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江東紅》一生一聲

7、六 陸忠顧厚

　　六陸忠顧厚

　　及時出場解救了這個畫面的是一位衣著打扮年齡都和阿蓮相仿的小侍女，她怯怯地朝嬉鬧中的幾人行了個禮，通報說是另外二位公子已經到了府前。
　　聽到此話，卜靜笑著鬆開了剛剛握著的張敦臂膀，拍了下掌。「好、好，人都來齊了。」
　　然後幾位年輕人都動手清理起了桌面。張敦將古琴擺正，陸議將書卷收起，卜靜則是招招手讓人帶了些水果糕點之類的擺上了那張好不容易整潔一些的桌面。
　　張芹撫著小貓的頭，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動作。一面高興方才的尷尬場景已過，一面卻又為了沒得到他真確答案而略感可惜，只得在面上又堆出和緩的淺淺笑容。
　　嘛，她對自己說，反正來日方長嘛。少女整理好情緒，揚起笑臉迎接那一高一矮步入廳堂的身影。

　　「來來、芹兒，這位是顧邵顧孝則，祖籍吳郡。」卜靜拉著高大的那位青年這樣朝張芹引見。
　　顧邵是位虎背熊腰的年輕男孩，面上有著友善的笑容。一身深墨色的長袍和張敦相仿，卻是在腰上繫了塊樣式繁複的青綠色玉珮，平自增添了一股風雅浮誇之感；一樣是緊緊梳上的髮式，嵌在上頭的玉冠可是與簡樸的張敦截然不同的浮華款式。顧邵一落座便伸手取了塊糕餅送入嘴裡，在卜靜朝他介紹張芹的時候只是鼓著面頰對她露出了一個瞇了眼的憨厚微笑。
　　「好餅好茶，」他嚥了一口陸議推過桌面的茶，這樣笑咪咪地說，「姑娘也嚐嚐。」
　　「好的。」面對著那樣的善意笑臉，少女只得點點頭也拿了塊糕。
　　已經默默也吃了塊糕點的陸議跟著說話了。「孝則不僅是美食家，可還是吳地有名的讀書人呢。」
　　「足下不也是遠近馳名麼？」張敦伸手卻沒碰糕餅，拿了茶杯又是啜了一口。
　　陸議笑著揮手。「謬贊，謬贊了。」
　　張芹噙著笑看著他們。

　　卜靜拍拍手結束那邊就要開始的相互恭維。「若說博覽書傳，這位可更不能不提啊。」他伸手搭上了自剛剛一坐下便吃起茶點沒有說話的嬌小少年的肩頭，被對方一個努嘴撥開了手掌。
　　他看上去也不過就十二三歲的年紀，若沒有適才卜靜的幾句話，張芹肯定會自動在心底將他歸類成天真浪漫的吃貨小男孩。可博覽群書…若是真的，那麼這樣的年齡便讓人更感驚奇。男孩梳著整齊的髮髻別著端正的髮冠，身上穿著一身潔白的淺米色袍子，還帶稚氣的五官嚴肅地橫在他白淨的小臉蛋上，微蹙起的眉間讓張芹看了不禁擔心他是不是很快就要在額上擠出皺紋的痕跡。
　　卜靜收回手，卻像習慣了不怎麼尷尬地繼續嘻笑著。「此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懷橘陸郎啦，想必芹兒也曾聽曉過吧？陸公紀，單名一個績字，前些年間和伯言兄一齊搬遷吳郡，本籍在盧江。」
　　張芹若有所思地頷首。「見過陸公子。」她輕聲說，感覺自己的心輕輕揪了一下。
　　怪不得，會是那樣年少老成的模樣。

　　陸績淡淡地回了一揖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顧邵開口了。
　　「雖相差五歲，可公紀論輩份卻是伯言長輩呢。」
　　陸績哼了一聲算是同意，端起桌前的茶杯飲了口。
　　「嗯，我知曉了。」張芹自顧自地心底還有些低氣壓，只是沉聲這樣回答，卻沒想引來了眾人奇異之色。
　　「…各位公子這是怎麼了？」她不禁摀嘴，趕緊回想一下究竟是那兒說錯話得罪人啦。
　　沒想陸議卻是率先笑了起來。「無事。」他說著又替幾盞空去的杯中添上了茶，「只是，如芹姑娘這般淡然便接受此事之人還真不多。」
　　卜靜也笑，接過茶。「可不是嘛。孝則頭一次聽說的時候手中的餅都弄掉了呢，可惜可惜，那可是上好的鋪子呀。」
　　少女勾著嘴角跟著他們一起笑，心底揪起的感覺卻又疼了一些。
　　我淡定以對並非是因為大度寬懷，只是因為早已曉得，這有點悲傷而無奈的事實而已。

　　「子璋沒和公紀一同前來嗎？」卜靜拿了一粒果子，忽地又開口問。
　　捧著茶杯的陸績搖頭。「還在跟先生念書呢。」
　　「惜哉，惜哉。」玄風咬了口水果，遺憾地說道。「我可是特地讓人備了他喜歡的糕子了呢。」
　　桌子另一頭的張芹微微地歪頭。「子璋…」少女小聲嘀咕，回想著這有些模糊熟悉感覺的表字會是屬於誰。
　　「子璋乃在下胞弟。」陸議替她解惑地答道，微笑著轉向卜靜的方向做了個揖。「伯言先替弟弟謝謝你啦，玄風。」
　　一身華衣的少年連忙擺手。「謝什麼，都是朋友嘛。」他爽快地笑說完，忽而又神秘地傾過身，低聲地開口。
　　「再說啊，就信我這一句：你們陸氏的男兒，終有一日會成為拯救扶助亂世的棟樑。」
　　一時之間萬籟俱寂，張芹只聽得見珠簾輕碰的悄然低語，還有自己忽地跟著急促起來的心跳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