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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华山第一蠢 ...


  •   令狐冲出了少林,全无目的,由着脚随意而走。

      他做什么了?师父要将他逐出师门?他只是结交几个江湖朋友,有什么大不了的?

      交朋友有错吗?那些朋友讲义气,重情义,纵使出身□□,又有什么大不了?

      就不许人改邪归正?况且相处时久,也没见他们做下什么坏事,那些恶名多半是江湖人造谣污蔑的,师父怎么能被世俗所蒙蔽,以风闻定罪呢?

      令狐冲心中悲愤莫名,只想仰天长啸,一舒心怀,救命之恩是何等的之重,方证大师和方生大师丝毫没有要求回报的意思,他却不能不报。

      想到这里,令狐冲忍不住失笑。两位大师乃武林至尊少林派的掌门和高人,令狐冲一介小子,有什么方法能报恩的呢?这个恩情,必须永生永世的记着。

      方证大师希望令狐冲能投进少林,令狐冲很感动,少林掌门的认可,让令狐冲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但令狐冲决绝了。

      令狐冲心中有一股傲气。他是令狐冲,大难不死的令狐冲,天命所归的令狐冲!怎么能这般屈辱的被逐出师门?像条丧家犬一般躲躲闪闪的进少林?来日名动天下,再看华山派的嘴脸!

      行到傍晚时分,眼看离少林已远,忽听脚步声响。

      令狐冲以为是前来追杀自己的江湖豪杰,心中不平,不愿躲避,当道而立,只想早死早安生。

      不料连遇了数拨人手,尽皆是追杀一个白衣老者的,对他全然不理。他心中好奇,跟在后面,见到一个亭子,原来是六七百人围困着一个老者。

      他只觉得这老者在强敌围绕之下依然镇定喝酒,实在是豪气干云,心中热血沸腾,恨不得被围攻的便是自己,忍不住便要与那老者结交,当下大步踏前,朗声说道:“前辈请了,你独酌无伴,未免寂寞,我来陪你喝酒。”【注1】

      向问天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心中却想着,令狐冲你果然来了。

      亭外有人喝道:“兀那小子,快快出来。咱们要跟向老头拚命,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穿着分明是魔教打扮。

      有人识得令狐冲,道:“这小子是华山派弃徒令狐冲。”

      一个泰山派道人道:“令狐冲,你师父说你和妖邪为伍,果然不错。这向问天双手染满了英雄侠士的鲜血,你跟他在一起干甚么?再不给我快滚,大伙儿把你一起斩成了肉酱。”

      令狐冲道:“这位是泰山派的师叔么?在下跟这位向前辈素不相识,只是见你们几百人围住了他一人,那算甚么样子?”

      那道人怒道:“令狐冲,你可知向问天是什么人?可知他杀过多少正道人士?可知他杀过多少无辜妇孺?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要维护与他?可还知道是非黑白?”

      令狐冲道:“我不认识什么向问天,向问地……”

      向问天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我只知道,你们这么多人围攻一人,便是大大的不该,若是你等与这向前辈单打独斗,我便坐着看热闹。只是,五岳剑派几时又跟魔教联手了?正邪双方一起来对付向前辈一人,岂不教天下英雄笑话?”

      向问天肝都抽了一下,围攻就是错,必须单打独斗?这是什么逻辑啊?他日令狐冲作为一枚棋子杀上黑木崖,不知道令狐冲是真心诚意公平相斗一个人单挑东方不败,还是口是心非言行不一一拥而上呢?

      那道人气极反笑:“我辈诛杀魔教妖人,武功不及,难道就要任其作恶?武艺高强就能为所欲为了?我辈纵死在这妖人手上百千人,也要斩杀此妖人于此地!不然天理何在,正义何在?难道还要单打独斗不成?有魔教妖人在此又如何?魔教内讧,那是天赐良机,我等借魔教之手杀了魔教之人,再与魔教斗个你死我活,岂不快哉?”言语中视一旁的魔教人等如无物,将一番谋算侃侃而谈。

      向问天嘿的一声,举杯喝了一口酒,却发出呛啷一声响。令狐冲见他双手之间竟系着一根铁链,大为惊诧:“原来他是从囚牢中逃出来的,连手上的束缚也尚未去掉。”对他同情之心更盛,心想:“这人已无抗御之能,我便助他抵挡一会,胡里胡涂的在这里送了性命便是。”当即站起身来,双手在腰间一叉,朗声道:“这位向前辈手上系着铁链,怎能跟你们动手?我喝了他老人家三杯好酒,说不得,只好助他抵御强敌。谁要动姓向的,非得先杀了令狐冲不可。”【注2】

      “小子,你为何要帮我?”向问天低声问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令狐冲拿起向问天的酒壶,一仰脖子,辛辣的美酒灌入喉咙,大声赞道:“好酒。”

      向问天点头,脸上浮现钦佩和赞赏的神色,心中暗暗点头,果然是非不明,敌我不分,就凭人多人少,就认定了人少的占了道理。这种热血傻缺,即使向问天见多了少年英雄中二,也极少见到。

      接下来令狐冲在被指出在协助魔教时的强词夺理,以及赤手空拳身无内力就要出头架梁,一脸天下无敌的神情,向问天丝毫没有惊讶。

      一个以为江湖长辈就该赞叹自己的才华盖世,武功秘籍就该等着自己拿,美女小弟就该哭着喊着跟随的,脑有贵恙青年而已,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此地就在少室山山脚,距离少林派可谓近在咫尺,怎会有大批魔教出没,怎么不见少林弟子?向问天完全没有觉得令狐冲会有所怀疑,令狐冲没有那等智慧。

      混在人群中的魔教弟子按着剧本,撺掇着,众人终于与令狐冲动起手,向问天大呼酣斗之际,注意到魔教弟子悄悄的溜走,手下便肆无顾忌,杀了几十人后,这才带着令狐冲突围而去。

      围攻的各派弟子伤亡惨重,大悲之下,紧紧追赶。

      远处树林中,直到向问天令狐冲以及江湖人士再无人影,任我行这才转身说道:“你们为我出力,我又岂会要你们白白送了性命。”

      意思明显的很,看见了没有,令狐冲的智商真是令人放心。

      黄钟公,秃笔翁等人想想令狐冲的表现,都是点头微笑,就连预计要受令狐冲折磨的黑白子也露出了笑容,想来不过是在令狐冲手中受些皮肉之苦罢了,绝不会丢了性命。

      石介从昏迷中苏醒,侧耳倾听,四周寂静,全无半分异样,便松了口气,挣扎着坐起身。

      这几日来,滴水未进,缺医少食,内伤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日益加重,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

      那日他自觉内伤难以抑制,胡乱找了院子越墙而入,在角落寻了间屋子,便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站在屋子的门口,冷冷的看着他,然后默默的离开。

      石介提心吊胆的,那孩子看见了他,会告诉大人的,他会被当做贼抓走,要是遇到个心狠的,被当场打死也是极有可能。看那孩子冰冷的眼神,可不像是个孩子,绝不会被吓得说不出话的。

      而且,孩子被吓坏了,更容易让大人搜查整个屋子。

      之后的几天,那少年没有再来。也没人过来抓捕石介。

      石介渐渐的放下心,那个像冰块一样的少年,或许是个胆小善良的孩子。

      这屋子外头,偶尔有仆妇走过,碎碎的声音中,石介拼凑出一幅画面。那少年是这户人家的小少爷,该称作四少爷,可惜的是,是小妾生的,受着欺负,出了这属于小妾的院子,连个仆妇都懒得搭理他。那男孩的父亲,很久没有进过小妾的屋子了。这本来有七八个仆妇丫鬟的院子,也就剩下两个仆妇勉强使唤着。

      石介躲藏的屋子,破破旧旧的,在院子最差的角落,原本住的仆妇,有的走了,有的换了更好的屋子,就这么空了下来。

      “吃下去,然后跟我走。”那四少爷又来了,扔下块干冷的馒头。

      态度可真不好,就像是对着条狗似的。石介忍了忍,捡起馒头,慢慢的放进嘴里。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孩子,而且是正在帮助自己的孩子。

      那四少爷带着石介,在院子里躲躲闪闪的走了许久,停在一间屋子前,道:“里面有个人,你去杀了她。”小小的孩童,冷冰冰的,说着成年人都不敢说的话。

      石介心中生出了反感,直接拒绝道:“凭什么我要去杀人?我不干。”

      那四少爷眼神变得阴冷,“我救了你的命,你的命就是我的。”

      这真是个奇葩的孩子。把一个受伤的人留在屋子里不闻不问,就算是救人性命了?命就是他的了?石介明白了,这是个听说书听傻了的孩子。

      “好吧,你要一起进去吗?”石介说道,和自以为是的孩子,说不清道理的,应付一下吧,小孩子能有什么仇人?进去打几下,气也就消了,杀人什么的不用当真,能安稳的躲了几日,总是欠着人情。

      “你一炷香后进去。”那四少爷独自走了,从头到尾都冷冰冰的,连多说几句都不肯。

      石介了然的点头,目送那少年走远,转身便进了屋子。那小孩无非是想要个不在场的证据,他又不想杀人,没必要等一炷香后进去,早去早了。

      屋子内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看着两个女子惊恐的发抖,石介手足无措,呐呐道:“别怕,我不是坏人。”

      拿着把剑,身上有着血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石介为自己的言语无语,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小男孩要他杀的会是两个女子。

      “你是什么人?”一个女子颤声道,看她的衣着,应该是个丫鬟。

      “别怕,我受人所托……”石介觉得,这果然是小孩子间的纠纷,虽然一个男孩子恨女孩子有点没有男人气概,他应该适当的缓和矛盾,“……吓唬吓唬你们。”

      “是我哪个弟弟妹妹,还是哪个姨娘?”另一个小姐模样的人咬牙切齿说道。

      这就是大户人家啊,石介感叹不已,开始怀念单纯的华山派。

      “你得了多少好处?我加倍给你。”那小姐冷静的说道。

      “一个馒头……”

      那小姐沉默了,然后居然温柔的笑道:“我知道是谁了。”

      屋外来了许多人,将屋子围得严严实实的。“大胆贼人,速速放了我家小姐!”

      “果然,你就只值一个馒头。”那小姐笑得更开心了。

      石介念头一转,被那小男孩给耍了。那男孩左手让他杀人,右手就招呼人杀他灭口。

      “嘿嘿,要我杀你的是你家四少爷。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居然没有杀你。”石介笑了,既然没有杀人,那他完全可以把事情说清楚,那小子敢阴他,就得接受他报复。

      “可是,我家没有四少爷。”丫鬟的话,宛如晴空霹雳,“我家只有大少爷,二少爷,七少爷,十一少爷,没有四少爷。”

      石介脸色黑的像锅底。

      “你看,我说你就值一个馒头,你还不信。”那小姐笑着说道,越来越不把石介当做歹徒。

      石介记得那院子的位置。“东北角的院子住的是哪个少爷?”

      “那院子荒废多年了,没人住。”

      “这宅子里总归只有这么几个人,我一个一个辨认,总能找出来。”石介的心慢慢的变得平稳,倒不是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好的办法,恰恰相反,他知道这个办法不可行,这纯粹是瞎指认,而且别人没有理由给他这个机会。他变得平静,是因为他发觉这事情其实很容易处理。

      “真是没想到,会和这个傻瓜死在一起。”那小姐坐到椅子上,一脸的无所谓。

      “小姐!”丫鬟狠狠的瞪了眼石介,“老爷一定有办法救我们的。”

      “只要这屋子里出现一个男人,我就是名节有损,就算没被人杀了,老爷为了我家名誉,不赐我一条白绫,也要让我暴病而亡。”那小姐平静的说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丝的慌张和悲愤都没有。

      原来外面这群人要么抓凶,要么抓奸,不管石介动不动手,结果都是一样。

      屋外的人吆喝着,见石介提着明晃晃的剑,身上染着血迹,心里就虚了,想到刀剑无眼,嚷嚷声更大了,却不愿真的靠近。

      “有吃的吗?”石介问道,几天功夫没医没药没食没水,就今天吃了个馒头,两腿发虚,多走几步就要倒下,若是那些仆役胆子大点,就能发现他根本连剑都拿不稳。

      “你就知道吃!”丫鬟狠狠的对着石介,如今的死局,就是这个肮脏的低贱男子造成的,还有脸要吃的!

      屋子里还是有些糕饼的,石介一口一个吃着,一口气喝了大半壶的冷茶,胃里终于有点东西填着,身上舒服了很多。

      外头终于来了个管事的,指挥着人手领取棍棒,似乎想来硬的。

      石介站到门口,恶狠狠的喊:“老子杀人从来不眨眼的,你们谁他妈的过来送死!”

      这个丑陋凶悍满身是血的贼人,拿剑一下一下砍着门框,怎么看都是个双手沾了十七八条人命的积年悍匪,又将仆役们吓了回去,任凭管事喝骂,也没人肯第一个上前。

      贼人劫掳小姐的名头也终于坐实了。

      闹到了这个地步,管事的觉得拿捏不下,只得再向老爷禀告,估摸着若不想见官败坏了名声,也就只有请些武艺高强的镖师护院过来救场。

      石介的内伤又发作了,血气翻涌,筋脉鼓涨欲裂,恨不得蜷缩起身体。他握着剑柄,用力的咬着牙,比划着剑,做出一夫当关的气势,想想诸葛亮唱空城计是否也如这般狼狈,转眼又觉得傻到了没边。

      围在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可以轻易的看到几个拿着刀的人。

      脆弱到不堪入目的窗户和门,在那些只会端茶倒水的仆役眼里,坚固得牢不可破。

      “说说吧,你以为是谁要害你?”石介不敢在两个女子的面前静心调养内伤,只能无事找话,到目前为止,这两个女子很配合,没有给他添麻烦。但他不敢掉以轻心,现在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得很,两个小女子豁了出去,天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必须在她们面前表现的不骄不躁。

      “是我的小表弟。”那小姐说道,看看石介不置可否的表情,又解释道:“十二岁,很少说话,总是板着脸,看人的眼神好像谁都和他有仇似的。对不对?”

      石介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有些吃惊那小姐的聪明,又想或者这户人家里,和那小姐有仇的,也就是这么一个人。

      那小姐仿佛看透了石介的心思,说道:“我家人口多,我有七个姐妹,六个兄弟,四个姨娘,每天睁开眼就要为了衣服吵架,为了吃食吵架,背后阴人害人的事情,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出,可真要害人性命断人生路的,还真是没有。谁不知道事情有个轻重?今日这般定要置我死地的毒计,也就只有寥寥几人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这几人中,会自以为能用一个馒头就收买歹人,偏又聪明的步步都设计周密的,也就只有借住我家的小表弟了。”

      “你多半是受了伤,潜入我家躲避仇敌,不小心被我那小表弟遇到,以为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大事,又是一个馒头这般儿戏的报仇,想马马虎虎的应付了事,还了他救助的恩情。”那小姐笑道,“我那小表弟运气真好,遇到你这个……好人。”

      好人?其实是蠢人吧。

      看着一个女子面对凶徒侃侃而谈,凭着片言只语,便将事情来龙去脉分析的透彻,石介心中冰凉。

      从第一次跟着岳不群练剑开始,就一直被人明里暗里的称作笨蛋,也曾不服,气愤,发奋图强,却总是不得不承认结果。偷偷练了几天才勉强使得似模似样的剑招,令狐冲一个时辰后便使得更加精妙;师弟们越来越多,剑法个个似模似样的,他依旧剑法稀松……

      华山派中是个人都比他强的时候,石介认命了,笨蛋就笨蛋吧,没法子,天生的,怪谁?

      然后,妹子玩闹的叫他笨蛋,他笑眯眯的应了,一点点都没有生气,其实别人也没有什么恶意。

      他依旧躲在角落苦苦的练剑,只是习惯了,不这么做,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直到成了天下第一剑。

      练成失传已久的剑气的人会是笨蛋?那叫大智若愚!

      石介觉得其实自己是聪明的,只是没有如他人般表露与外。在他看破林家的祸事,看破令狐冲胡作非为的后果时,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比别人聪明得多,只是性格内向,不善于表达而已。他智勇双全,他是华山派的希望,是未来的一代宗师。

      然后,以为可以玩弄嘲笑方生,结果差点被方生杀了;以为不过是一个小小少年,结果被人卖到了姥姥家;以为是只会绣花弹琴的弱质小姐,结果是个诸葛亮般的妖孽。

      几天功夫,随随便便遇到的人,个个都聪明得像个妖怪,轻飘飘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心肝脾胃肾。

      这才是聪明人。

      和他们比,这笨蛋二字,不落在石介头上落到谁头上?石介甚至觉得只叫他笨蛋,简直是种夸奖。

      有很多比笨蛋更富有深刻含义的称呼的。

      就算每天拿墨水当饭吃,每天去庙里求神,石介也不信自个能变得这般令人胆颤。

      岳不群说过的一句话,忽然冒了出来。“智者,知也。”

      这是师父什么时候说的?后面还说了什么?石介不记得了。一个平常的时候,一个平常的地方,平平淡淡的语气,就这么说了这句话。连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石介都不记得了,但这句话却在此刻清楚的记了起来。

      聪明人,就是知道一切。

      石介的心冰凉,这世上,聪明人实在太多太多了,笨蛋怎么生存?

      “就是这里?”屋外有人问道,“若是你敢骗我,小心你的脑袋。”

      “人就在里面。”那少年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感情。

      石介不顾两个女子惊讶的眼神,低声道:“你们躲着别出来。”大踏步出了屋子。

      那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江湖人物。

      “你就是石介?”那人打量着石介,发觉石介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好似受了重伤,心中不由大喜,白捡一个大功劳。

      “我不是石介!”

      那人到了嘴边的言语生生咽了下去,止不住一愣。

      按照以往套路,石介自当是该挺着胸脯大喝,“某家便是天下第一剑石介,阁下何人?”然后,那人就该哈哈哈大笑几声,“在下是某门某派谁谁谁,与石介素无恩怨,但为了正邪不两立,不得不为之,如此一番后这才开打。

      偏偏这石介的回答不按规矩,不承认?太没高手风范了吧?天下第一剑总不至于如此,难道是真的搞错了?

      就在那人恍惚间,一剑刺喉。

      那人慌忙中一个赖驴打滚,躲过了剑,仍觉得不够安全,索性在地上又滚了一丈远,这才站起身来,一只手情不自禁的摸着喉咙,那剑锋冰凉的感觉,刺激得他手脚发抖。

      石介气极,几乎怒骂出声。

      若是内伤能轻上那么半分,若是前几日能吃上一口吃食,能多那么半分体力,多跨出那么一步,出剑快上那么半分,方才就杀了那人了,如今只能眼看着那人傻乎乎的在地上打滚。

      那人重重的喘息着,慢慢恢复平静,眼中又是凶狠,又是喜悦。

      石介哈哈大笑,笑中带着咳嗽,他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自料必死,却也不愿意坠了师门的威风:“吾乃华山派岳掌门不群座下三弟子石介,汝乃何人,报上名来!”这与说唐传中大将对决时一般无异的喊话,让石介忍不住的开心,临死也算过了把嚣张的瘾。

      那人的脸色更黑了几分,这石介分明是戏弄自己!他狞笑着道:“死到临头,还……”背心一凉,一截剑尖自后从胸口冒出。那人气绝倒地,脸上带着惊讶。

      一个小女孩在那人身后露出身形,欢快的道:“哥,终于找到你了。”

      石介看着岳灵珊,岳灵珊衣服上沾染着污渍,几缕发丝顽皮的钻出发髻,胡乱的晃荡着,他心中一暖,嘴上却呼喝着:“怎么才来,我都快死了。”

      岳灵珊利索的从怀里拿出几粒药丸,喂石介服下,仔细的检查着石介的伤势。

      “你是何人?”这两日府里厄运连连,眼看就要拿下歹人,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歹人的同伙又寻进了府里,公然杀人,事情越发不可收拾。管事人壮着胆子,颤声询问,只盼能想个法子送走这几个煞神。

      冰凉的剑尖贴上了管事人的鼻子。

      “华山派天下无敌举世无双上天入地雷电霹雳见神杀神遇佛斩佛盖世无敌大师姐岳灵珊在此,谁敢欺凌我华山派门下!”

      四下鸦雀无声。

      岳灵珊满意的环顾四下惶恐的众人,加重了砝码:“我很凶残的。”

      这句话迅速获得了众人的共鸣。地上的尸体还热乎着,她不凶残谁凶残?一干人等哆哆嗦嗦的站着,即不敢说话,更不敢走动,只怕那女魔头又起了杀心。

      正在运功吸收药力的石介微笑,妹子那长长的派头,从来都没有认真的去记过,每次都不一样。

      那冷面少年混在人群中,悄悄的后退,只差几步就可以躲到一堵假山石后。

      “表弟,你要去哪里?”

      轻柔的女声,将众人的眼睛吸引到了那少年身上。那少年心中愤怒,阴狠的盯着那方从屋子里出来,斜斜的靠在丫鬟身上,正抿嘴微笑的小姐。

      臭女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石介似笑非笑,提起剑,一步一步走向那少年。

      人若真心救我,我自涌泉相报,人若存心利用,我当公平交易,人若存了杀我之心,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那表弟负手而立,神色中丝毫没有惧色,冷冷的对着石介。“别忘记了,你的命是我的,你想做个忘恩负义之人吗?”

      岳灵珊哈哈大笑出声,急忙捂住嘴,兴奋的等着看石介的笑话。

      石介似笑非笑,脚步丝毫不缓。

      谁都看出来了,石介是真的要杀了那少年。

      那表弟万年冰山的脸终于变了颜色,眼中精光四射:“你住我的院子,吃我的馒头,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的命是我救得,你的命就是我的!你敢背叛我!狼心狗肺!”这里有这么多人,他把这些话给挑明了,这石介还敢动手?就不怕声名狼藉?院子里这许多姨娘小姐少爷,哪个不在他的算计下吃过亏,他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个粗鲁莽汉。

      那表弟冷冷的目光中隐隐藏着得意,傲然的盯着石介,料想石介为了名声,只能屈服,接下来,他就要石介当众承认和那臭女人有私情,那臭女人的下场只有暴病而亡,再也不能挡了他的路。至于石介,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开封城里想要石介性命的人多的是,他能找来一个,就能找来更多,忍不住瞟向地上温热的尸体,要不是这个废物,何须这么多手脚。

      石介大踏步的走到少年面前,展颜一笑:“原来你比我还傻。”

      一剑杀了。

      “果然是个傻瓜。”屋中的小姐远远望着小表弟的尸体,悠悠的叹息,一个好好的男孩子,学了妇人的阴狠便以为这天下只有宅院这么大,可不是个傻瓜嘛。

  • 作者有话要说:  PS:注1和注2:该小节是原著原文。本章许多围攻中的小节段落,都是直接引用了原文,一来原文的文字优美,二来有点借原著文字,小小黑一下令狐冲的意思。
    令狐冲在少林治疗内伤和学习易筋经的事情,没什么好写的,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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