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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以身相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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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朱翊身上闪着凛冽的英锐之气。
阿慕别过眼,懊恼不已:不过是些不相干之人,怎地会胡思乱想起来。她与朱翊萍水相逢,过了今天,根本就不会再相遇,何必自扰清闲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呢?
想入非非间,马车抵达府衙。
小满先出了马车替阿慕打起车帘。阿慕从马车探出头,抱着胳膊下了车。
另外一辆车上,十月也下了马车。方才的惊慌失措已经被她掩盖了去,故作镇定的十月不自觉地抿唇,却还是硬着头皮一同进了衙门大堂。
正如那人所说,这一趟果然只是走个形式。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场暗杀,暗杀者却反被全歼的治安事件。他们甚至没有多问朱翊的身份。在府衙呆的时间长了,越发知晓,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好事的道理。
他们请的大夫还没赶来,阿慕便被告知可以回府了。自然还是遣了马车送阿慕回江府。
阿慕就这么走了,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多给。
马车上,阿慕叮嘱两个丫鬟:“回府了,嘴巴严实点。受伤的事,一个字也不准说出去,明白了吗?”
小满还没从刚刚的经历中回过神,都快哭了:“小姐伤成这样,还不让说,难道连大夫都不请了吗?”
阿慕扶额,憋着一口气道:“悄悄地请,我还不想自己变成废人。”顿了顿,她警告道:“倘若被夫人知道了,你们以后就不要跟我出门了。”
小满和小雪紧紧地抿唇,举起双手表示,一定会听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去。阿慕这才满意地点头。
主仆三人借着夜色进了江府大门,径直往君澜院去。一路上很是平静,没有半点波折。偏偏到了君澜院外,撞上了徐良。
这时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反倒会让徐良更加怀疑。
阿慕瞅了一眼用披风裹住的胳膊,放下左手,做出一副平日里闲散的模样,大摇大摆地与徐良对上。
徐良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却没说话。
阿慕被他这么一瞥,再这么一笑,顿时有些心虚。然而,徐良是师傅,不是爹娘。想通这点,阿慕又觉得没什么好心虚的,也回了一眼。
徐良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伸手就抓。一抓一个准,正抓在阿慕受伤的右臂上。阿慕本就怕痛怕得要死,撒了药已经麻木的感觉了,这会儿被猛地抓了一下,登时痛呼出声:“嘶······痛、痛、痛,快放手。”
阿慕挣扎着,徐良却突然松开了手。“我以为你是有多不怕死呢,原来不过如此!”
阿慕一时忘了痛。一心就想着:完了,徐良肯定是知道了。一边又想,怎么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后她还在想,这下完了,娘不会也知道了吧。娘要是知道了,直到明年她都不要出门了。
“哎,我说你,你还走神走上瘾了是吧?”徐良见她神思不定,就气打一处来。
阿慕皱着鼻子没好气道:“我当然怕死啦,怕得要死。”
徐良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表示自己怎么又跟这小丫头片子较真起来了。非得被气死不可。这么一想,他拂袖而去。
小满和小雪躲在一边,大气不敢出一口。全府里的下人,只有春俏敢跟徐良对上,其他人连多看一眼都会被徐良的眼神逼得无所遁形。
阿慕想着,这下可好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抱着胳膊进了君澜院。谁知,君澜院里,竟然见到了焦急地来回晃的春俏。
阿慕心下一喜,轻喊:“春俏,你怎么在这?”
听到阿慕的声音,春俏回转过身,小跑几步到阿慕身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阿慕,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点药香。
“小祖宗,您可算是回来了。早知道今日,奴婢就不应该跟徐师傅一块出去的。快让奴婢瞧瞧,伤到哪儿了?严重不严重?”春俏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褪了阿慕的披风。小满见状,连忙赶出门要去打热水,小雪则在一旁协助春俏,让小姐好好地坐下来。
披风褪了,右臂上的衣裳全都染成血色。阿慕今日穿得又是青色襦裙,大片的血渍格外显眼,衣袖破口处,点点红点点黄,看上去脏污不堪。
春俏抽了一口气。
她转过身,打开带来的药箱,拿起一把剪子,回过身,一下就把阿慕的衣袖剪开了。白皙如玉的藕臂上,有晕染开的血渍,以及被暗黄色的药粉覆盖上的一道长长的刀疤。
春俏看着,狠狠地捏了一下阿慕没有受伤的左手。阿慕同样皱着鼻子喊道:“你怎么跟徐良学得那么坏,专爱捏人痛处。”
小满端着热水进来,就听见春俏霸气侧漏答道:“谁让您老是爱闯祸。奴婢闯祸了,您要是捏奴婢,奴婢可是半句怨言都无。”
说着,春俏拿起桌上的水壶,试了试温度,一股脑地朝伤口处淋上去。
药粉被冲散,露出卷了皮肉的刀口,伤口有些深。阿慕却无心去看,此刻她痛得要命,要不是知晓伤口不好好处理要出事,她估计她都要咆哮了。
眼看着阿慕疼得冒出汗,春俏心肠一软,放轻动作。她一边清理伤口,一边道:“一会儿就好了,您且忍忍。”
小满练忙转移小姐的注意力,问道:“春俏姐姐,你怎么知道小姐受伤了?”
阿慕好奇极了,抬头望向春俏,眼巴巴地等着春俏开口解释。
春俏一边清理,一边说:“是徐师傅。我们刚从店铺回来,还没喝上一口水,就听说小姐撞上刺杀,被误伤了。”
阿慕眼睛一亮问道:“那徐良怎么知道的?我觉着,他似乎总能很快知道消息,无论是什么。”
春俏斜了她一眼,上药时,故意按了一下伤口前端,果然惹得阿慕大叫。
“啊····春俏,你、你、你、真是,太坏了。痛死啦!”
春俏当做没听到,坏笑道:“你想知道徐师傅怎么知道的吗?”
阿慕立马抽着嘴连连点头。
春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开口道:“我不告诉你。”然后放开手,吩咐小满:“去催一些热水来,帮小姐清理一下,身上其他污秽的地方。今天晚上要好好守夜,一旦小姐发热了,一定要及时请大夫。前头还有事,我先去忙,晚些再来替你们。”
眼瞧着春俏就要走了,阿慕连着“哎”了几声,还是没能换回春俏的一个转身。
阿慕丧气地垂头。原本把春俏带到身边,就是因为春俏很能打探消息,没想到现在春俏只听徐良的话,都不听她的了。难道我真的很会闯祸吗?明明最后倒霉的都是她自己,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她啊,郁闷!
大概是阿慕体质不错,这一道刀疤没有引起太多的反应。到了八月底时,刀口上已经结上一层薄薄的痂。阿慕兴奋地拆了纱布,小满和小雪怎么劝阻都没有用。
知道徐良没有把事情告诉爹娘,阿慕这大半个月乖得不得了。为了避免被发现手臂受伤,她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假装很认真地看书。娘最喜欢她看书,几次过来,见了她这副沉静有容的模样,也没有多打扰。居然真的就被她躲了过去。
这不,没了那层顾忌,提着刚刚结痂的胳膊,阿慕一定要出门透气。
小雪无法,用眼神示意小满一定要拖住小姐,她自己则一溜烟地跑到隔壁的小院,一边跑,一边喊着“春俏姐姐”。
阿慕自然听到了小雪的叫喊声,朝小满吐舌头道:“你们就算是把春俏叫来,也没有用。她肯定会让我出门的。”
小满嘟着嘴,鼓着气,拿自家小姐实在没法子,只好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往院门走去。
最后,阿慕还是出门了。
春俏听说阿慕想出门,便带着厚厚的账本,拖着阿慕上了马车直奔锦绣庄。
春俏说,既然小姐都好了,店里头还要小姐主持,这就走吧。
江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虽然有江老爷和徐良两人把控,却还是以阿慕的管理为主。回头想想,阿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什么都不懂得小孩走到现在能够独挡一面的地步的。她今年十三岁,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是天真无知把自己关在宅子里的少女。
只是没想到,这一趟还会碰上朱翊。
她刚从店铺穿过内堂,就看到朱翊靠在院子内的一根抱柱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更奇怪的是,他一身藏青色的云纹袍,抱着一把剑。
阿慕皱眉,问春俏:“他怎么在这里?”
春俏顺着她的眼望去,“哦,那是徐师傅刚请的保镖,专门保护您出行安全的。”
阿慕瞪大了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徐良明明认识这个人好吧,怎么会同意有这么多麻烦事的人待在锦绣庄里。她蹭蹭蹭,走到朱翊面前,抬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朱翊勾了勾唇,笑道:“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无以为报。这不,只好以身相许。”
阿慕瞪大眼,发觉自己似乎被人调戏了,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一时满脸通红,被气的。以身相许,不是这么用的好吗!
“你走吧,我不需要。”阿慕深呼吸,才隐隐压住那股闷气,说罢便往店里走去,却不防被朱翊拉住了左手。
“我的命,还不至于那么不值钱。”朱翊想了想,突然坏笑了一下:“难道,姑娘真的不要在下以身相许?”
阿慕挣开朱翊的手,右手指着朱翊叫嚷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在阿慕的斥责下,只见朱翊的表情突然变得落寞。阿慕没想到他变脸变得那么快,一时之间张着口,最后却呐呐地住了口。
“卖身契都签了。现在我身无分文,姑娘要是赶我走了,那我可就连饭都没得吃了。”
阿慕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却明明听出他得意洋洋的口气,恨得牙痒痒得。索性不去理他。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公子哥,他真的是侯府的公子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