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凡间的美人鱼》只鹤

5、庸国南境

　　清晨的第一缕彩霞，带着朦胧雾霭，丝丝缕缕照进水中，紧紧相拥的人鱼依然睡得香甜，如凝脂的面颊上，被阳光均匀镀上一层绮丽，美得不可方物。
　　“哦……”泡泡发出一阵不满的咕哝，往枫柔韧温暖的胸膛轻轻钻。
　　枫睁眼看了下水面外的天空，微微撑起身子，再看一眼睡着的泡泡，只见她长睫微颤，红唇嘟起，一脸娇憨，睡得正香甜。
　　他微微一笑，呵护着她，轻轻的重新躺好。

　　水里的光线，随着太阳的攀升越来越亮。
　　我缓缓睁开惺忪睡眼，伸头看看水面，忍不住鱼尾一摇露出水面，贪婪地享受这早晨的宁静。
　　夜露未收，朝雾朦胧，一阵清脆的黄莺呜叫声音悠然回荡。深深的吸口气，呵呵，古代的空气清新，熏熏醉人，丝毫没有现代世界那种灰浊的气味。
　　眉开眼笑地张开手臂，我开心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早，泡泡。”枫也探头上来，上下挥舞几下胳膊肘。
　　“早，枫。”我笑靥如花地看向他。
　　“睡得可好？”枫亲昵问道。
　　“好……要不要帮忙？”我拿过放在温泉边的背包，摸出包中的木梳。举了举梳子，殷勤的问。
　　“……可以吗？”枫俊朗的面容一顿，渐渐变成一副嬉皮笑脸模样，道。
　　“嘿嘿，当然可以啊。”我绽颜一笑，狗腿道。
　　“有劳了，稍等。”说完，枫单手撑岸，一下子越出水面，酒红色的鱼尾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鱼尾上美丽耀眼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好像镶嵌了美丽的钻石。
　　那张如上帝杰作一般完美的面孔上，光滑的肌肤隐隐还透着微醺的淡红。
　　拿过自己的背包，他翻出一套模仿楚国风格的衣服穿起来。
　　枫的鱼尾又变成了双腿，长发和眼睛也成了黑色。
　　这些衣服，是袅的功劳，因为查不到庸国的服饰资料和图片，她只好参照楚服做，上为衣，下为裳，又要行动方便，于是自己改动设计了不少地方，比如我的长裙上她竟也和现代一样装上了拉链，被我笑成“四不象。”

　　“泡泡,你看如何？”
　　“……”我眼前一亮。
　　他身穿暗红色大袖长袍，神态自若，身姿挺拔，斜挑着剑眉，桃花眼流转，微勾唇角的望着我。
　　“枫果然美男子也。”我呆愣片刻，反应过来。
　　“惭愧，惭愧。”他眨眨眼，一笑，抱了抱拳道。
　　我等他坐下，轻轻将枫的发丝梳理成一个简简单单的男式发髻，无过多装饰，仅用了一支造型别致的木簪。
　　此时的枫，儒雅飘逸，更显俊美，俨然楚国美书生。

　　“我去附近看看。”他穿好皮靴冲我打个招呼，转身离去。
　　我也连忙拿出女装，跃上岸穿起来。
　　楚国女人的曲裾深衣也是袍服，服装衣、裳交叠相掩于后，腰间系带玉佩于前……玉佩是在夜市上买的便宜货，一大一小买了两块，大点的给枫，小点的自己用。
　　上面编织的穗子，依然是袅的手艺。
　　梳理好自己的头发，再灵巧地挽成一个发髻，斜斜插上一只银簪。昨晚铺在温泉边的晾的衣服，还没干透，我从包中找出两个塑料袋，把枫和我的衣服分别收拾好装进袋里。
　　拿出面包和盒装牛奶，边吃边等枫回来。
　　远处隐约传来说话声，我慌忙穿上皮靴，收好地上的东西。

　　“噫……娘，这已经有人了。”身后一个稚嫩的男声轻声说道。
　　我转过头瞧了一眼。
　　一个唇红齿白五、六岁的小男孩眼睛瞪的溜圆，正看着我。
　　他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手端木盆的年轻女人。身着棉布袍短及踝，袍裾沿边镶布缘，腰佩香囊。丰腴的身材，细致的五官，眉眼之间顾盼生波，生巧笑倩的对我笑。
　　“姐姐。”我赶紧轻施一礼。
　　“姑娘早啊。”她连忙放下木盆，弯腰对我回礼。
　　“姐姐。”小男孩有些羞怩，眸若清水的瞅瞅我，不知在想什么，脸颊飞霞，耳根也红通起来，竟是清纯娇憨的可爱。
　　“小弟弟好可爱呀。”我忍不住摸摸小男孩的头，道：“叫什么名字呀？”
　　“仁，姐姐，我叫仁。”他小小的鼻子都变成粉红色了，很是招人怜爱。
　　“这名字真好，仁义的仁吗？”
　　“姐姐叫什么？”仁点头哦了声，问。
　　“我叫泡泡。”我瞥见枫远远走来，就指着他说：“那个哥哥叫枫。”
　　“哥哥也好美！”仁回头一看，目光里满是赞叹。
　　枫手捧几个黄橙橙的野果走近，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吃果子吧，小弟弟。”
　　“……”小家伙拽住我的袖子，大眼睛一眨，看看他娘，才点点头。
　　我接过野果到温泉水上游洗净，递给他。他拿了一个，轻轻咬了一口：“甜，好甜。”
　　“小馋嘴！”他母亲宠溺地看他一眼，笑了。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这是，要去哪里啊？”她看了看我递给她的野果，摇头，问道。
　　该怎么说？人生地不熟的，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我们兄妹俩要到亲戚家，打算去上庸。”和枫对视一眼，我模棱两可道。
　　“这里离上庸还远，两位怎么不骑马呀。”她看看枫，又看看我，眼神犹如柔和的月光，能把人融化。
　　“这个，嘿嘿……大姐，这里离集市远吗？”我一愣，讷讷地一笑。
　　赶紧转个频道，不然要露馅儿。
　　枫瞄了一眼我，一笑，悄然别过头。
　　“噢，不太远。”她一怔，随即，无奈地笑起来：“走路，大约要一个多时辰。”
　　她放下木盆，拿出盆里的衣服，开始往盆里舀水。
　　“我家离这不远，两位一会和我们一起走吧。”随后她招呼仁脱衣洗澡，小家伙害羞扭捏地看我们一眼，没有动。
　　我一边答应，一边好笑地看着仁，将手中的野果放在他手中，和枫转过身。
　　“别，姐姐别走……”他一手拽着我的衣袖，目光里满是恳求。
　　“好，姐姐不走，那你……”我故意拉长声音，眼眉弯弯，似笑非笑看他。
　　小家伙脸又红起来，咬着嘴唇。
　　枫和我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
　　“仁，你安心洗澡吧，我和姐姐到那边坐。”枫难得好心地摸摸小家伙的头，轻声细语安慰道：“放心，我们等你。”

　　等仁洗完澡，他母亲又赶紧洗完衣服，我们才上路向他家走去。
　　枫帮她端着东西。
　　一路上的谈笑中，渐渐从她那里得知，这里是庸国南境的一个小山村，离江汉分水岭的神农架不远，而北境是汉水，紧沿汉水南岸是武当山脉。武当山脉之西端接巴山，东端接荆山。
　　“按现代的行政区域推算，我想，这里……大概是十堰的房县一带。”枫环视一周，垂眸想了想，低声道。
　　“……这样子啊，好好，这次离目标比较近。”我也压低声音道。
　　据枫他们收集的资料记载，汉水支流堵河流域的上庸，在尧时是尧帝长子丹朱的封地。古史记载丹朱在此“发明围棋”，与父亲帝尧战于丹水之滨。
　　古史载：“尧时庸人善弈，性狂放狡黠”。嘿嘿，由此看来，可能并非一个帝王公子发明了围棋，而是丹朱在自己的封地浸润，学会了巴人发明的围棋，并把围棋带进了宫庭广为传播，丹朱，应该是最早的围棋热心推广者。
　　庸人，因善于铸造铜器而被称为“镛人”，又因善于建造城池攻守之道，被称为“墉人”。是巴人外族的一支。
　　“枫，你会不会下围棋？”我突然灵机一动，问道。
　　“无妨，不会可以学啊。这不，马上就要见到围棋的祖师爷了。”
　　“哦，也是啊。”
　　“不光是围棋。”枫嘿嘿一笑，慢条斯理道：“他们还创造了‘庸人自扰’成语典故。”
　　“……”
　　“到了，到了，我家就在那边。”仁一直牵着我，此刻他松开我的手，欢快地蹦跳着向前跑去。

　　远处的山坳里，座落着几户农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