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明潜

3、初入将军府

　　从品香厅回来，许慈陵就憋了一肚子气。原本是想给谢霁馚一个教训，没想到反被反咬一口。她的这位好弟妹啊，平日里待人不冷不热，对家务事也不甚上心，看着低眉顺眼的没想到竟有的是本事，在李府埋了不少的眼线，明里暗里抢了她不少银子，这些日子以来更是变本加厉，几乎将她的大半收成都卷走了。往日里没动她是为了求个和和气气，好把心思都放在外面的买卖上，如今这步田地了，也该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谁才说了算。
　　我的好弟妹啊，这一局我没赢，但别以为我会收手，这只是个提醒。你若是知趣，我们可以继续相安无事，若是不知趣，我也会让你尝尝苦头……不只是这次吞我的钱，连同这些年你管家耗下的钱都得一并给我吐出来！
　　红园外，李祺垣正穿过连廊赶去见杜渚，匆忙中不小心撞上了从岔路送东西的女仆。
　　“你能不能小心些！”李祺垣生气的训斥，“小心我告诉四姐让她收拾你！”“五爷饶命五爷饶命，小的是新来的不懂事，忙着去给红英姑姑送药材，这才冲撞了您，求您饶了我吧！”小丫鬟怕得不行。
　　“给红英送药做什么？她病了？病了也不该是你给她送药啊？哼！如今的架子，倒是愈发大了！”李祺垣愤愤的说。
　　“不是的，是要给老夫人的药，老夫人今天被二夫人气得不行，着急吃药调理调理。”
　　“二嫂？怎么回事，你速速讲来。”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好像是二夫人买了些贵重的物件被老夫人看到了，老夫人很气。”
　　“怎么会是二夫人买的呢？”
　　“听说是大夫人说的，看二夫人去了双飞燕。”
　　李祺垣心中突然升起一把火，这个大嫂怎么搬弄是非？！他迅速的朝红园跑去，要和娘讲清楚，不能白让二嫂替自己受委屈。
　　“娘，您没事吧？”李祺垣冲向杜渚半跪在她面前，“都是孩儿不好，惹您生气了。”
　　杜渚忙把他扶起来，爱抚的说“哎呦我的五儿，我能有什么事，瞧把你担心的。又不是你的错，快起来！”
　　“娘，您是为了二嫂生气吧！娘，不怪二嫂，那些东西是我买的，给您祝寿的，二嫂帮我送进来，哪里像大嫂说的是在双飞燕买的，儿子是有些混，可也知道咱家的情况，断不会去浪费银子。”李祺垣说完，给杜渚奉上一碗山药百合大枣粥。
　　“你说什么？你送的东西？”杜渚拿起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慈爱的面容，“不是谢霁馚买的首饰香粉吗？”她装作疑惑的样子。
　　“自然不是，那是儿子给您买的生辰礼物！可不想大嫂竟误会了！”李祺垣皱着眉略带气愤地说。他可不是傻子，看不出大嫂惦记他的银子，想方设法往他身上泼脏水。
　　“哦，原来如此，那是我错怪她了，你放心，都是我的儿媳，我不会怪你二嫂的。”杜渚一副宽容和善的样子。
　　“那我就放心了。”
　　母子二人又亲亲热热地闲聊了一会儿，李祺垣告退，回到了蓝阁。
　　何艺涵与李祺垣许久未见，二人相拥说了许多体己话。何艺涵问：“阿祺，你刚刚去做什么了？”
　　“自然是为了二嫂的事，今天的东西是我带给母亲的礼物，不干二嫂的事。我自然不能白让人替我受委屈。”
　　何艺涵疑惑道：“不是没买吗？”
　　“什么没买？”李祺垣很纳闷。
　　“不是说大嫂让二嫂买镯子，二嫂觉得贵就没买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说大嫂污蔑是二嫂买的胭脂水粉吗？”
　　“等等，阿祺，你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一说。”
　　李祺垣也觉出事情的不简单，于是交代了他所知道的，“前些日子我在酒楼喝酒的时候突然想起母亲快要过寿辰了，就打算买点好东西孝顺孝顺她老人家，谁知后来出了宫家的事 这东西也就不好再买贵的，今日本来是要亲自送进来的，谁知被左公子叫走，我便让二嫂替我送进来，不想回来时二嫂一张苦脸，她叫我去给娘解释，我问她原因她又不说，我就直接找娘去了。路上撞了四姐的丫头，对了，那个红英也真是放肆，四姐的丫鬟她也随便支使。再后来我到了母亲那里解释一下，又跟她聊聊天，就回来了。”
　　何艺涵心里微微有数，大概又是大房二房间的斗争。她继续问：“二嫂不肯告诉你？那是谁告诉你整件事的？”
　　“到了母亲那里我才——不对，是那个丫头，是她说的大嫂污蔑二嫂——可是她说她也不清楚。”李祺垣脑筋飞速的转着，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利用了。
　　“不清楚？是不用更清楚吧！”何艺涵心中不快，出口埋怨道。
　　“可不是，不清楚？我看她最清楚！”李祺垣明白自己被一个小丫鬟调弄了，怒火中烧，“居然敢利用我？反了她了！”
　　何艺涵忙安慰他，“别气别气，究竟也没有损失什么！那个小丫头也不一定就知情，为人利用罢了。”
　　“谁说没损失，我那几箱子礼物，算是白送了！”李祺垣很是生气，白白浪费了银子。
　　“那些箱子呢？”
　　“谁知道？哼，八成是让大嫂吞了。这个就知道捞钱的女人！”李五爷本来就对这个大嫂颇有微词，自然认为是许慈陵拿走了他的钱。
　　李府后院一个不起眼的小门，一名女子身着黑色披风，看不清容貌。
　　“处理好了？”女子的声音沙哑。
　　两个小厮低头道：“您放心，全都运出去了，明天傍晚钱就能进钱庄。”
　　“很好。这次多亏了你们，这两锭银子是给你们的奖赏。想必你们自己也没少拿吧？”
　　“嘿嘿”两个小厮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就多谢夫人了。”
　　坐山观虎斗，还白捡了这么大个便宜，心情真不错。
　　就在李府暗流汹涌的时候，蒙府也在进行讨论。
　　蒙赢：“我说，这有啥？不就是个没娘的小丫头，大不了留下就是了。”
　　“你说得轻巧，那李家能不要彩礼？能不让咱们在陛下面前为他们求情？”蒙励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弟弟。
　　“想求情就别要彩礼，帮他忙还给他钱？天底下没有这样的规矩！”蒙赢一脸狠模样，还翻了一个“倔强”的白眼。
　　“那你说怎么办？”他媳妇幽怨地问。
　　“当然是答应替他们养孩子，正好我们家缺女孩，至于向圣上求情，意思意思就行了。哦，对了，彩礼就不要了，咱们蒙家向来大方！”说完还摆摆手，起身走两步。一副宽厚大气的样子。
　　三人不禁笑了起来，“那依你这么说，李家白给我们一个孩子，还要感恩戴德啊？！”
　　“大哥就是聪明！啊，哈哈哈哈哈……”
　　七日后，三月二十。
　　这一天，是李椒入将军府的日子。
　　原本打算风光些将孙女送出去，好也让外人看看李府地位依旧，不想后宫贵太妃殁了，皇帝不许京里热闹，只当普通出行一般，马车送过去便完了，只有两箱陪嫁衣服。
　　蒙府还算重视，两位夫人亲自接小女孩，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个院落，以后在蒙家十三年的人生，就从这里开始。当然，这是后话。
　　这一年，李椒只有四岁，还是个孩子。可是命运，却不允许她只是孩子。
　　自此一别，她和李府的骨肉亲情再也续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