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卡带]Buried》路人小透明

9、第 9 章

　　男人的嘴唇害残留着之前沾过水的冰凉，然而，这点凉意很快就被传染的温度覆盖了。
　　而作为被汲取温暖的对象，带土只感到自己快要被窒息淹没。一切只能归咎于卡卡西晕了头还没清醒，居然神志不清地抓着他，除了拼命地吸吮之外，滑腻的舌头在口腔中搅动，发出奇怪的水声。

　　“唔——卡、卡卡……西！”
　　他愣完就不禁怒了，掰开那两只捧着自己头的爪子，一巴掌摁过去，卡卡西的后脑勺和背撞到沙发靠背，自然碰到了伤口，面色顿时白了白。
　　带土一边抹嘴一边瞪他：“卡卡西你疯了吗！”不然逮着人就亲？！
　　没想到的是，卡卡西足足呆了半分钟，皱起眉，用仍带着茫然的眼神看了他半晌，才沙哑地道：“我想喝水。”
　　“想喝水你直接说啊！”带土余怒未消，本想再指责几句，但卡卡西的表情实在无辜，脸色也不好看，他噎了一下，便只好忍了，气呼呼地把杯子和消炎药一起递了过来。
　　卡卡西盯着那两颗胶囊看了半天，才在带土的催促下把药塞进嘴里，仰头灌了一杯水。

　　“除了背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记不记得我是谁？”卡卡西的头也受了伤，被他用绷带缠得乱七八糟，他还担心这人被撞傻了。
　　卡卡西又看他，这回反应迅速了：“记得。”顿了顿，“你是带土。”
　　声音先是很轻，到后来便加重了很多，这点变化出现的时间极为短暂，所以带土竟没有注意。他好不容易拍拍胸口顺了顺气，决定不和伤员计较，于是正用嫌弃的目光盯着卡卡西没有被铺盖遮住的上半身。男人的身材很好，当了几年演员居然还有八块腹肌，这让只剩下六块腹肌的带土看着很不顺眼——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瘸着腿又去翻衣柜，给卡卡西翻了一件体恤出来。

　　当初他们和琳关系好，也经常串门，虽说不会在女孩子家过夜，但这里也是有几件他们的备用衣服的。
　　卡卡西套上衣服之后就变得安静，或许是药物带来了睡意，没过多久便睡着了。带土累得没心情把他摇醒讨论今天发生的怪事，他也困了，跟着歪倒在柔软的沙发垫子里，打算就在这里和卡卡西凑合一晚上。

　　只不过，虽然困意还在，但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他在想那些奇怪的人，想那辆突然冒出的公交车，消失的地下通道和天桥台阶，还有夜幕降临后，他拉开琳家客厅的窗帘，看到对面高楼遍布的阴影。卡卡西今天碰到了那个苔藓，即使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他就是觉得不对。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而且，他更在意的是，琳的家还在这里，可琳却没有回来。
　　带土坚信琳就在这个世界，他一定会找到她。可是，如果琳也变成了那些怪人的样子，又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猜测中的情景，他才这般不安。

　　幸好还有卡卡西。
　　明天，就等到明天天亮。

　　这样想着，睡梦中的黑暗降临，又在恍惚过后如潮水般褪去。
　　随后，天终于亮了。

　　带土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睁眼，就见比他早睡的卡卡西坐在他的头旁边，见他醒了，沉默着给了他一个本子，神情格外严肃。
　　“这是什么？”
　　卡卡西摇头，他颇为奇怪，忍住头痛翻身坐起来，接过本子，粗略地打量了一下。
　　这本子很旧了，外壳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边角还有些脏，竟像是丢在哪个角落好久才被卡卡西拿到。带土狐疑地翻开第一页，一眼扫到几排清秀的字迹——手一抖，他差点把本子丢出去。

　　这这这——不是琳的日记本吗？！

　　第一排还写着日期天气，明显就是日记本没错，带土当即就不敢再翻了。可卡卡西见他不动，却是又把日记本拿过来，刷刷翻到最后几页，再塞给了他。
　　“你看。”他言简意赅地说，态度十分坚决。

　　带土：“……”
　　卡卡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犹豫了许久，带土终于还是妥协了。他开始看卡卡西专门翻出来的那几页，有一瞬间，仿佛从这些熟悉的字迹里，他看到了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女孩子……
　　他和卡卡西共同的好朋友，野原琳。

　　果然，看到开头的日期时，带土的脸色便是微变。

　　【7月16日，晴。】
　　【7月17日，晴。】
　　……
　　【7月20日，晴。】

　　从16日开始，到20日，一共五天，而他记得，琳出事的那天，恰好是7月15日！所以这五天的日记……是琳，到这个世界之后写的？
　　他的心中满是激动与震惊，手又不禁有些抖，不顾别的，他急忙看日记的正文，这时发现，那些字比起前面的字迹，显然太凌乱了。

　　【……没想到我还能活下来，但是，就算在这个世界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庆幸……】
　　【太可怕了，难以相信……这里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怪不得他们想把我留下……】
　　【不对，我好像忘了什么……】
　　【……我确实忘记了很多东西，不只是记忆……今天，我找到了离开这里的办法……】

　　这是前四天，日记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最后一页，字迹居然恢复了正常的娟秀。可是，带土捏紧纸页，简直无法压抑莫大的震惊。

　　【直到最后一天，我终于明白了，但也同样已经来不及了。我能清楚地觉察到记忆的失去，除此之外，情感也在流逝。
　　我是什么人？我叫什么名字？我的生命里，是不是有过一个、或者两个重要的朋友？可是对不起，我记不得他们了呢……就算自己的存在即将消失也毫无感觉，太糟糕了，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只能欣慰地想……
　　幸好，他们不在这里。】

　　……
　　……

　　日记本从带土的手里滑下，落地之时便被撞得合上，显露出满是灰尘的封壳。他没有去捡，只怔怔地抬起头，卡卡西站在他身前，正垂首看他。

　　带土已然无力去分析卡卡西此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只听得到自己发颤的声音：“卡卡西，琳——”
　　琳……他的喉咙里发出接近哽咽的声音，没办法再说下去了。卡卡西还是用那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看到出现在带土面上的愤怒而又悲伤的表情，他终于动了，却是伸手，抚摸男人发红的眼眶。

　　“卡卡西。”带土一下子抓住男人的手指，几近嘶吼般说出这些话，似是在对卡卡西说，又像是自语：“琳到最后都还记得我们，她……又帮了我们一次啊！”

　　如若不是卡卡西发现了她的日记，他们可能完全不会想到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险恶，琳都写下来了，机缘巧合之下，让后来的朋友获得了珍贵的信息。
　　然而，她却“死”了。

　　琳的日记可以看出很多东西，她的情绪变化也能从字句间得到体现。一开始是与他们同样的疑惑，后来的不安与恐惧，还有最后反常的平静。
　　她说，这个世界应该算是现实世界的“里”，被漩涡拖进里世界的人们一开始是正常的，但随着时间流逝，记忆与情感将会逐渐里世界吞噬，并且一天比一天明显，最后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按照过往的人生轨迹，反复重复每一日既定的生活。并且，里世界自身也拥有意识，行尸走肉们在见到尚未受到影响的人时便会发狂，与世界的意识一起，想要把他们留下。
　　之所以是“留下”，便因为还有离开的办法。这是里世界不知为何出现的漏洞，只要杀掉一个里世界的居民，漩涡就会出现，把一个活人替换出去。方法看似简单，但是，有杀人的心理障碍和世界意识的阻挠，杀人真的容易吗？

　　琳就是不愿杀死无辜的人，才在得到方法后还会被困死在这里。整座城市只有那么几个人类，每天做着与现实世界相同的事情，失去自我意识永远空白地活着，只有夜幕降临后，他们才会得到暂时的安息——
　　光是想想，便觉得毛骨悚然。

　　“你的记忆出问题了吗？快想想！”
　　带土猛然回神，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和卡卡西就在这会吞噬记忆情感的世界里，现在的他们非常危险。他坐不住了，反过来把还傻站着的伤员拉到沙发坐下，自己弯腰搭住他的肩，急声问道。
　　卡卡西道：“我都记得。”
　　“确定？什么都没少？”
　　卡卡西干脆拉他的胳膊，拉过来之后又摸到他的脸旁——带土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脸有些发烫，嘴上却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不需要你再重复一次来证明！”
　　他还以为卡卡西在跟他开玩笑，作势要用昨晚晕头转向亲上来的事情来气他。果然，刚一说完，卡卡西就笑了，微微勾起唇角，总算没了那过于冰冷的神色。
　　带土这才放心，暗暗算时间，这是他们踏入里世界的第三天早晨，按理说他们已经受到影响了，但他自己感受了一下，好像什么都没忘，说生气也就是真的生气，情绪也很正常，便只当过去的两天影响还不大，卡卡西那边应当和他一样。
　　于是，他也没时间在这儿感怀伤情了，时间着实紧迫。
　　他想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我们去找琳，说不定……还有能让她恢复的办法呢？”
　　掩去神色中的晦涩，他深吸一口气，向卡卡西征询意见。卡卡西看着他点头，别的什么也没说。
　　“好。”
　　带土点头。忽然间，直直望来的视线停留在身上，似乎过于灼热，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竟觉得胸口之下的位置同样在发热，暖到了心里。

　　离开之前，带土捏起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卡卡西的胸膛。
　　只是，卡卡西却没有回以同样的代表最深信任的动作，他给了呆愣的男人一个拥抱。
　　坚实的手臂箍在腰间，久久没有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