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荇》Leonsamsa

5、第五章

　　肖城感到有些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先自己开着窗户睡着了。她看了一眼表，三点了，脖子疼得要命，嗓子也疼得要命。
　　肖城从茶几的抽屉里抽出一包冲剂喝了，她挺喜欢冲剂那种带着点儿苦味的甜，小时候为了多喝两包冲剂还特别盼着感冒。啧，肖城骂自己，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那个时候肖城父母都还在，肖乐整天和一帮小屁孩混在一起也不好好学习，没少挨揍。后来父母去世了，那时候肖乐高三肖城高一，肖乐突然好好学习了一阵子，不过也就一阵子，肖乐就宣布反正他也考不上大学，不读书了。肖城知道父母剩下的钱本来就不多，两人高中的开支挺大，肖乐不是不想，是为了自己不能上。因为这事儿，肖城心里一直觉得自己亏欠着肖乐。所以肖乐让自己照顾杨清荇，那肖城说什么也要照顾，还要照顾好。
　　肖城刚艰难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回来，就听到手机响了，拿起一看，不认识的号码。本来肖城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接到那种推销电话，所以基本不认识的号都不会接，但做了记者以后，接各种莫名其妙的电话就也成了工作的一部分。
　　“肖记者！”电话里的人几乎是喊了出来，“这儿城管打人啦！”
　　为了得到各路线索，肖城要经常把自己的电话号告诉别人，有时候肖城简直想和贴小广告似的把自己的号码贴墙上。肖城皱皱眉，说：“您别急，您现在的位置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您快来！”手机那边的人喘着粗气，听着环境挺乱的“哎，不是，是这儿城管被打啦！”
　　“啊？”肖城愣了下，一边用肩膀和头夹着电话，一边穿上褂子，拽过背包背好。临走想了想，又抓上一特沉的相机带着。
　　肖城跑到楼下，急匆匆赶到那人说的仁和路，仁和路和肖城家隔了一条街，特别近。事情的经过肖城大致了解了，就是一小商户摆摊违规占了道，城管让把摊儿收起来，那人气不过，把人家城管一小伙子给打了。肖城找到了那家小店，前面聚着一堆人，一见肖城拎着个相机来了，都让了道。肖城一看，那城管的小伙子长得干瘦，低着脑袋，店主长得倒是五大三粗，叉着腰耀武扬威地站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肖城问身边的人：“这小伙子骂人了吗？”那人回答：“没。”肖城又问：“那这小伙子打人了？”那人乐了，说：“您瞅着这小伙子能打过这位吗？”
　　肖城问完，抬头和那店主说：“您这占道怎么还牛上了啊。城管都骂，面子挺大的还。”
　　那店主瞅了肖城一眼，问：“你记者啊？”
　　“不然呢？”肖城问“我拎一相机给您拍艺术照啊？”
　　“你们记者都跟城管勾结！别以为我们小老百姓不知道！”那人冲着肖城吼道。
　　“还勾结，您这词儿用的，”肖城不慌不忙地打开相机包，把相机拿出来，不过没扭开镜头盖子，对着店主说：“小老百姓哪有把人家城管骂一顿的。人家没骂你没打你，你占道还占出理儿了是吧。成，那我给您拍一张，一会儿再采访采访您，让您也见见报，别忘买明天的报纸。”
　　那店主一看，伸手要抢肖城的相机，肖城把手往后一缩，那人没抓到相机，倒是抓到了肖城的手，肖城疼的差点就要松手，但一想到自己手上的相机是问人家摄影记者小梁借的，又使劲儿抓好了相机，生怕掉到地上。
　　店主又推了肖城好几下，肖城没禁得住，摔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两人正僵着，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一旁的小城管见了，忙把肖城扶起来，说了声：“姐，谢谢您了。”肖城也顾不得疼，仔仔细细检查了一边相机，确定没碰坏才放心。检查完了相机一抬头，看见几个城管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着，脸色都不太好，边走还便问：“谁打城管，还打了记者啊？”肖城一见，觉得有些好笑，平日里遇到这种事情，城管都对记者骂骂咧咧的，今儿倒正好反过来了。不过总之不论谁不对，记者总是受气的没跑。
　　那店主看见一堆人，气焰也矮了下来。肖城看那些城管一个个都怒气冲冲的，但最后倒也没骂打人什么的，就是把那店主狠狠教育了一顿，罚了款。一会儿人要散了，肖城拉了那个小城管，问了几句话，正想再问几个围观的人，那小城管拉着她，说：“姐，刚才真谢您，给城管说话的人实在不多。”肖城笑笑，说：“也没什么，对事不对人，以前城管我也没少说。”
　　“哎，姐，您衣服裤子都破了，腿和胳膊都磕出血了，要不做我们车，带您上医院看看？” 肖城摆摆手，说：“没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都能算职业病了。”其实肖城并不是正义感爆棚，只是看着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就心烦，那小伙子站那又可怜巴巴的。自己来的太早，人都没散也也没法采访当事人。
　　“哎，姐，您拿那相机真有范儿哎。”小城管一边说一边还想拉着肖城上车，他一男人，让肖城帮忙出了气还让肖城受了伤，总感觉自己太怂。
　　肖城拍拍小城管的肩膀，说：“这相机就拎出来吓唬人的，没想到那人不怕，”肖城自己有点尴尬地笑笑，普通的能撒泼的人，你给他看记者证都不好使，最好的方法就是驾一大机器，最好是摄像机那种一看就特专业的，让他知道自己有被曝光的危险，结果今天碰上一不怕的。肖城又说“行了，你忙你的吧，你再不让我走，一会儿人散了我采访谁去。”小城管听了，这才放了手，看着肖城一瘸一拐的走了。
　　回了家，肖城换了衣服心疼这衣服估计不能要了，然后给伤口消了消毒，又把稿子敲好，发给陈主任。陈主任还特地打个电话来表扬了肖城了一番，说肖城写的不错。听完陈主任一番蹩脚的表扬，肖城挂了电话，感觉身子越来越沉，又泡了杯冲剂，洗了澡，饭也没吃就扑到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