔细回忆着所发生的，考虑着即将发生的――

　　“小师兄，小师兄，快醒醒――”耳畔传来唤声，我放开看去，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同门师兄，头顶戒疤正担扰地晃着我。

　　我居然一时恍惚，轻抚了自己的天灵，这才想起所处的时代是不允许戒疤的，想必他把我当成刚刚入寺的小僧了吧。

　　我朝他友好地微笑，轻拍了身上的尘土，向周围打量过去――翠竹绿柳，泉水叮咚，寺庙被环山的烟雾所缭绕，亦仙亦幻，置身其中，疑似天堂。

　　轻轻皱眉，转过身去，继而双手合十，虔诚问道：“小僧法号无忧，属比丘――”

　　话音未落，却是笑声骤起，但却透着友好：“出家人不打狂语，你头未戒疤――，想必连沙弥都作不上，如何算得了比丘？”

　　我一愣，确实疏忽于此了，想想出家人的等级最初为出家，受十戒，才可称沙弥；完全受了二百五十戒，称比丘。（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和尚”，作为出家人已是不错）。当然，还有其它级别，如方丈、监院、维那等等，但能到这个级别已是少之又少――

　　“咝――”轻吐出一口浊气，自嘲地笑笑，却一眼瞥见小师兄正上下探寻着我的衣着，与他相比，确实光鲜许多――

　　见我尴尬，他亦是面露笑容，作辑看说道：“贫僧法号道允――，入寺已有九年，受沙弥――，不知师兄从何地而来，又要到何地而去？”

　　这个场景有些像《西游记》中唐僧路过诸多寺庙时，众僧所疑之事。我轻唉一口气，努力想着各种各样的原由，却最终被我一一击落，终是不妥，索性闭口不再言语。

　　“既然师兄不想答，我自不会多问――，无论你的身份如何，当下之急，须换上你的这一套行装――”道允说完，手指我的身上――

　　当下大悟――佛在世时，规定凡出家僧人的布匹须要裁剪成小块儿，然后再缝制在一起，方可作为袈裟穿在身上。这样做的好处是因为布已裁成小块儿，出家的僧人就不可能再把袈裟转卖，因为别人卖去了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这样就杜绝了出家人的贪心。再者，出家人的袈裟由诸多小块儿布片组成，也就无任何实用价值，所以也绝断了盗贼、偷抢之心。只是时空转到２１世纪，此法已得到改善――

　　缝制僧衣乃出家人所必修之课，细密地裁了身上的灰布粗衣，又复而一一拼接，不多时，与道允无二致的僧衣已着于我的身上――

　　忽而想起与我一同抛入时空之道的尘世女子，一脸茫然，似是昨夜的梦境，但打探周围，却是真实的发生过――钟声传来，我猛地震醒，口中大念：阿弥托佛――

　　这是南宋，一个经济繁荣昌盛但军事不甚发达的朝代，一个被外奴所侵袭的朝代，一个内忧外患的朝代――

　　“贫僧从山东而来，只因小寺突发大火，主持遣散我等另寻院庙――”我撒了谎，心中亦憋闷不已，暗暗祈祷我佛慈悲，想必能领会弟子的处境。

　　“哦――”道允似若有所悟，萧敬地低头，脸上略带哀伤，而后紧退两步，缓声说道：“既是如此，请快些随我来见主持――，天下向佛者本是一家。”

　　我有些慌神地应了，双手合十继而还礼，随其身后，步调凌乱行至佛堂门口等待――心下忐忑不安，却也无可奈何，于是我眯起双眼静观其变。

　　不多时，道允出了门来，示意我走进去――

　　我咽了干沫，微微吐出一口气，脸带坚毅地踏进门去――

　　屋内似是无人，睨了道允，他正闭眼默念金刚经，并不曾理会于我――随身找了蒲团，盘腿坐下去，虔诚地打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屋内传来不间断的轻咳声，梵语顿停，我四下里寻去，一老者身着黄色衣袍，外披砖红色袈裟，眼神慈善地向我走来――

　　我当下低了头，站起身来――正寻思着来者的身份，却不想一旁的道允开了口：“念沙监院――”

　　老者微微点头，上下里打量了我，我嘴角稍稍悸动，很快又恢复常态，欲要讲话，嗓子却似被鱼骨卡住无法开口――

　　老者并无怪罪，偏头与道允低语几句，复而转身向我轻轻点头后消失在门外――

　　我呆呆地立在那里，却是一头云水雾水，再看道允时，却是多了分亲切！他眉目轻挑，扬起嘴巴说道：“如此你我是有缘了，主持同意你留于我寺。监院已为你安排了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傅，□□法师――”

　　我轻轻地点头，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寒噤，抬眼望了叱咤的罗汉菩萨，疑似满脸怒意地瞪了我一眼――

作者有话说

　　文中会用小和尚忧与静宜的第一人称写下去,我都会标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