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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乌酸之五 ...

  •   “那是因为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姜衿回道:“骄虫若是没被收养起来,便就会一直附在死者身上,经久不死。”

      “骄虫喜血气,特别是有药气的血气味。夫人身子病弱,常年服药,药味早已渗透到了骨子里。”

      “夫人身上的气息唤醒了骄虫,它长得细小,就是仔细观察,也很难发现它。它寻着气味爬上了夫人的身,然后钻进身体里。”

      “它钻进身体时,虽会让人有刺痛感,但却也会被人当作是普通的蚊虫叮咬,根本不会在意。”

      “夫人不会是淮夷族之人,自不会被施虫,唯一有可能的便就是遇到了死人,祭神所用的死人。”

      “夷逸。”赵如听罢,转头看向崔梵:“你们是在何处遇到的死人,怎么就会那么不巧遇到了淮夷族的祭品?”

      崔梵一脸的懊悔,回忆说道:“秀秀一直想赏海景,因此此番我们来此,便就渡海而来。哪知一日,夜里海上起了风浪。我们失去了方向,待风停天亮之时,我们船飘到了一座小岛边。”

      “岛不大,却荒凉,但也无甚危险。我们便干脆停船抛锚,稍作休整,认清方向后再出发。”

      “我们很快就发现,在海边,还停着一条木船。只是,那木船破烂不堪,显然,停在那处已有了许久。”

      “我们上前查看,便见到上面留有一具被风吹干的尸体。我们只当是海上迷路,最后死在那边的可怜之人。秀秀还建议把人埋了,让他入土为安。”

      “我们一路,便只遇到过这么一个死人。”崔梵又是一叹:“早知如何,我们那时便就要速速离去,秀秀也不会有此一劫。”

      “淮夷族之人沿海而居,若遇到大风浪,他们会以为是神明发怒,便会送祭品出海,以息神明怒意。你们遇到的死人,怕就是淮夷族祭海神的祭品。”姜衿说道:“载着祭品之船顺海而飘,也不知会落在何处,他们自不可能去收集死者身上的骄虫,很不巧,却是被你们遇到了。”

      “事以至此,此虫,姑娘有法子压制,那可有法子祛除?”既已发生,当务之急却是要医治,赵如看向姜衿问道。

      崔梵同样,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姜衿。此处,只有她才是医者。

      姜衿点头。

      等到了肯定的回答,赵如与崔梵都松了一气。

      夜已深,枝枝也已经收拾妥当,抱着匣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姐姐,我们回去了罢。”

      “这,姑娘,你的眼睛?”崔梵自是见过枝枝的,也知她眼睛不好,此时发现她双眸发亮,行动自如,怎么能不惊异。

      赵如也是清楚的,此时也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姜衿她们。

      “我眼睛自小便就这样,白日不能视物,晚上却看得比谁都清楚。”枝枝呶呶嘴回道:“这有何大惊小怪的。”

      听枝枝这样一说,就是心里还有疑惑,也不好再问什么。

      姜衿携枝枝告辞而去。

      赵如送姜衿出府,走出了内院,他便忍不住开口道:“姜姑妨医术不凡,敢问师承何人?”

      “我家先生。”姜衿回道,然后不等赵如开口,又说道:“公子,不必问我家先生名讳。”

      “抱歉。”赵如沉声说道:“只是方才见姑娘施针,知此术世上会之人并不多,心中难免好奇。”

      赵如目送姜衿离开,直到夜色将她的身影完全盖住,他还是一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明昭哥哥,你就让我在你腿上试试吧。”

      “不行,我腿虽无知觉,但也不能让你胡闹乱来。”

      “哪里就是胡闹了,我可是跟父亲学习了好多天的。”

      “待你敢往自己身上施针了,再来吧。”

      “医者不能自医,这点道理你怎么不懂呢。”

      “反正不行。”

      “明昭哥哥。。。”

      “不行。。。”

      “哼,再也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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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又想了往事,赵如许久没有像此时这般惆怅过了,他叹息一声。明知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可有意无意的巧合,却总让他忍不住想要试探。

      “公子,夜深了,我们进去罢。”墨水石在他身后说粗声说道。

      姜衿回到铺子里,并没有去歇息,而是拿了烛火进了药树房。解赵络秀身上毒虫的药树只在晚上开花,而花到天亮便败,必须得在它开花时采下才有用。

      “传闻,此花是天帝的女儿死后所化,能解百种虫毒。”

      “竟如此神奇,先生,它叫什么?”

      “焉酸。”

      “好拗口的名字。”

      “那,它的叶子乌乌的,也可唤它为乌酸。”

      “这,名字也能随便改的么?先生。”

      “名字,那只是个记号而已,并不重要。”

      姜衿停在乌酸药草前,它的茎干是方形的,圆圆的叶子一层层的铺开往上长着,到了顶冠,只见一个黄色的花蕾正含苞欲放。

      姜衿吹灭了烛火,顺势坐在了药草前的地上。地很凉,在这燥热的夜里,让人很是舒服。

      深吸一气,闻着屋里众多药草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姜衿身心都在一瞬间舒展开来,眼睛微闭,竟有点昏昏欲睡。

      迷糊间,她想到初见此花时,与先生的对话。先生清亮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春风般拂过:“不管是焉酸还是乌酸,重要的是,它的功效,它的价值,它的本身!”

      夜色越来越浓,凉意越来越深。姜衿头顶的那花蕾,似乎终于沉受不住这如墨般稠的黑,轻怦一声,花瓣慢慢的张开来。

      姜衿头脑昏沉,忽然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飘了过来,却让她一瞬间睁开眼睛。

      清醒过来的赵洛秀,闻着姜衿给她制成的汤药,差点又给熏晕了过去。

      “骄虫腐中生,腐中死。这乌酸味道是难闻了些,但却能祛除你身子中的虫子。”

      赵洛秀对姜衿,有着十足的信任。虽恶心的想吐,但她还是苦着脸把药灌了进了嘴里。

      有些奇异的的是,这药虽闻着臭,但喝起来却是清甜。

      喝了药,赵洛秀的身子慢慢的好了起来,似乎就连陈年累积下来的病气,都减轻了许多。

      崔梵见状,自是感激,一日,他携着赵洛秀上门来找姜衿道谢。

      “姜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若姑娘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姜衿一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医治赵洛秀,若是说她没有存私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也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我留在此处,不方便离开。这些年也没有遇到适合之人,我想着,若公子夫人离开时,能否帮我一个忙。”

      习惯了旁人的客套,姜衿如此不推辞,崔梵先是一怔,但他很快回过神,神情慎重。他下意识觉得,她所求之事对她定是十分重要,他马虎不得。

      姜衿珍重的拿出了一幅画卷,然后慢慢打开。

      画上之人是名男子,年约二十七八,一身青色宽袍,十分飘逸。身姿洒脱挺拔,很是好看。

      崔梵俊朗,如棵青松。

      赵如俊雅,如枚玉石。

      而这画中男子,出色得竟如天上白月,温润剔透,润人心脾。

      这样的耀眼的男子,怎么不让人惊叹。

      “他是谁?”赵洛秀深吸了一气,问道。

      “我家先生。”姜衿神情恍惚起来:“他走了,走了整整十年,一直没有回来过。我不知他去了何处,我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崔公子,你说你曾四处游历,可曾有见过我家先生?”

      “这样的人,若是见过,定难相忘。”崔梵回道:“我敢肯定,我从来未曾遇到过。”

      “那么,你离开此处,再次游历时,请帮我找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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