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岐》封鱼

26、026

　　想起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正是在下，齐国镇国大将军，岳寻。”
　　然后她被他挑下马，狼狈的趴在雪地中，他骑着马儿围着她绕了三圈，轻轻闭上眼，耳边仿佛又回响起了当时哒哒的马蹄声。
　　雪姬拿身上的披风裹住小雪狸，待军队尽数撤出泊泠山后，才缓缓说道：“岳大将军，从此以后你我之间，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第四十一章
　　齐国军队撤走没几天，雪姬便被魔尊的手下强行带回了魔界。回到魔界后雪姬再也没有动过要逃走的念头，她待的地方黑洞洞的，除了小雪狸之外几乎没有活物，许是太过平淡，这一段回忆几乎是一闪而过。
　　画面渐渐放慢，雪姬被魔尊传唤至夙杀殿，魔尊坐在黑玉打造的宝座之上，身后哗啦啦流淌着血色瀑布，血池中咕噜咕噜冒着沸腾的泡泡，诡异的红光映在魔尊脸上，再配上他阴沉幽森的嗓音，显得极为可怖，他言道：“雪姬，今日魔界外敌入侵，你替本尊出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雪姬点头道：“属下领命。”
　　魔宫门口果真聚集着一大堆妖魔，而魔界只派出了雪姬一人迎战，好在那些妖魔都不怎么厉害，雪姬一冰魄鞭下去能解决一堆，但是几鞭子下去，我发现那些入侵魔界的妖魔有一种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势头，雪姬自然也发现了。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面无表情的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眼前抹了一把，待她再睁开眼时，先前清冷如水的眸子泛着熠熠红光，两只眸子像是两盏红灯笼，扫视着如行尸走肉般的妖魔，半晌，她忽然身形一闪，冲到了一个执着长剑的黑影面前，快准狠的出手，右手直接穿透了黑影的胸膛。
　　灼热的鲜血喷溅到雪姬脸上的那一刻，四周的妖魔倏地消散了，她完成了魔尊亲自下达的命令，击退了入侵者，本应该是件好事的。
　　可是……
　　被魔灵女亲手开膛破肚的凡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雪姬抱着渐渐显出人形的岳寻瘫软在魔宫前，血迹从台阶上蜿蜒而下，将整个画面侵染成了暗红色。
　　我怔怔的瞧着阿锦收回七情镜，眼前还不断回放着方才的画面，雪姬亲手杀了岳寻，这是……故事的结尾？
　　“宝倾，宝倾……”
　　在阿锦锲而不舍的摧残下，我终于回过神看向了她。
　　“好了，雪姬也快醒过来了，我们出去吧。”她淡淡说罢就出去了，我这才想起她还在和我闹别扭，可我委实觉得她这别扭闹的有些莫名其妙，我到底做什么了惹得她如此，唉，神仙的心思，猜不透。
　　“你何时回去？”
　　我被这如碎雪一般冰凉的声音惊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抬眸，道：“去去去去哪儿？”
　　浮生道：“海州。”
　　海州啊。怎么？白大爷看不下去本姑娘在凤楼蹭吃蹭喝蹭住了？这么着急赶人走？还没等我回答，他又道：“晚膳过后你来我房中一趟。”
　　我望着他白衣飘飘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再回过头，却发现雪姬已经醒了，她坐在床榻上看着我，唇边竟难得的有些许笑意，“七公主不喜欢我们少尊主吗？”
　　我愣了愣，摇头道：“不呀，他总是欺负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雪姬点点头，唇边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不喜欢的好，这世间，本就没有谁适合站在他身边的。”
　　我赞同的点头，站在他身边要么是被闷死，要么就是被冻死，说起这个，委实想不通阿锦怎么会看上这个一脸禁欲的白无常，除了长得好看点，他有什么好的，无法理解啊无法理解……
　　我抓耳挠腮了半晌，余光瞥见雪姬，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她房里呢，于是我抱着凳子挪到床榻边，期期艾艾的瞧着她。
　　半晌，她才道：“七公主想问什么便问吧。”
　　我立刻道：“你知不知道齐国的皇帝曾经写过一封信给岳寻，他在信里解释了整件事情，还要岳将军等你。”
　　雪姬表情一下子有些迷茫，片刻后，她才说：“不知道。”
　　想来她也是不知道的，易尘写信那一晚她醉的不省人事，后来易尘也没有提起过，她不知道很正常，可是我真正想要问的，不是这个。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半晌，她淡淡地道：“前后两封信，可他终究还是没有等我，娶了别人……”
　　是的，两封信。雪姬刚入宫几日，盘算着岳家诸事应已打点妥当时，也写过一封信给岳寻，只是他并没有回信，所以两个月后的宫宴上雪姬见他依旧没有任何表示，才会喝醉。岳寻不应该是薄情之人，可雪姬的记忆摆在这儿，又让人不得不信，她的话让我不知该如何搭话，只能装模作样的挠挠脑袋。
　　雪姬又道：“没关系的，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看今日这些回忆是因为伤心？”
　　“呃？”我一怔，想起自己的确是这样认为的，然后诚实地点头。
　　她靠在床帏上，神情淡然，双眸清亮，“是他先放弃的我，我没有何处对不住他，没什么可伤心的，我说过，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所以我只是不想再回忆一遍而已，无关伤心不伤心的。”
　　她说的已如此直白，我也不好意思再揭人家的伤疤，正巧阿锦来给雪姬送饭，顺便叫我下楼吃晚膳，我们之间的对话便就此结束。
　　下了楼发现大哥也在，我马不停蹄的坐在他身边，指挥他给我夹菜，一边美滋滋的吃一边想着，幸好有大哥在，要不然今天阿锦在同我闹别扭，我的一只胳膊又不能动，都不能好好吃个饭，那该多么悲惨。
　　白无常没下来，仔细想想，我好想真未瞧见他吃过什么东西。用完晚膳后大哥嘱咐我晚上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回水晶宫。我这才想起白无常说过要我吃完饭过去找他，然后万分惆怅的挪上楼，还没来得抬手，门忽然开了，卫垗从里面走出来，道：“进去吧，少尊主等你很久了。”
　　白无常的手下都和他一个样，要么就是面无表情，要么就是一脸冰冷，剩下的白枫则是个暴脾气，这奇葩四人组，真是叫人没有一点想法。一边走一边想，不小心撞到了屏风，我抱着左胳膊愤恨的踢了两脚屏风。
　　浮生一把拉开我，道：“你怎的不讲道理，是你自己撞上去的，拿它撒什么气。”
　　我又踢了屏风两脚，恶狠狠地道：“真是小气，踢坏了我叫大哥赔给你，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他一副不想与我一般见识的表情，拉着我坐到凳子上，眸光突然变的深沉了起来，半晌，才说道：“你真的不知道这次想杀你的是什么人？”
　　又来？以前怎么没发现白无常还有秋后算账的毛病呢？
　　我欲哭无泪地说：“少尊主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小女子计较了，我知道那些人不是您派去的，和您没有关系……”
　　他揉了揉眉心，道：“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
　　他瞧了我半晌，说道：“他们是玲珑族的人，领头之人是玲珑族长的幺女，玲珑半烟。”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诚实地说：“我不认识她。”
　　浮生又道：“上一次在幽水，我已为你输了内力，也将你伤口上的毒吸至自己体内，你服了血心果后却突然吐血晕倒，那是因何你也不知？”
　　我说：“咦？我那次难道不是被你吓的？”
　　他面无表情地瞥我一眼，继续说道：“当时那群妖里混杂了玲珑族之人，玲珑一族的毒，由法力直接渡入体内，外力无法吸出，且如果毒不发作，是无法被发现的，血心果加剧了你体内毒素的滋生，才致使那毒提前发作，我之前让你吃的那些药便是用来解毒的。”
　　他一口一个玲珑族，让我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玲珑族圣女，龙族龙后。原来是这样，我理清头绪，问道：“那如果上次我没有吃血心果，会怎么样？”
　　“毒何时发作，由下毒之人控制，若毒未提前发作，便来不及配制解药。”
　　我后怕的干笑了两声，“如此看来，我真是个有上天庇佑的人。”
　　浮生望着我摇摇头，起身进了里间，出来后手中多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盒中有一把银色的匕首，柄上镶着一颗鹅卵石大小的透明珠子，刃上雕刻的纹路和我曾经在他衣服上见过的图案如出一辙。
　　他将锦盒扔给我，道：“这把匕首以后随时带在身边，有它在，玲珑族的毒便无法近你的身。”
　　谁知那匕首刚到我手中，忽然泛起了蓝光，尤其是柄上那颗珠子，不断闪着蓝光，里头恍若裹着千丝万缕条蓝色丝线，匕首不断发出嗡嗡声，我不明所以的看向浮生。
　　他紧蹙着眉，拂袖一挥，匕首霎时变回了原样，我左右瞧了瞧，心道没想到这小东西还会变色，不过，我觉着方才那蓝色的匕首挺漂亮的，柄上那颗珠子变成蓝的看起来很神奇的样子，若是抠下来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我晃了晃匕首，却没见它再变色，余光瞥见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口边仰望天空的白无常，拿他试刀的念头猝不及防地冒了出来，我挥舞着匕首朝他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戳到他时，匕首忽然嗖地一声从手中挣脱了出去，我被它发出的强劲气流往左一推，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第四十二章
　　浮生回过头，抽着眉将我从地上拉起来，问道：“你又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我作死了，我瞪了像个小媳妇一般摇尾乞怜飘荡在他身侧的匕首一眼，道：“你给我换一把匕首，这个不听话。”
　　他将匕首收回来别在我腰间，“你现在还驾驭不了它，在学会法术之前不要试图驾驭它，否则会反被它所伤。”
　　我将匕首抽出来扔给他，“那我要它有何用，不要了！”
　　他再次将匕首别回我腰间，淡淡地道：“你遇到危险它可以帮你挡一挡，还能阻止玲珑族对你用毒，且先带着吧，”说着，他瞥我一眼，“对了，你方才想用它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我干笑两声，心虚的低下头，感觉到他还一直盯着我，灵机一动，抱住左胳膊就开始飙演技，“胳膊好疼……”
　　这倒不完全是装的，方才摔倒时真的撞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左胳膊，只不过对于疼痛，我的忍耐力向来很强而已。
　　浮生果然不再问我，而是用法力缓解了一下我的疼痛，然后看着我，眉头都皱成了川字，“龙兮宸到底都教了你什么，你竟然连几个傀儡都敌不过，还被伤至如此。”
　　我不明白这火为何会突然烧到我大哥身上，“大哥是要教我法术来着，之前是我不想学，近日他又不得空，你也知晓，他是龙族太子，肩上担着整个龙族，容不得有半分闪失……”
　　浮生忽然淡淡出声，听不出喜怒，“他这个龙族太子当的真是用心。”
　　我附和道：“是啊是啊，多谢少尊主夸奖。”
　　他瞥我一眼，“别的没见你会，油嘴滑舌牙尖嘴利倒是学的极好。”
　　我继续附和，“自学成才，不足挂齿。”
　　直到我与大哥出发，阿锦还是冷着脸不理我，连个招呼都不同我打。在回海州的路上，我突然后知后觉的想到阿锦为何要与我闹别扭，定是因为那个白无常，他对我是与对常人不同，可那应该是因着我是龙族公主吧，阿锦暗恋白无常，为这个与我闹别扭倒是说得通，可我就委屈了。
　　大哥本是带着我御剑的，许是见我不高兴，竟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银龙，驮着我在空中飞行，我兴奋的抱着大哥的脖子，周围白雾缥缈，层层叠叠的云团时不时擦肩飘过，清风吹拂着脸颊，吹的我心花怒放。
　　还未到含光殿，远远地就瞧见阿唐捧着什么东西摆着鱼尾晃荡了出来，她看见了我，飞快的游了过来，抱着我说道：“七公主，你可回来了，朵朵都醒了好多天了。”
　　云朵真的醒了，白无常没有骗我。她既然醒了，便也用不到青璃了，也不必去见龙王了，这简直是件一级棒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云朵从被窝中拖出来洗漱完毕打包送到了绛云殿，大哥坐在桌前看书，见我进来，微微一笑，“这么早，难为你了。”
　　我说可不是嘛，要不是看在云朵好不容易死而复生的份上，我才不会任由她摆布。
　　大哥继续微笑，“不关她的事，是我叫奚涯吩咐她今日一早将你送来我这儿的。”
　　我问：“大哥找我有事？”
　　大哥指了指桌上摆放着的一排书，“学哪本，自己选。”
　　我咽了咽口水，“不选行吗？”
　　大哥叹口气，将我拉到他身边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宝倾，这几次你也看到了，大哥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这些东西你必须要学。”
　　我面对这张脸总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更何况他现在用这般语重心长的口气，于是我随手指了一本，说就这个吧。
　　大哥点头，指着桌上其他的书吩咐他身侧的奚涯，“将这些都搬去七公主的房间。”
　　我目瞪口呆的瞧着奚涯手一挥，连同桌上的书消失在了殿中，大哥将我挑中的那本书放到我手中，说道：“去旁边看，遇到不懂的随时过来问我。”
　　我默默抱着书挪到另一边的桌子上，然而我没有想到，书中的法诀会那般生涩拗口，不一会儿就看的人昏昏欲睡，等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床榻上，陌生的坏境吓得我一骨碌翻了起来，屏风后传来了清凉的薄荷音，“醒了就出来看书。”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慢腾腾的挪了出去，就算不照镜子也能感觉到自己脸红的一塌糊涂，自己怎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看书看的睡着了，这样丢人的事，自己竟然当着他的面做出来了！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琥珀色的眸中笑意盈盈，唇边也挂着笑容，“明日可晚来一个时辰，睡醒了再来，学法术是挺累的，快坐下看吧，不懂的问我。”
　　他极尽温柔的笑，让我蓦地回过神，自己怎么又忘了，即便他们长的一模一样，他也不是季言啊。一想起季言，心中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咬，想要回去的心情极度迫切，却丝毫没有头绪。
　　晚上回到含光殿，被许久未见的小妹扑了个满怀，梵珩帝君在十重天闭关，她在天界百无聊赖，便回海州来了，不知为何我从第一眼起便很喜欢这个萌的要死要活的小姑娘，只可惜原本愉快的气氛在她给我把过脉后急转直下，她瞪圆了眼睛瞧着我，“七姐，我给你的药你是不是没好好吃？”
　　当初走的匆忙，在海州晃荡了一整天才发现忘记带药了，当时都迷路迷到外婆桥了，哪里还能回来取药，我干笑两声，“我那时走的急，忘了……”
　　小妹瞪了我半晌，竟然直接扭头走了，我与云朵阿唐对望一眼，继续干笑，“呵呵，小姑娘脾气还挺大的……”
　　我们还在大眼瞪小眼，小妹忽然拎着一个巴掌大的玉鼎走了进来，在房里转了一圈找到浴桶后，在玉鼎口处轻轻一划，鼎中忽然涌出了大股大股散发着药香的液体，灌满浴桶后，她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洒进桶中，捣鼓了半天，才回头说道：“七姐，药浴准备好了，你过来吧。”
　　我好奇的凑过去，却差点被浓浓的药味熏晕过去，好奇怪，这么浓的药味，在另一边却只能闻到很淡的味道。
　　小妹将飘在半空的玉鼎收回手中，道：“血心果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如此短的时间你连吃两颗竟还平安无事，真是奇了，若换成别人，早就无法承受而走火入魔了。这玉鼎中的药是当年师父刚捡到我时见我身体不好，特地炼制的，如今加上我特制的药，对你的体内的伤很有用，你记得进去后变成真身。”
　　我翻进去后乖乖变出了真身，大约泡了一个时辰，她才说可以了。出来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就连左肩的伤口都好了一大半，也不用再吊着胳膊了，此刻我终于意识到，小妹虽然看上去未满十岁，但龙族医仙的名头却绝不是浪得虚名。
　　之后十多天，在大哥和小妹共同逼迫下，我的日子过的异常的井然有序，白天学法术晚上泡药浴顺便看看书，自学一下，小妹整日除了监督我按时吃药按时泡药浴之外，还兼任陪聊一职，搞得云朵和阿唐极度无聊，无聊到阿唐在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了刚被解除禁足的龙怜，被好一通欺负。
　　我本来是要带阿唐去讨公道的，谁知被小妹拉住了，她带着我隐了身，偷偷潜入龙怜房中，在桌上的茶壶中洒了一包无色无味的药粉。
　　在我们离开后不久，龙怜便腹痛难忍，且全身都长出了大片大片的红斑，那撕心裂肺的龙吟，在含光殿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待龙王将她带到含光殿来找小妹医治时，小妹一本正经的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龙怜口中，她瞬间便没声儿了。
　　龙王大喜过望地问：“小九，你三姐可是好了？”
　　小妹淡定的摇头回道：“没有，我明日才能配出药，方才只是让她出无法出声的药而已，毕竟天色已晚，不能让她吵的大家都无法入眠。”
　　龙怜闻言立刻冲龙王摇头，小妹在龙王张口之前说道：“而且也会吵的我无法专心配药。”
　　我望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满脑子都飞着干得漂亮的弹幕。同时感叹，大夫杀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容易。
　　小妹足足拖了两日才把解药给龙怜，这一番折腾，不但给阿唐出了气，还让龙怜解了禁足令也没有心思来找我麻烦。但有件事，我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
　　大哥前几天同我说过，小妹对龙族压根没什么感情，就连面对最宠爱她的龙王，态度也极为冷淡，自从在瑶池仙会上与龙王相认至今，她来水晶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对龙族没有感情我能理解，毕竟对于她娘的死和她自小只身一人孤苦伶仃流浪在外，龙族有很大的责任。她不喜欢龙族，可为什么，唯独除了我。
　　我被这个问题困扰了许久，终是没有忍住，然她的回答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她说：“锦瑟姐姐说七姐不是龙族之人，还说我以后会有件很重要的事求七姐帮忙。”
　　这个回答除了让我知道她与阿锦关系不错之外，根本提练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作罢。
　　第四十三章
　　大哥手把手教学，再加上服用过两颗血心果，这二十多日下来，我的法术已小有所成，连微观的范围都扩大了一圈，泡了这么多日的药浴，身子骨也结实了不少，只是自己现在整个人从内到外，从骨子里散发着那股清奇的药香。小妹说她当年泡了十日，身上的味道足足两百年才散去，我掰着指头算了算，十日要两百年，那我泡三十日，需要六百年？
　　小妹耸耸肩膀，一副小无赖地样子，“谁知道呢，有时也会因人而异，也许六千年也散不净呢。”
　　我：“……”
　　想起她整治龙怜的手段，我很机智的决定看在这药香挺好闻的份上，不与她一般见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我万分惆怅。我越来越无法从龙兮宸不是季言这个事实中跳出来，与他相处时间越久，我就越发控制不了自己，不管晚上回去怎么给自己进行心理暗示，第二日见到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沦陷，如此一段时间下来，都快要把自己折腾的精神分裂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我即将以一种一去不复返的姿态踏上精神分裂的征途时，海州迎来了一个值得举州欢庆日子，龙王的寿辰。
　　龙王寿辰将至，大哥忙的脚不沾地，我被安置在含光殿自学，不用再每日一大早就跑去接受心灵上的折磨，世界瞬间就美好了不少。
　　无论外面多么热闹，我的含光殿永远被排除在外，这让我更加想不通，龙王既然不喜，当初为何还要收留龙宝倾，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添堵就算了，这堵添着添着还添成了一个巨大的坑，真是叫人没有一点儿想法。
　　“七公主，不好了不好了……九公主她，她……”阿唐推门进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半晌也没将气喘匀，我只好望向了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云朵。
　　云朵淡淡地说：“九公主在学做糕点，七公主去劝劝吧。”
　　“嗯？为什么要去劝劝？”
　　云朵继续淡淡地回到，“七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待我站在膳房门口听见里头噼里啪啦的声音时，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其实内心是拒绝进去的，然而被云朵看了出来，一把捞了进去。没有一点点防备，一瓢水欢天喜地的扑到了我怀中，还未来得及抬头，耳边又响起了哗啦的水声。
　　电光石火之间，云朵倏地挡在了我身前，那瓢水便生生浇到了她头上，然即便是被这猝不及防的两瓢水吓的不轻，且被浇的浑身湿透，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面色无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