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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初赴盟会 ...
最迟来的劲装女子率先发声:“久等了诸位,我姓裴,旁人叫我裴机。薛晃见她周身气度不凡,连面具上的花纹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便暗自猜想她也许是个身份较高的贵女,这“裴机”应该是裴姬。这么比较一下,再看那个鸾发女,虽然拥有令人惊叹的美貌,但似乎真的只是一个衣着华美的剑修。
黄衣少女笑吟吟地接口:“我叫孔薇,就是青丘的。”她的声音异常清脆悦耳,也许是青丘的妖灵——拥雪告诉过他,青丘该处幻境众多,故而保护了很多生灵,不少妖灵也就得以有机会踏上修行之路。
美貌的鸾发女也终于开口:“剑修,常洛心。那是我师兄,江逾白。”她这双本该如秋水般盈盈的美目却像被极寒冻结了一般无情。这对师兄妹都面无表情,令人只觉得一阵寒冷。
薛晃见只剩下他和那个双刀修士没有表明身份,犹豫一下后决定先出声:“我叫薛晃,来自天留宗。”那个双刀修士看了薛晃一眼:“贺静。”
薛晃心里又推翻了之前的结论:这几个人中最难相处的恐怕是这个贺静。
这六人结成一组,同众人一道被传送进入幻境中。这次的传送非常普通,由于进入幻境的只有修士的神魂而非肉身,传送所需要的灵力量以及处理的精细程度大大降低。这传送阵就像他们从天留出发时所走的宗门通道一样简单有效,一发动就马上生效进行,等薛晃回过神来,整个传送已经彻底完成了。
所有参与的修士均按照小组被传送至不同的地点,规则并没有要求参与者集体行动,但是这种局势下,集体行动无疑是最为保险的——单独行动并不意味着更多的机遇,而更有可能是落单和拖累他人。
薛晃开始打量这个幻境:
这里处在一片低矮的青山之中,只要从稀疏的森林向外走出一两步,就能看到阳光描摹下的山坡,山坡上的绿叶接受阳光后发出炫目的银光。因为山坡低矮,只需要略微远眺即可望见更远处的绿林,或许因为阳光的缘故,目力所能及这片山坡尽头也闪烁着金光。这片山水并不是那种宏大而压迫人的巨林,反倒只是个供阳光跳跃玩耍的小园,修士们在其中似乎也不该互相争斗,只该尽情地享受安逸与快活。
一旁同行者中,裴机也同薛晃一样对这片幻境表达了欣赏:“真是绚丽……能把金银广域重现得如此完美,不愧是青丘修士……”她更多的将重点放在幻境的重现能力上。薛晃未曾去过金银广域,只曾听停云峰的小杂役们提起过,似乎是和天留的开山宗主有很大的关系,不过其余的便一概不知了,因而薛晃也并不明白裴机在赞叹什么。
而来自青丘的黄衣少女孔薇则出言修正裴机所言:“裴姐姐你误会了,此处幻境并不是吾辈中人所为,是古时修士遗留在青丘的,现在我们之中应该没人有那么大的灵力能够催动如此巨大的幻境……”孔薇坦诚地说出了如今放在青丘、乃至所有修士面前的困境,在承认青丘式微之时,也回顾了现今人间界修行的困苦。
同行的众人都没有应声,但是薛晃能感受到他们心中的失落。踏上孤寂劳苦的修行之路时,所有的修士都会认为自己和其余的凡人是不同的,他们要么抱着实现救济天下之心,要么揣有达己升神之愿,因而这种转炼灵气的资质让他们产生了自己能够轻易完成愿望的错觉。随着境界提升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完全不可能实现这些心愿——其实他们和自己所不屑的凡人是一样的。
裴机最终点了点头:“真没想到,古代啊……”
孔薇像个稚龄小童一般默默点头:“我师姐告诉我这个幻境中也把金兽银禽复制了出来,和川南的金银广域完全一样。大家要小心啊,这些妖兽性情凶猛,身躯非常坚硬。”尽管孔薇一本正经地向众人讲解,但其中认真听的只有薛晃一人。他为了让孔薇没有那么尴尬,向她点头表示回应。
江逾白和常洛心走在最前面。江逾白停了一瞬,薛晃只感到一阵白光伴随着极细微的风声向上扬起。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落了下来。常洛心转头看她师兄,嘴唇微翕,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像是从冰冷的状态解冻出来一般鲜活,却终是归于平静。
薛晃听到背后一人开口:“好剑技。”他听出来是贺静。经过贺静一提,薛晃才意识到江逾白刚刚拔剑斩下了一只黑燕。只不过他根本连灵力都未曾动用,其快剑竟到了让人难以觉察的地步。
被斩落在地上的黑燕很快化为点点红光,显现出原貌——一块透明的红石。薛晃没有想到他的同伴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一枚红标,对那依旧面无表情的江逾白也改观不少。
薛晃只知道红标内汇集了幻境外界灵气之物,对于幻境来说应该是格格不入的,但是它们被幻境所生的异物所包裹,难以感知内部。他很好奇江逾白是如何感知到红标的存在的,也许是因为他的修为更加高的缘故?薛晃忍不住暗暗观察江逾白。这人像个剑痴,一路上即使和常洛心走在一道,也不曾和她对话,而是只对自己手中的剑感兴趣,完全不为外物所动。
薛晃认为这就是他修为能比自己高这么多的原因,暗自决定等到回停云峰之后,自己也要一心修行。他开始觉得和这几位同在一组是自己的幸运,期待从其他人所修之道中获得些许感悟。
只不过在这秀美丽致的金银广域中,通行之路异常曲折,明明地势平坦,但他们一行人却不知不觉在其中走了多个来回,根本没有往外走出去。所有人都隐隐觉得这里应是布置了迷阵,但是都不知道如何破解,只能在其中先寻找红标。
裴机猜测他们所处的位置似乎是金银广域最南侧。薛晃遥望南方,也许是他心里为了贴合裴机所言,隐约间好像真的能够望见玉绳湖闪烁的水面。
薛晃刚刚筑基没有多久,作为修士尚且缺乏灵力,和同组其余五人一起长时间地行走后渐渐开始感到疲倦。他听说过结成金丹的修士能以灵为骑,一日之间遨行万里,但现今不过寥寥几人;而其余修士若持有特殊代步法宝也可以快速移动。当初他们从天留出发时所使用的传送阵则更为特殊,是仅存于现世的古遗物。薛晃以前从来没有羡慕过那些拥有法宝的修士,现在受行路之苦后也只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育出金丹。
薛晃没有这么想,但是这么想的还是大有人在的,至少在同行六人中已经有人明确表示了——孔薇开始抱怨:“哎呀不走了累死了……什么破比赛,对我们妖修也太不公平了。人家本来天天飞的硬要我走,我看是想把我累死在幻境里!”起初她还只是小声嘟囔,说到“妖修”、“累死”等词的时候完全就硬着嗓门喊出来。
薛晃猜测孔薇原型是某种雀鸟,又觉得可能是会飞的昆虫;他顺着思路猜下去,没有得出确定的结果,最终还自说自话地认为孔薇必然是经受了无比艰难的磨炼,才能从孱弱的本体修行为妖灵。按照这个想法,他也开始认可孔薇要求的妖修受到公平待遇之事:“嗯……这样确实不妥……”薛晃只觉得孔薇没有得到公平的对待,并没能提出她真心所想的“休息一下之事”。
裴机从出发以来就一直是队伍中最博学、友好的,她也认真地考虑起来:“小孔薇,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说,我学过一些粗浅的复灵法,可以帮你治疗一二。”孔薇开始有点尴尬,纠结地看看这两人:他们二人都是好意,但是完全没有说到点子上,她只是想让他们一起暂停休息一下,而不是围着她嘘寒问暖。
孔薇一看,常洛心和江逾白在前面走,不仅一言不发,还似乎因为被她打断行程感到不满;她被这两人身上散发的“寒气”气得一抖。而贺静虽然和薛晃、裴机一样停下来了,但是照他之前不冷不热的应话,她也不指望贺静能够提出有意义的建议。
“她仅仅是走累了,想停下来休息。”贺静看也不看孔薇,张嘴就直接说出她心底最想说的话。孔薇大惊——她被戳破心事后并不恼火,只是惊讶贺静竟然真的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孔薇差点就以为贺静会什么秘术能够读心,可她暗自回想一路上自己内心不是骂贺静就是骂剑修,如果贺静真的能读心,现在怕不是要打死她才对。孔薇最终还是放弃了乱想,老老实实地点头:“他说的没错。”
裴机闻言笑了,笑得那张面具都遮不住:“好的……咳咳,那我们不妨一同停下来吧。此处地势并不平坦,刚刚来时我看了,隐蔽处不少,我们可以放心休息一下。”薛晃感到很新鲜,来到幻境后,裴机一直是沉稳地以领队人带领大家去熟悉模拟金银广域的幻境,从来没有流露出情绪上的较大波动,再加上她总是带着面具,免不了充满神秘感;而刚刚纵容自己笑出声来的裴机直接就卸下了那些神秘感,薛晃开始觉得她是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小姑娘了。不过刚刚从她的言语中透露的深思谨慎,依然让薛晃感到不容小觑。
江逾白和常洛心不出意料地不肯停下。常洛心像往常一样冷冰冰的,她看了一眼孔薇:“如果你想停下来就随便你吧,我们不想一直待在幻境里。”薛晃敢肯定,她说这话时没有丝毫恶意,但是这句话怎么听都让人非常不舒服。
孔薇听后自然也不舒服,刚刚还累得坐在地上,马上站起来,学着常洛心一贯冷冰冰的样子,慢悠悠地回了一句:“那就随便你吧,赶紧带着你师兄走吧。”这句话说得颇为阴阳怪气,薛晃感到不妙,正准备前去劝架,却发现似乎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常洛心听后,本来白玉般明亮的脸马上涨得通红,但是并不是因为怒气——似乎是因为别的原因,比如害羞。薛晃并不是在乱想,而是常洛心听到“带着你师兄走”后,马上往江逾白的对立一侧走远了一步,欲盖弥彰地把自己鬓角边的碎发拨到耳后,但是碎发太短无法挂在耳上,她就重复地拨来拨去。
等到她终于固定住碎发后,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在和孔薇说话,轻轻地补充了一句:“走就走。我去练剑了,你休息吧。”竟是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剑拔弩张”,倒像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孔薇好好休息一般。
江逾白还是老样子一言不发,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身负疾病因而无法发声。不过他一直很照顾师妹常洛心,从来没有拒绝过她,因此在常洛心说自己打算去练剑后,也和她一同离开了。
裴机见他们二人离去,叹了口气,对留下来的几人说:“各位,我们稍作休息,等会再和他们二位汇合吧。”剩下几人都没有反对。
薛晃也一同坐下。刚刚还匆匆行路,现在突然停下,让他颇有些无所适从。休息的时间太短,他不能入定修心,只能无所事事地坐着。虽然无所事事,但是薛晃没有发呆,而是不由自主地开始观察边上“队友”的样子。
他知道窥探别人并不是君子所为,只不过见到和他所知的修行之道不同的修士后,实在过于好奇。由于还保留着几分尴尬,薛晃没有观察两位女修士,而是开始看那位唯一剩下的男修士——不是妖灵、不掩藏自己的面容、不断绝同他人交流的贺静,这位薛晃在短短的修行生涯中遇到的最与众不同、最令人好奇的双刀修士。
妈耶本来写这个文是想想自娱自乐、自割腿肉的。怎么割腿肉这么痛的呀!还喂不饱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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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赴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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