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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知晓 ...

  •   寻云宫里死气沉沉,一众宫女都被打发到了殿外,只留下萃月服侍。
      快到傍晚的时候,有宫女说杜昭仪来了。
      萃月本是想拒绝的,只是看到一天都躺在软榻上,双目无神朝窗外望的云琴然,觉得再这样沉默下去恐怕都会憋出病。
      杜染悄无声息的进来,借着门外的余辉,静静的打量着这个全身都失去了光彩的女子。
      若说她艳美,则言过其实。
      若说她清丽,则太过轻描淡写。
      怕是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吧。
      “给宸妃娘娘请安。”杜染低声。
      云琴然回过神来,看到杜染,皱着眉:“昭仪进来,萃月也不通报。”
      “是臣妾不让萃月通报的。”杜染实话实说:“臣妾来找娘娘本是有事相求。”
      屋里冷飕飕的,杜染抬头望去,云琴然的周围好像是一个冷气漩涡,不冷,但却令人发慌。
      “有事相求?”云琴然重复一遍。
      杜染点点头,不失恭敬:“臣妾的兄长本是宫中侍弄花草的。如今正值冬天,百花衰败,兄长又不幸摔了腿,希望宸妃娘娘能找人代替兄长,让兄长修养两月。臣妾知道这是为难娘娘的,只是正值严冬,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只好厚着脸皮来求您了。”
      云琴然这才想起,昨日封妃,圣旨里明白的写道,授她已协领六宫之权,分担皇后之忧。
      “本宫知道了。”云琴然点点头。
      “谢娘娘开恩。”杜染犹豫地抬起头:“冬至已过,娘娘还是好生保养。”
      “多谢杜昭仪。”云琴然看她关心自己,也顺口问一句:“大皇子可好?”
      “多谢娘娘关心。荣亘自幼体弱,离不开药,倒也没什么大病。臣妾也是放心了。”
      云琴然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得喝药,当真是苦了他了。”
      “这可不是。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杜染不无伤感:“是我害了这孩子,让他来到这世间受了这么多苦。”
      云琴然看着杜染眉眼间的伤心,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是水盈满了胸腔。
      孩子。
      母亲与父亲的结合。
      一辈子剪不断的联系。
      无论距离多远,时间多久。
      无论这两人是否相爱,是否心连心。
      杜染又聊了聊两句,便也匆匆回宫。
      萃月看杜昭仪走了,想蹑手蹑脚地进来看看,却没想到云琴然在流泪。
      泪珠划过她精致的脸庞,到她的下巴时稍有迟疑,最后滴在她的手上。
      自来云中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哭过。
      萃月突然有些心疼,恐怕她这次是真的被伤了吧。
      景泰宫。
      香炉里的香味化作袅袅细烟,源源不断的飘着,使整个景泰宫香气四溢,与外面的大雪寂静的样子形成对比。
      “太后这一步真是高明。”茶药递一杯暖茶给坐在软榻上的昭太后。
      昭太后接过茶,眯一眯眼:“这一步也是有代价的。诉儿恐怕要永远恨着我了。”
      景泰宫的金碧辉煌,宫城里的任何一座宫殿都不能与之并论。传言这是前朝末帝为心爱的宠妃所建,遭满朝文武之抵抗,却为得美人一笑在所不惜。
      “云家这些年在商界的权势是越来越大。虽然朝堂之上云家再无涉及,可是那些朝臣的背后何尝不是云家呢?不是与云家有姻亲,便是利益往来。如此一来,云家岂不是要涉足军政了吗?”昭太后挪动一下身子,把茶放在一旁,舒服的叹了一口:“云琴然又是云家嫡出女儿,皇上封她为妃,来日皇后之位恐怕也是问题了吧?”
      “可是云暮烟又是云家女儿,您为何……?”茶药不明白的问道。
      “云家女儿?”昭太后意有所指的笑笑:“云暮烟来历不明,姓云也是全靠云琴然。云琴然的身后有权势滔天的云家,可云暮烟只有一个儿子。云家自诩高门,自然不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好,所以到今日,云暮烟只有投靠哀家才能一步登天。”
      昭太后的声音像山谷里的回声一般撞击着耳膜:“云家千算万算也绝对不会算到哀家早就把这个陷阱埋在了五年之前。云成天,你当年不仁,休怪我不义。今我虽不能屠你全家,也绝不会让你的女儿好过。”
      景泰宫的任何一件物品好像都因为昭太后的冷语而冰冻三尺。
      虽是上午,遍布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凌阳殿内漆黑一片,金柱好像成了吸食温度的怪物,燃烧的煤炭发出阵阵刺鼻味。
      吴德急的团团转。殿门被里面锁上了,皇上下令谁也不许进去,否则以死罪论处。
      项上脑袋虽要紧,可若是皇上有什么闪失,自己照样也保不了命啊。
      正急得要命,看到雪中一红衣女子颦颦婷婷的走过来,身旁的侍女帮她打着伞。
      “参见清敏公主。”吴德恭敬的行礼。
      秦清敏,先帝宠妃于贤妃的女儿。十三公主,遗传了于贤妃的貌美如花和性情热情如火。先帝在时,颇受宠爱。好骑马射箭,与宫中众人皆交好。
      秦清敏略微点点头,高兴的说道:“皇帝哥哥呢?昨日我约好琴然姐姐一起去赏梅的,皇帝哥哥也是答应一同前去的。”
      吴德犹豫了一会道:“回公主,皇上今日恐怕不能去了。”
      “为什么?”
      吴德看着秦清敏一脸的疑惑,暗自揣测她还不知今早发生的事,便问道:“公主是否去找了宸妃娘娘?”
      “还没有。”秦清敏道:“琴然姐姐一向要在这个时候练字的,我可不敢去打扰。”
      吴德暗自为难,望了几眼紧闭的殿门,说道:“公主请回吧,皇上今日政务繁忙,恐怕不能赴约了。”
      “繁忙?”秦清敏狐疑道。
      “是了。摄政王说皇上还需历练,便上了一大堆折子,皇上今早早朝后就没出来了呢。”吴德赔笑道。
      秦清敏一听,便也只好撇撇嘴:“皇帝哥哥就喜欢放我的鸽子。要是琴然姐姐,想必就是天塌了也要去的。”
      “那我便去找琴然姐姐吧。”秦清敏转身就走。
      吴德犹豫了一刻,提高声音道:“公主留步。”
      秦清敏疑惑的看向他。
      “请公主先去给太后请安吧。太后刚刚和皇上念叨,说清敏公主最近不去景泰宫讲笑话了,太后常常无聊烦闷呢。”
      “太后?”秦清敏若有所思的重复一遍,当下点头:“那便先去景泰宫吧,给母后请个安再去找琴然姐姐。”
      她望了一眼紧闭的凌阳殿,移步离开了。
      萃月一晚都在门口守着,心里生怕云琴然想不开。
      云琴然也是一晚没合眼,望着窗外的乌云一动不动。
      至清晨,萃月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云琴然的声音,连忙走进去。
      “娘娘?”萃月看云琴然在床下的一个破旧大盒子里翻找着什么,很是急切的样子。
      “萃月,在湖州时尘诉来的信你都放在哪儿了?”
      尘诉?萃月才想起来。五年前,这位尘诉公子自称来自云中,因家道中落而至于流落街头,被当时的琴家九小姐琴然收留一年。此一年,两人结为知交好友。后来尘诉公子离开,也来过很多书信。
      萃月不知道云琴然想要干什么,但还是帮忙着找,最终箱底的一大堆泛黄的纸被找了出来。
      萃月退回一边,静静的看着云琴然慌忙的翻看着书信,心里十分疑惑。
      最终,书信一张张的从指缝漏下,云琴然跌倒在软榻上,苦笑道:“原来如此。”
      “娘娘?”萃月唤她。
      云琴然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萃月,你知道么?其实尘诉原名叫秦尘诉。”
      萃月大惊,秦这个姓在云中乃至整个大元都是大姓。只有皇族之人才能姓秦。
      “你也想不到吧?”云琴然缓缓的合上眼,带着一丝丝的苦涩:“秦尘诉,先帝第六子,母妃为舒太嫔。”
      “可是……?”萃月疑惑,既然他是皇族之子,为何五年前到湖州还谎称自己家道中落之类的?
      “这几封书信所用的纸全是皇族特用的纸。想必他写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我来云中之后,便听说先帝第六子喜好游历,并不常常在云中。而在五年前,舒太嫔涉嫌迫害太后,此后又被太后赦免。”
      “萃月,你说他为何五年前要来到湖州,又偏偏流落琴家呢?”
      萃月低头沉思一会,猛地抬头:“莫非……”
      云琴然睁开眼,眼底尽是冷漠:“连你也猜到了。是了,他偏偏五年前来湖州,又是他的母妃问罪之时,此后舒太嫔又被无缘无故的赦免,你说这能算是巧合吗?”
      窗外的雪好像停了。冰冷的水珠停留在梅花上,将梅花的脉络无限的放大。
      萃月看着她的无力,感觉嘴唇干瘪瘪的,想说话喉咙好像又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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