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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5 ...

  •   她转眸,看向他的时候瞳孔好似没有焦距一般,半晌,才说:“易尘,你一定要让我恨你吗。”
      一句话不带一丝情感,像是发问,却又是肯定的口气。
      易尘一手撑着伞,一手揽住她,一如既往的笑,“我只想你记住我,你瞧,你已经记住我的名字了。”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所以这世间永远有人爱别离,有人怨长久,有人求不得,有人放不下。
      天牢里头潮湿又阴凉,在下雨时节,阴冷更甚,刚开始的一段路连一盏灯都没有,漆黑一片,走过一段黑压压的路,突然踏进灯火通明的地方,雪姬有些不适应,微微眯了眯眼,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刺鼻的发霉气息扑面而来,斑驳的血迹随处可见,各种刑具一溜烟摆放的很是整齐。
      对面用铁链拴着一个人,披头散发,被抽的皮开肉绽。最前面引路的大人抹了把冷汗,说了声停手,正在行刑的衙役看见来人,立即同房内其他衙役跪倒参拜。易尘并没有让他们起来,而是搂住雪姬淡淡道:“这是宸妃娘娘。”
      衙役们不敢抬头,都异口同声的喊道:“见过宸妃娘娘。”
      雪姬看也未看他们,而是抬步走向了被铁链拴着的那人。逶迤的裙摆摇曳过地上陈旧发黑的血迹,金步摇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伸手拨开那人的头发,那人瞧见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的叫道:“夫人……”
      雪姬怔了怔,说:“刘副将?”
      那人艰难地点头。
      雪姬转过身,直视着易尘,道:“放了他。”
      易尘说:“等你见过他之后就放。”
      雪姬冷笑一声,“现在放。”说罢一挥衣袖转身就朝里面走,易尘看着她的背影无奈一笑,挥挥手示意衙役放人,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里头每隔一个牢房便挂着一盏油灯,泛着暗黄色的光,看上去莫名的诡异阴森,牢房里的囚犯一看见有人来,都隔着栅栏伸出手,不住的哀嚎哭求,易尘护在雪姬身边,哪怕是她的一片衣角都未曾让那些人沾手。
      又下了几级台阶,灯火总算亮了些许,且也安静了不少,雪姬跟在带路的大人后面目不斜视的走着,忽然响起了哗啦、哗啦的声音,伴随着这声响的,还有一声沙哑的大嫂。
      雪姬回过头,瞧见一个身穿囚服的灰头土脸的女子趴在铁栏边,眼中布满血丝,四肢上皆绑着铁链,分毫不见往日岳家嫡女的风范。
      易尘淡淡开口,“她不是你大嫂,现在,她是朕的爱妃。”
      岳岚先是一愣,随即眼泪便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她抽泣着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说道:“陛下,大哥是无辜的,他不会背叛齐国的,求求您,饶了他吧……”说着,她伸出手拽住雪姬逶迤曳地的裙摆,道:“救我哥……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你不能……丢下他……”
      她摇晃着雪姬的裙摆,手腕被铁链磨破了皮,绑在四肢上的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雪姬转眸看向易尘,眸光阴鸷,声音冷彻入骨,“我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如今看来这话果然不假,易尘,你到底有没有心,她从摘星楼掉下来,原因你心知肚明,她也心知肚明,可她在别人面前只字不提,她被你母后定为准皇后,为你挡掉了多少麻烦,就算不说这些,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易尘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岳岚颓败的靠在铁栏上,半晌,低低的笑了,“再也不会了,我痴心妄想了十多年,这场痴梦,在岳家满门入狱的那一刻,已经醒了……”
      雪姬从易尘身上收回视线,冷笑道:“易尘,你是个皇帝没错,可在这之前,你得是个人,”她蹲下身拭去岳岚眼角的泪,再起身时,眸光一如既往的冰凉,“放了她吧,我这就去见他。”说罢拂袖继续往前走。
      天牢尽头,关押着岳寻。如岳岚一样,他四肢上都绑着铁链,不同于岳岚的是,他很镇定,很安静,静静的坐在干草上闭目养神,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囚服,周身还是散发着杀伐果断的气息。
      雪姬抿唇瞧了他片刻,轻声说道:“你瘦了,回去记得多吃点,对了,我做的青团……”说着,她垂下了眸子,卷翘的睫毛在白璧无瑕的小脸上投下了一片暗影,“已经很多天了,不能吃了……”
      岳寻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目光一直定在易尘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上。
      雪姬继续说道:“你要好好休息,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是看兵书看的忘记休息,早晨练武前记得吃饭,出门时记得告诉老夫人一声,别让她总是提心吊胆的,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下雨天要多穿点,去演武场记得穿上金丝软甲,刀剑无眼,万一……”
      岳寻突然开口,“你答应他什么了?”
      雪姬愣了一下,又道:“你平日里的膳食都是老夫人亲自吩咐搭配的,不要只吃喜欢的,不喜欢的就一口都不吃,多大的人了还挑食,堂堂镇国大将军竟然有这样的毛病,说出去谁信呢,刘副将拉你去喝酒时你记得少喝点,你那一身武功,喝醉了没人拉的住……”
      雪姬突然开启了话唠模式,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她和大将军在一起的日子,明明很短,却好似有一辈子那样漫长。因为在一起的每一件事,事无巨细,她都记得如此清晰。
      这绝对是认识她以来,她说过最长的话。这样巨大的反差萌,让我意识到,没有人天生清冷,只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能让她变暖的人。
      雪姬絮絮叨叨大半天,终于沉默了下来,岳寻说:“阿雪,你到底答应他什么了,不要为我做傻事……”
      雪姬抓住铁栏,神色少有的焦急,问,“我刚刚说的你有没有好好听?”
      岳寻顿了顿,点头道;“有。”
      雪姬唇边渐渐攒出了笑容,“那就好,好好照顾自己。”
      岳寻伸手握住她的手,再次开口,“阿雪,你到底答应他什么了?”
      一直未开口的易尘一把将雪姬拉回自己身边,淡淡地道:“从今以后,她是朕的爱妃,宸妃娘娘,岳将军,可记住了?”
      岳寻眸中渐渐泛起了血丝,他紧紧攥着铁栏,怒吼道:“阿雪!不要答应他!我宁可自己死,也不要你如此!”
      雪姬唇边的笑容一直未减,眸中却聚着一层氤氲雾气,她依偎在易尘怀中,看着如困兽一般嘶吼的岳寻,说道:“他没有逼我,我是自愿的,皇宫里金碧辉煌美轮美奂,要什么有什么,嫁给他多好啊。”
      雪姬一语方出,岳寻忽然安静了。
      她的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也是真的,只是我想,她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嫁给他多好啊,可是这天下的人中我只喜欢你。
      那日她去找易尘,希望他能多给她几天时间让她查明真相还岳寻清白,可是易尘说就算查明真相也没有用,想救岳将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她入宫为妃,他不强迫她,要她自己决定。
      所以雪姬说的话是真的,他没有逼迫她,救他,是她自愿的。
      可他是岳寻,叱咤沙场领兵作战十多年的镇国大将军,他是有智商这个东西的,岳寻看着雪姬,道:“你以为我会信吗,不要胡扯,你重伤初愈,这里又湿又冷,快回家去。”
      我不知道雪姬当时是什么感受,但是我想如果换成是我,一定会憋不住当场泪奔。
      雪姬靠在易尘怀中,半张脸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是声音却很是平静,她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信不信已与我无关了,要说的已经都说了,陛下,我们走吧。”
      易尘点头说了声好。
      走了两步,雪姬脚步一顿,又道:“岳大将军,真是可惜,我还没有打赢你,真是……太可惜了。 ”
      方才岳岚说岳寻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雪姬,她说的没错。
      如果没有雪姬,易尘根本不会起除掉岳寻的念头。整件事算下来得益最大的是易尘,我很自然而然地认为岳寻入狱一事的幕后黑手是他。还有除夕晚宴的刺客,应该也是他安排的,只是他没料到本来是想杀掉岳寻,最终却差点杀了雪姬。
      浮生说,不是。
      我沉浸在对易尘无限的鄙视中没有回过神,无意识的拍桌怒吼,你丫不跟我唱反调会死咋的?
      他瞥了我一眼。
      他一瞥我,我就知道我错了,于是很没出息的缩在凳子上说,你老人家请继续。
      他面无表情,不说话。
      然而我已经被吊起了好奇心,怎会轻易善罢甘休,他终于禁不住我的聒噪了。我是这样认为的,因为白枫曾经同我说过,他家少尊主喜静,最讨厌话多聒噪的人了。
      他说,秦国只是因为雪大且年关将至暂时收兵停战,待泊泠山大雪一停,秦国肯定会再次出兵,而齐国本来就兵力不足,多年来只靠岳寻镇国大将军的威名震慑其他国家,易尘作为一国之君再清楚不过,除掉岳寻只会加剧齐国的灭亡。除夕夜宴上武将并不多,多的是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文臣,事情一旦控制不好,便会动摇齐国的根本。
      岳寻被告叛国贪污一事易尘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当时人证物证齐全,他却下旨半月后才处斩岳寻,只不过是为了让昏迷不醒的雪姬有足够的时间清醒而已。
      我顿时感叹,好腹黑的皇帝,而浮生轻而易举看出了易尘的心思,说明他必易尘还腹黑。
      我还未感叹完,浮生又接着说,即便是查出真相公之于众,只要齐国君主不松口,一切都是枉然,他虽然没打算杀岳寻,却可以让他在世人眼中死去,然后偷梁换柱救下岳寻,岳寻自然感恩戴德更加卖命,所以他会说,查明真相也没用。
      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懂了。
      岳氏满门被无罪释放,短短两个月内,新入宫的宸妃娘娘宠冠后宫,羡煞无数佳丽。
      一丛丛一树树的芙蓉花如天上彩云滚滚而来,“三醉芙蓉”、“弄色芙蓉”、“鸳鸯芙蓉”比比皆是,或白或粉或赤,皎若芙蓉出水,艳似菡萏展瓣,娇花似海,粉妆玉砌,红艳数十里,灿若朝霞,蔚若锦绣。雪姬一袭黑衣,在花团锦簇的御花园里,格外显眼。
      天上日头正烈,有只蝴蝶慢慢腾腾的飞着,许是被烈日晒懵了,飞啊飞飞啊飞,一头撞在了雪姬身上。易尘看着一动不动立在烈日下的那抹黑影,挥手示意身边的太监宫女退下,蹙眉许久,才缓步走上前,说道:“宸儿,今日早朝,荣国侯求我为小郡主与岳将军赐婚,他……同意了。”
      第四十章
      雪姬与易尘约定,她留在宫中做四个月宸妃,四个月后若她还是想离开,易尘绝不阻拦,她熬过了两个月,却在转眼之间被他同意了四个字击的溃不成军。易尘不忍见她如此,答应放她出宫,让她见岳寻一面。
      你看,我说过,没有人天生清冷,只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变暖的人。雪姬在宫中这两个月,易尘对她有求必应,她要喝用泊泠山顶的雪水和齐国最南边的丘陵中采的茶叶才能泡出来的金风玉露,易尘派人取来雪水和茶叶,亲手泡给她,有妃嫔陷害她,她一句话都不用说,易尘会迅速让那个妃嫔在齐国皇宫消失。
      她想要一只雪狸,易尘亲自去泊泠山猎了带回来。要知道,这只雪狸的父母为救易尘而丢了性命,它是齐国最后一只雪狸,几乎算是齐国的国宝。可易尘眼也不眨的就猎回来送给了她。
      大家都说陛下中邪了,可中的是雪姬的邪,易尘心甘情愿且乐此不疲。
      夜幕初落,将军府一片死寂,不见半分昔日和乐温馨的气氛,雪姬一路走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下人,好在主院灯火还未灭,她站在院中半晌,眸光怔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毫无预兆的开了,二人对视了半晌,岳寻先反应过来,可他接下来的动作,我没有想到,雪姬显然也也没有想到。
      他回过神,俯身行礼,一字一句,清晰言道:“见过宸妃娘娘。”
      天下任何人的宸妃娘娘,雪姬都受得起,只有岳寻口中说出来的宸妃娘娘,她受不起。
      雪姬愣了半晌,出乎意料的勾起了唇角,笑意半假半真,真的恰到好处,假的也恰到好处,她笑道:“岳将军免礼。”
      岳寻客客气气的说了句谢娘娘,然后直起了身子。
      屋内烛火摇曳,忽明忽暗,岳寻背光而立,身形颀长,雪姬站在屋外静静的瞧着他,像极了去年,那夜院中大雪纷飞,二人情意绵绵,而此刻,院中花香馥郁,二人相顾无言。
      这个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明明已经付出了自己所有能付出的,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留不住的还是留不住。然无论如何,在这个故事里我也只是个看客,看着如此物是人非的画面,作为看客,我只能觉得悲哀。
      可对于雪姬来说,却是绝望。我曾经说过,得到过再失去,比从未得到过,更加让人绝望。
      我看着她带着半真半假的笑意,一字一顿地问:“你果真要娶那个小郡主?”
      岳寻淡然点头,“恩,我娘很喜欢她,阿岚也很喜欢她。”
      雪姬说:“那你呢?”
      “我会娶她。”
      片刻后,雪姬仍旧带着半真半假的笑,表情淡然像是在说今晚的月亮好圆啊,口气却决绝的像一把开了弓就无法回头的箭,她说:“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便如你所愿。”
      岳寻和陶夭的婚事没有出现什么变故,相反的,倒是非常迅速,婚礼如期举行。
      镇国大将军的婚礼,足以轰动全国,三日前整个帝都的树枝上就已经挂满了红绸,婚礼那日,将军府热闹非凡,易尘携雪姬亲自登府祝贺。
      在热火朝天的礼乐声中,他穿着火红的喜服,手中牵着喜绸,喜绸的另一端,是齐国荣国侯府家刚及笄不久的小郡主,陶夭。
      看着他的背影只一眼,她就在想,他不是岳寻,这个人,他不是岳寻。她那么清醒的一个人,那时竟然希望,自己的感觉是真的,可看着宾客们都在祝贺岳大将军,她又想,他的确不是岳寻,只不过唯独不是她的岳寻而已。
      易尘看向她,眸光深沉,她依旧半真半假的笑,“她的凤冠霞帔,没有他亲自为我准备的好看。”
      岳大将军婚礼过后,日子看似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自那日后雪姬面上再也没有了表情,以前她只是一脸冰冷疏离,偶尔还会想出几个奇葩法子整整易尘,给他找点儿麻烦什么的,可现在,她整个人死气沉沉,连着十来天,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常常坐在摘星阁顶,一坐就是一天。
      四月之期只剩一个月时,易尘在阁顶找到雪姬,把出宫令牌给了她。
      易尘说,“宸儿,这三个月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可也让我明白,皇宫不适合你,你走吧,想去哪儿便去吧。”
      雪姬接过出宫令牌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许是因为同病相怜,我看着易尘落寞的站在齐国皇宫的最高处目送雪姬离开,眼眶有些发酸。她曾经问过易尘有没有心,易尘没有回答,可事实证明,他是有心的,这三个月他将雪姬留在身边,悉心照料温柔相待,甚至为她与整个后宫为敌,为她与朝中大臣针锋相对。
      易尘为她做了很多事,她不知道,并不代表这些事没发生。因为我们是透过七情镜看的记忆,完全不受雪姬的主观记忆干扰,看见的都是真真切切在她面前发生过的事情。
      两个月前,她在宫宴上喝醉,易尘照顾了她一整夜,她迷迷糊糊梦了一晚上岳寻。第二日天刚亮,易尘便写了封信交待人送去将军府,他是写给岳寻的,那封信上写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要岳寻再等两个月。
      那时候他就已经想着,要放开雪姬了。
      易尘彻底推翻了世人传了万千年的那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将雪姬留在自己身边,掏心掏肺的对她好,这是很多人都能做到的,可因为她不开心而放她走,却很少有人能做到,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国之君。
      爱上一个人本来就是由不得自己控制的,雪姬可以不爱易尘,可他爱她,并不是一种罪过。
      雪姬出宫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当然是将军府,可她最终还是没有踏进将军府的大门,因为她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远远瞧见岳大将军带着陶夭去锦玉坊挑首饰,街上人很多,岳大将军小心翼翼护着陶夭,眉宇间全是温柔的笑意,站的那么远,她还是清晰的听见锦玉坊掌柜喜笑颜开的招呼着,“大将军好,将军夫人好……”
      她想去找爹娘的墓,可到了以后才发现整个村庄都没了,更别说是她爹娘的墓。最后,她去了泊泠山,一个人在泊泠山独居了一些日子,带着雪狸出去遛弯时遇到了晏小蛮。
      遇到她,便也意味着两国要开战了。果然,没出两日,齐国军队也驻扎进了泊泠山。此次两国之间的战事,不似以往那般随意,秦国皇太孙下令,若是这次晏小蛮还拿不下齐国,那他便要挂帅亲征。
      第一次对战二人便打的昏天暗地,岳大将军渐渐有些心不在焉,就在晏小蛮的如意金□□到岳寻银色铠甲一寸之处时,竟堪堪停了下来,众人大惊失色,晏小蛮望着面色煞白的岳寻冷笑了一声,“岳将军,这次权当还清你照顾本将义妹的情,记住,不会再有下一次!”
      她虽如此说,可岳寻在战场上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还是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化解,他看书睡着醒来时身上会多出披风,营帐里的茶永远是热的,晚上喝了酒第二日床头总会有碗热气腾腾的解酒汤。
      诸如此类之事数不胜数,其实岳寻不知道,很多时候,雪姬就在他的营帐中,不声不响看着他,他喝了酒,她便整夜待在他的营帐中照顾他。
      雪姬隐身待在岳寻身边,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泊泠山又飘起了雪花,晏小蛮的父亲病逝,秦国撤兵。齐国军队却没有要撤离的意思,直到有一日,刘副将急急忙忙冲进来吼道:“将军,禄城来报,将军夫人有喜了,已经四个月了。”
      岳寻还没来得及说话,营帐内忽然刮过了一阵冷风,刘副将看着地上骨碌碌转的正欢的杯子,又看了看被冷风掀起的帘帐,一脸懵圈地挠挠脑袋。
      雪姬回到山洞,紧紧抱着雪狸,小雪狸不安分的在她怀中扭来扭去,半晌,雪姬松了松手臂,雪狸不再挣扎,而是颇有灵性的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瞧她,她摸着小雪狸的脑袋,心里想着,其实她的爱情早就死了,就这样吧,就让她的爱情,永远封存在泊泠山的千丈冰雪中吧。
      当日正好是个难得的晴天,齐国军队迅速收整行装撤出了泊泠山,雪姬站在泊泠山顶看他撤走。恍惚想起了初见他时的场景,那时艳阳高照,明媚的阳光从天幕洒落,施施然落于白茫茫的雪地上,他跨着雪白的战马,穿着银色铠甲,系着青色的披风,明明是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眉宇间却透着几分儒雅气,手中握着盘龙亮银枪,身后是一支威风凛凛井然有序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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