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意难平》山木微澜

5、5

　　chapter 5

　　怎样做才叫“徐徐图之”呢？

　　具体点来说，如果将黑子视作一只“猎物”的话，那么，首先，不能穷追猛打，否则只会吓跑猎物，尤其是对于黑子这样内心有些保守的人来说；其次，要有计划，犹如在捕捉猎物之前会设下圈套一样，要想得到一个人的心，就要学会在不动声色中让他慢慢进入你的掌控之中，然后让他顺着你的一步步诱导顺利进入牢笼；再次，你要有一颗等待的心。不能急躁，不能因为他的迟钝而变得反复无常让他陷入困扰，所以这也是考验你是否真爱他的一个门槛，是这三条中最重要的一条。

　　于是，从今天开始，确切的说，是从这个雨停了的傍晚开始，一向自信的认为胜利对于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的赤司决定要耐心地，有计划地让黑子慢慢地进入他的牢笼。

　　整整西装，赤司推开了黑子家的门。

　　“哲也，我回来了。”赤司进屋后看见黑子正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来，整个下午都没有乱动啊，真是听话。

　　“欢迎你再来，赤司君。门后面有为准备的拖鞋呢，请换上吧。”忽略掉表情，单从这句话来说，黑子的心里，确实有些高兴。

　　毕竟，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度过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夜晚。

　　赤司将雨伞收好挂在了门后面，然后换上了黑子准备的拖鞋。“啊，以后会是这个样子吗？在那个只有他和黑子的家里。”赤司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脑补了一下未来的某一种可能。不得不说，这个脑补，让他感觉心情愉悦。

　　“黑子，这几天不如我就搬过来和你住吧。你这个样子看来得有个人照顾啊。这几天我就请假来照顾你吧。”赤司一想到刚才的脑补，瞬间就提出这么个有建设性的意见。

　　“可是，赤司君，虽然我是不能去了，但是你不能不去啊！”，是啊，赤司能偶尔地来看望一下他，他就很满足了，但是为了他竟然不去上课！似乎，有点太受宠若惊？了吧。

　　“哲也，虽然医生说骨筋膜室间隙综合征的概率是百分之0.001，但是如果发生的话就是百分之百。哲也，你想截肢吗？”赤司认真地说到，他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任何恐吓的意思。

　　“截肢？”黑子表示需要考虑一下，因为自己的人生毕竟总是糟糕透了。

　　不能赔上自己的一条腿啊，毕竟，赤司君都这么说了。于是，

　　“赤司君，那就听你的吧，只是要麻烦你了。”黑子很愧疚地说到。

　　“哪里，说不定哪一天会轮到哲也来照顾我奥，啊到那时，哲也再还回来吧。”赤司说着走近黑子，并露出稍微得意的笑。

　　“赤司君请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黑子一本正经，略有生气地说到。虽说照顾赤司对他来说不是件麻烦的事，但是，总感觉不希望他发生任何意外。

　　“别当真啦，不过，我还是很想感受一下黑子照顾我的感觉呢。”赤司说着躺倒在黑子的旁边。

　　“话说今天下着大雨还在外面跑了一趟，真感觉有些累了，黑子不如帮我放松一下吧”赤司带着眼巴巴的眼神看向黑子。

　　“放松？怎么帮你？”黑子一脸懵逼，他表示他从来没有帮人放松过。

　　“哈……”赤司无奈地转过头笑了笑。

　　“赤司君？”

　　“看来我还得自食其力啊。”赤司说着闭上眼睛，两中指按在太阳穴的上慢慢地揉了起来。

　　是这样吗？好简单奥。黑子看着赤司的动作想到。

　　两根指头缓缓地从赤司的两侧鬓角划过，然后紧挨着自己的指头做同样的手法，“要是这样的话，我很乐意为你做，赤司君。”

　　真是一个惊喜啊！对于赤司来说。然而，此刻他还要再多一点点的享受。“怎么办呢，黑子，我实在太想靠近你了。”

　　赤司装着自己意识模糊的样子，将头稍微向上一倾，枕在了黑子的肚子上。

　　“谢谢你，哲也。”狡猾的赤司因为想继续从黑子这里得到持续的温存，于是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装做睡着了。

　　啊，啊，下次该用什么样的套路来得到进一步的温存呢？赤司的脑子里高速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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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司君，你不会就这样睡着了吧。”可怜的黑子终于放下酸困的手，用手指戳了戳赤司的脸。

　　咦？怎么没反应。黑子接着又戳了戳，依然没有反应。

　　看来是真的累了吧。不过，赤司君的脸手感真不错，似乎弹力也挺好的。

　　黑子想到这，又戳了一下。

　　嗯，刚才的结论是对的。

　　为了证明一件由自己得出的结论是否正确，人们往往反复做实验。黑子就是这其中的代表。

　　于是装作睡觉的赤司终于不堪其扰。他用手象征性的揉了揉眼睛，“啊……几点了？哲也。”赤司问到

　　那一脸迷茫的样子，真的堪称专业表演。

　　“赤司君你醒了，现在晚上八点了。”

　　是啊，说来黑子还要吃止疼药呢，赤司终于恢复了理性的一面。

　　“哲也，吃点什么吧。”赤司摸了摸肚子，接着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

　　赤司会做饭吗？笑话，身为一个百战百胜的人来说，目前为止，他还从来没有在哪一方面认输过。

　　此时，赤司·大厨·征十郎正摩拳擦掌，准备再次树立在黑子心里的又一光辉形象。

　　“可是，赤司君，冰箱里只有鸡蛋。”黑子看着赤司跃跃欲试的样子终于说到。

　　阿咧，呵呵，什么情况？

　　“赤司君，如果可以的话，做水煮蛋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奥。”

　　呵呵，黑子你怎么不直接说你烧的开水是最好喝的呢？赤司表示似乎看到了一个开始不一样的黑子。

　　“那我拭目以待了，哲也。”赤司嘴角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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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水煮蛋的话，应该可以凑合吧？

　　难得吃上黑子亲手煮的东西，恐怕就算是一根草，赤司也会当做是美味来对待。

　　但是，夜里躺在地上的赤司还是不由得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这也难怪，因为中午没有吃饭，而晚上只吃了两个水煮蛋，赤司能不饿吗！

　　摸了摸肚子，赤司暗想:床上的人睡了没有。

　　因为黑子的床太小，而又害怕自己半夜不小心碰到黑子的腿而使病情加重，赤司在黑子一脸“赤司君或许我睡地上也可以的”这种无比感激地眼神中抱着一床被子睡在了床下边的地上。

　　“呐，哲也，听话奥，等你的腿伤好之前还是一切听从我的比较好。”不然……呵呵，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有说服力了。

　　撑着个头，赤司眼睛平时着黑子，黑子的床不高，所以赤司以这样的姿势看着黑子，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

　　越看越觉得饥饿的感受更加重一分，怎么办呢？找个话题聊聊吧，赤司心血来潮。

　　“哲也，你睡了吗？”赤司轻柔地询问。

　　“还没有。”沉静在这个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夜晚里，黑子的说不出的激动。只不过，他化激动为安宁，想从这安宁中体会不再是一个人的奇妙感受。

　　“哲也，我们来说说话吧。”赤司建议到。都说夜晚是人们最感性的时候，是适合倾诉的好时间。那么哲也应该也有一些小秘密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可是没有人愿意做一只没有秘密的小猫。

　　“好啊，说什么呢？”黑子似乎有了点兴趣。

　　“说什么都可以啊，比如黑子黑子最喜欢吃什么之类的。啊，当然，你可以问我奥，只要哲也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想要了解对方，让他对你不设防，那么首先就是放下自己对他的防备，赤司如是认为。

　　“这是游戏吗？赤司君。”

　　“嗯，也可以这么说。”一场关于“交换”的游戏。

　　“那先从开始好吗，赤司君。”黑子为何如此主动，这并不是因为他好奇了解赤司的心情比赤司好奇了解他的心情还要强烈，而是，在对一个外人展现内在的自己之前，他需要一个参考。

　　于是，黑子调动了他所有的脑细胞，展开了对赤司的“个人调查”。

　　“请问赤司君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汤豆腐。”

　　“请问赤司君最喜欢星期几？”

　　——“星期六。”

　　“赤司君喜欢的地方？”

　　——“……家里。”赤司还是稍微考虑了一下。不过要说到这个家，那他希望是他和黑子的家。

　　“请问赤司君最想见的人是谁？”问题好像越来越不再表面了。

　　——“……母亲。”记起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赤司缓缓地说出口。

　　“如果见到那个人赤司君会她说什么？”

　　我想你了。赤司本来想说，不过转眼一想，与其说想你，还不如说一句更让那人放心的话。

　　——“我过得很好。”赤司回答。

　　“嗯……”黑子抓了一下头发，接下来该问什么呢？

　　“呐，哲也，不如我来问你吧？”赤司看着那个还在努力想问题的黑子。

　　“好吧。”

　　“呐，是你刚才问过的问题奥。”

　　——“嗯，我准备好了。”

　　“哲也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香草奶昔。”回答地毫不犹豫。

　　赤司一笑，接着“哲也喜欢星期几？”

　　——“星期五。”因为放假了嘛。

　　“哲也喜欢的地方？”

　　——“嗯，家里。”虽然和赤司君的一样，不过他似乎也只能待在家里最觉得舒服了。

　　“黑子最喜欢的人是谁？”

　　诶，问题怎么变了？可是赤司君好像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呢。黑子诧异地看着赤司。

　　“哲也，请回答，游戏还在进行奥。”擅自更改了问题的赤司此时有点期待着这个问题的回答。

　　喜欢的人？黑子有点困惑。

　　他不能说不喜欢曾经爱护过他的爸爸妈妈，但是对于抛弃这一件事，他始终觉得内心有一块伤疤，所以，他也不能说喜欢。

　　那么，谁是他喜欢的人呢？总是与周围的人和事习惯保持一定距离，黑子恐怕已经没有了什么喜欢的人。如果有，那么自己喜欢自己可不可以？

　　然而，看着赤司，黑子小心翼翼地想着:赤司君可以算吗？这个第一个走进他的人。

　　——“赤司君”黑子说出后便僵硬的转过了头，因而忽视了赤司脸上突然泛起的红晕。

　　稍微的平静后，“如果见到那个人你会对他说什么？”

　　——“谢谢你。”黑子依然背对着赤司，但是却是如此有力地回到。

　　“哲也，从你刚才的回答中我编好了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赤司用手轻轻拍了拍黑子的背，示意他转过身来。

　　“想听，什么故事？”黑子颇有兴趣地问到

　　“在星期五的那天，黑子哲也在家里收到了他喜欢的赤司君送给他的香草奶昔，黑子哲也高兴地对他说了声‘谢谢你’。”

　　“……”黑子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怎么样哲也，这个故事有趣吧。”

　　“嗯，那我也有一个故事。”

　　“奥，说说看。”

　　“在星期六的早上，赤司征十郎在家里见到他最想念的母亲，并且吃上了母亲亲手做的汤豆腐，他幸福地对母亲说到:‘我过得很好’。”

　　“……”这次换来赤司的沉默。

　　黑子似乎觉得有些做错了事，毕竟这样突然沉默的赤司君可是很少见。

　　许久，“哲也，告诉你你和秘密奥。”赤司终于恢复笑容。

　　“这个秘密就是，我的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

　　所以，你刚才讲的那个故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赤司君，对不起。”黑子感觉很愧疚。

　　“并没有。哲也。”赤司忽然起身。

　　啊，夜晚果然容易让人感性起来，“如果想要安慰我的话，不如给我一个拥抱吧。”赤司想开手臂。

　　“赤司君？”

　　“哲也，”赤司一副疲惫的样子。

　　并不是什么诱惑猎物的圈套，赤司表示，在今天这个特殊的夜晚，自己的确很想要一个人温暖自己。“这辈子恐怕永远也吃不到母亲做的汤豆腐了”一件多么让人无奈的事。

　　“不过，如果能到哲也做的汤豆腐，那么也不算遗憾。”赤司看着还在犹豫的黑子，自己主动上前，紧紧地拥抱住黑子。

　　“赤司君。”黑子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赤司君，好些了吗？”黑子因为呼吸的关系推开了赤司。

　　意识到这点的赤司慢慢松开了黑子，然后重新躺在地上，回想着刚才的一刻。真是好幸福的感觉。

　　“哲也，我的秘密告诉你了，那你的秘密呢？”平复下的赤司终于问到。

　　“……”

　　“哲也？”

　　“赤司君，我的秘密就是，明天是星期五。”黑子一脸面瘫的说到。

　　哈哈，赤司君，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奥，关于我的秘密，还是改天再告诉你吧。

　　＃黑子有点小自闭，文学系老师。赤司是非专业哲学系老师，温柔属性，不中二。校园，都市＃

　　chapter 6

　　黑子的秘密是什么呢？

　　那应该得从很久很久的以前说起。

　　黑子从小就是一个喜静的孩子，别人在玩，他就看着别人玩。不过偶尔他也会参与进来，但是更让黑子开心的还是看到小朋友们玩得开心时的那种表情。

　　黑子人生中的第一本书是在他六岁生日的那天收到了。

　　爸爸从外面工作了几个月回来，一进门就递给他一本书。“呐，哲也，生日礼物奥。”

　　黑子接过那本《伊索寓言》，抚摸着已经打卷的封面，心里莫名的激动。“谢谢爸爸。”

　　“乖，哲也。”

　　从此，黑子的心里似乎慢慢有了一个秘密，或许这个秘密就是从他拿到人生的第一本书开始。

　　“爸爸，我长大了要当一个写故事的人。”上小学五年级的黑子如是回答着刚才爸爸的问题。

　　“啊，哲也将来要去当作家啊！真是个了不起的梦想。”

　　黑子看着爸爸满是自豪的眼神，下定决心一定要实现这个愿望。

　　黑子特别喜欢看书，但是家里却没有多余的钱来给他买书，所以他每天下午放学都会到卖书的小摊上翻阅一阵，久而久之，卖书的人也习惯了他这种只看不买的方式。

　　这样的习惯，黑子在上中学以前一直都在坚持着。

　　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他看到了小人鱼，看到了灰姑娘，看到了睡美人……看到了小王子和狐狸……他想，有一天，我也会写出这样的故事的。

　　然而小小的人儿，当然还是不知道大人们世界里的生存法则。

　　直到风雨突然来临。

　　某一天，不知道为什么，黑子的父亲和母亲突然地吵了一架，于是，从那以后起，他们就像便了个人似的。

　　他的父亲开始动不动就乱发脾气，隔三差五就会把黑子和妻子修理一顿。“滚，你们都滚到外面去，再也不要回来了。”他粗鲁地对着坐在地上的母子俩喊到。

　　黑子觉得一切都变了。包括他的那个小小的愿望。

　　他曾经因为父亲送给他的书而迷恋上故事，他因为看到父亲脸上露出的那种自豪的笑容而决定去当一个写故事的人，但是现在，他觉得已经没有意义了。

　　进入大学后，黑子母亲终于忍受不了他的父亲，于是提出了离婚。

　　母亲是跟一个男人走的，因为不想带着黑子这个负担，母亲还是决定把他留给父亲。

　　不过，黑子知道，跟着这个整天酗酒的父亲，除了挨打外，还要承受着店家的追债。这一切黑子不知道如何面对。

　　“滚吧，小子。去过你一个人快活日子去吧。你和你母亲就一个样，全身上下看着就是个贱货，我看了就来气。快滚吧。”男人指着他大骂到。

　　黑子已经习惯了这种辱骂，所以依旧躲进了房间。

　　直到他的所有东西被父亲扔了出来。

　　黑子终于决定今后一个人生活了。

　　他越来越像个面瘫了。他拒绝了与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过分亲密。

　　如一句话所说:当初植入骨血的亲密却换来日后的两两想忘的冷漠。这是一个多么残忍的过程。

　　黑子一生都不愿如体会这种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