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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老妈子(五) ...

  •   “...但是,这样好么?”

      久坂突然冷不丁的说,手中写字的动作流畅不停。

      知月大惊,急忙推回自己的短刀,暗叫不妙,久坂的狡诈她是知晓的,现在的知月饶是怎样也探不得久坂半分心思...只得静观其变,看久坂接下来有何动作,玩什么把戏。

      “你可知,长井雅欢死前有历经怎样苦楚?你进不得长州政事半分,那我便一件件同你讲...”久坂的语气突显笑意,这让知月心底恼怒无比,“长井先生日夜将自己关在房内,拒绝吃食,瘦骨嶙峋,然外界众口铄金,他被泼一身污水之后却辩解不能,层层罪名落下,为长州鞠躬尽瘁的雅士最终被诬陷为荻城罪人,心灰意冷,坦然赴死——”

      “够了,够了...不要说了...”

      知月声音嘶哑。

      “够了?还不够,他切腹时,用刀在腹部划出笔直伤口,鲜血四溅,却未死,因为无人敢上前为他介错,于是先生只好用尽全身力气割断气管,死前...脊梁仍挺直如故...”

      “够了!”知月神情崩溃,不堪再去肖想,用双手捂住耳朵,“久坂真瑞!你这恶人!我定要你同先生一样,受污名,遭背叛,为人唾弃,狼狈而死!”

      久坂却笑,没心没肺笑到肩膀抖动,而后却渐收笑意,脸色似冰,“是觉得就这么杀死我太便宜我了么?真巧,我也这样想,那就等你谋划好一切,让我如你所愿,受长井生前遭受过的一切委屈痛楚之后,再悔不当初,丑态毕露,挫骨扬灰吧。”

      美丽的女人仍愤恨看她,心绪起伏万千,最终却选择收下袖中暗刀,她定要在所有攘夷士兵面前撕下这伪君子的伪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也受失去重要之人的撕心裂肺后再取他狗命!如今就这么简简单单杀了他,这惩罚未免太轻!

      而后她像泄愤一样狠狠掴上久坂俊秀的右脸,看一向病弱的久坂在嘴角溢出鲜血,才平定心情,压下恨不得捅他十几刀的心思,又掴她几下,殊不知自己也泪流满面,不知是为死去的长井而伤还是为明明仇人近在眼前而不能下手的不争气的自己而流,最后,久坂用尽力气抓住她继续扇来的手,雪白的右手锁住她的手腕,而后知月杏眼怒瞪,“你放开我!”

      “外面志士皆知你我今夜共度春宵,难不成便要以这样声音回应?怕不是还未杀了我,你便遭到怀疑被驱逐出去。”

      “我用你管!”

      知月挣扎几下逃离久坂的禁锢,却愤愤发现久坂所言不无道理,正在纠结今夜是否委身于这登徒子身下,得他军师的身份庇护几日,然后拿到些机密文件什么的抓住他的软肋然后置于死地。不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久坂真瑞半点没有迎合她的意思,别说亲热,就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对女色毫无兴趣,清俊侧脸烛光下淡然冷漠,久坂真瑞是真的投身于战事地图中,已经再懒得理她了。

      皓月当空,不知不觉已过几个时辰。

      可本营中仍热闹非凡,约莫是战事已过,志士们放松紧张的心思彻底投于庆祝玩乐,大畅对国家未来的欣喜与期待,这里聚集的有识之士们大多都是从京都、江户的倒幕活动中早就相识的,加之战场上一起浴血奋战,更是生死相交的战友,所以你我言语皆直来直去雄心壮志,爽快非常。分成几队几队围在篝火旁,话题上到国家下到老婆孩子,上到朝廷秘闻下到风花雪月,聊至半夜。

      “嘿嘿,兄弟们知道么?我在江户当差时,听到传闻老中井伊——”一个志士喝醉了酒,红着脸开始胡言乱语。

      “哎呀,提那贼人做什么?好不晦气,换个别的。”

      “那我就说说曾经的大奥夫人的一点秘辛...”

      酒醉志士刚想开始说点什么助兴,就见一身素雅清冷的久坂真瑞在不远处悠悠路过,虽然此时披着的墨发遮挡大半脸庞,但走过时眉角似是带着笑意,朝他们点了点头以示问好,当真是温和英朗的美男子,让人看呆了眼。被炫目的志士连讲话都开始磕磕巴巴,“据、据闻嫁进德川家的公主...哎呀我说这个做什么,我还是说说我们长州的名士吧!”

      “啊呸,尽往你们长州贴金,不过是俸禄多了点,人有钱点罢了!”

      大家刚要哄笑那自愿说书的志士,又见不远处知月脸色绯红的从久坂屋内出来,着了淡妆的美人更显清纯可怜,转眼间那单薄窈窕的身影一闪而过,恍若昙花一现。

      女人的魅力是无穷大的,这下志士们都呆呆愣了几愣,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不由得讪讪咳嗽几声,掩饰尴尬。

      “中平大人上次带来的那个姑娘...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你这浪家子,尽想些龌龊的事。”大家笑。

      “什么啊!我这是真心话!知月小姐温文娴熟,举止优雅,像是大家闺秀哩...”

      “我听说虽然中平大人把她带来本营,不过他已有妻室,权把知月当个可怜人,给她讨了个生路,还是清白之身。哈哈,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呢!”

      “我可不敢,你们没看见么?她刚刚从久坂殿的寝室内出来...久坂殿还在我们长州时就是难得的美男子,才情横溢,而且还与那赫赫有名的松下村塾的学生们交好,唯一可惜的是,他好像不善武力,不过倒也是,久坂殿性情文雅,善于作诗,当是招惹不少姑娘倾心,和我们这些粗人不同呢!”

      “哎呀,你看你这,还没去争取,就自找无趣,好没意思,罚你喝酒喝酒——”

      众人又嬉笑起来,吵吵嚷嚷,看来今夜,在清冷月光下,无人会在这胜利之后怀揣平静和衣而眠。不过,除了那个人——

      更深露重。

      仰头看天,满目星光。

      地面上嘈杂一片,然而屋顶上却像迎合深沉夜色一般尤为静谧,没有篝火燃烧的琵琶声,没有至今响彻在脑海的战争的厮杀声,今日没有厚厚云雾,星星耀目,滋润干燥的夜空。

      “今夜的天空美丽的很哪。”

      烟草呛人,刚刚爬上屋顶的坂田银时脚步一顿,被呛的踉跄一下差点摔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才发现他一向喜欢用来小憩的屋顶已经被人占了。

      那人还很嚣张的搬上来了桌子,酒杯,就立在她躺倒的身躯旁。始作俑者——久坂真瑞吟了两句赞美月色的诗,才悠悠看向银时,“身上的血腥味还真是浓厚,银时,你洗澡了吗?怕是会煞了辉夜姬下凡的脚步哦。”

      “少罗嗦!只知道站在后方耍帅还泡女人的登徒子是理解不了我们这些一线基层人员的劳累的!”

      虽然言语间剑拔弩张,不过久坂并未生气,脸上仍带着笑意,她微微起身,用手肘撑住自己半个身体,另一只手便盏满一杯酒,递向银时,“你说得对,这一杯,共勉。”

      一杯酒下肚,驱散夜里寒气。

      “你不在屋里和那女人你侬我侬,跑到屋顶做什么?”银时嘟哝。

      “被讨厌了呗。”她回答轻松。

      “开什么玩笑。话说我很在意啊,你,明明也是女人,你和那人难不成还真的准备行什么...XXOO——”

      “一般文雅的说法是圆房,同房,行云雨之事,行淫靡之事,通俗说法是睡一觉,抱我,月色真美。”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久坂转头看他,嘻嘻一笑,“小处男想向我请教?一般松阳是不会教你们这些的吧?那就让久坂老师来吧,大概这方面,松阳也是一头雾水不甚风情的,真没办法。”

      “啰嗦!烦死了!”银时定睛一看,才发现久坂虽和平常一样脸色苍白,但今日她却在脸上敷了些许草药,墨绿色草药之下是她略微红肿的肌肤,他不免惊讶,“你的脸...”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被女人讨厌了呗。”

      “你、你难不成是耍流氓...”

      她却没再呛声回复,只是默默将视线重新投回星光璀璨的夜空。

      短短静寂之后,她道,“天象有变哪。”继而向天空吐出烟圈。

      “你还会看星象?”

      “星象?呵,约莫是吧。银时,虽然有时候不想承认,但是这万物间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皆有定数,当年无数人的情怀与理想,包括你我现在的前仆后继,终究会化作尘土,,也只是史书的寥寥几笔,正如这星,美吗?美得很,可是太多了,不过是,偏安一隅罢了。”

      银时没有说话,他发现了久坂眼眸中的疏离与淡漠,这不该是她应该露出的神情,也不该是对他——对他们,对松阳老师露出的神情,但谁能知道,她其实本就生性冷淡,只是今日尤为如此而已。

      “所以,银时,看开生离死别吧,看开幻梦下鲜血淋漓痛苦不堪,你我都无法改变的,不是么?”

      “......”

      银时惊异于她竟一瞬间看破自己的心思——没错,他今日不想与其他志士们庆祝欢愉,不过是扰在那层层立起的坟墓环溢悲伤之中,才干脆来这屋顶逃避一番。

      酒杯咕噜噜在桌上转了几下,发出滑稽的声音,“纵知生而渺小,难得糊涂,或许不得善终,但三千世界之中,能守住最后执着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

      “嘿,即便它们...随时随地都会陨落呀。”

      莫名其妙的收尾,久坂留下意义不明的言语之后,就悠然爬下了屋顶 。

      只剩下银时嘟嘟囔囔,“这家伙的中二病在老师离开后就越来越重了!”但脸上却绽开淡淡笑意,视线久久胶着在月色下的一位美人身上。

      <<<

      高杉觉得从早上起床时就有哪里不对劲。

      先是收获到了桂欲言又止的神情,又获得了益田越上努力憋笑的反应,高杉晋助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和平常不一样,佩刀歪了?刘海翘了?衣服穿反了?鞋子穿错了?

      直到他开始洗漱时,才从铜镜中获得了问题的答案。

      是谁趁他睡觉的时候给他涂了红色的指甲!!

      好娘!!!!

      高杉气势汹汹的去找嫌疑人算账。

      首个嫌疑人自然是那个笨蛋卷毛,那个可恶的银发少年正在释放超强的起床气,本就无神的眸子此时更是上翻,连瞳仁都快见不到了。高杉愤怒的把他揍起来,却发现银时也是受害者之一,不光如此,银时的脸上也被涂鸦成可笑的模样。

      “……”

      “……”

      两人面面相觑。

      “……是那个人渣!!!”

      两人这才想通。

      复仇者联盟冲进了久坂一向久留的屋子,却只见房内充满严肃杀伐的气息,屋内大概有六七人,都有条不紊的在忙碌什么,有在描地图的,有在抄录信件的,而位于中央的益田越上正眉头紧皱,与在旁的久坂低声说些什么。看到两人进来,便露出温和一笑,邀请他们落座。

      沉重的气氛让赶来的两位少年不由得暂时忘记找久坂算账的任务。

      高杉听到其中一名志士中气十足的道,“此时我们距离城镇不足十公里,我们可以连夜赶至,获取资源并且在城中驻扎,以此当作我军下一步的本营。”

      益田回,“我们又如何在归顺幕府的势力中强行破城?往南,不好。”

      有人讥讽,“可我军物资匮乏!再不打下一城,呵,恐怕各位先生在春天就没得可吃咯。”

      ‘先生’的重音仿佛在讽刺益田的出身,没错……在这里的所有人虽然暂时都假意投于长州家老益田越上的麾下,可恐怕真正服顺的没有几人。原因无他,益田是长州生人,他藩志士没有道理归顺,再加之各位志士都是从生死摸爬滚打之后饱经风霜的勇士,对于益田,包括久坂这样的白净的“小白脸”自然是含着不屑与蔑视,平常以上座招待这两个空降至攘夷高层的两人已是不爽,而现在,中平七郎归去后,这些人便再无顾忌,言语间奚落嘲讽刻意无比。

      许是益田长得太过清秀又语气温和,以及久坂再怎么说也有女人的眉目,不够疏狂,所以让这些人更肆无忌惮。

      久坂道,“寒冬将过,坐拥春收植物的我们,没有必要再因为物资问题而去舍近求远。”

      话音未落,有人立马捏住刀柄,怒目圆睁,“你算什么东西?一介藩医!一介书生!只会畏头畏尾不敢出兵的懦夫!”

      这暴怒来得突然,就连中途加入的高杉和银时都看得明白,这是对益田这位家老的不爽发泄在了仅仅是一个藩医的久坂身上,指桑骂槐罢了。

      高杉正要发作,却被久坂隐隐带笑的表情制止,闲庭漫步微微昂首,对高杉他们淡淡道,“银时,高杉,你们去劈柴吧。”

      益田附和,“要山上现砍的。”

      “喂喂你们……”

      这两人的目的显而易见,只是想支开他们。

      银时与高杉虽不爽,但也懂得此时委实是个剑拔弩张的时刻,约莫是久坂不想让他们摊上这浑水——毕竟他们尚显青涩,初入战场,虽战功累累,但也只止步于‘强兵’的印象,在各位老前辈面前,目前他们对战局并没有说话的权利。

      走出帐外之前,高杉还略有不放心的回视一眼这气氛紧绷的情景,看布满这整间房的怒气在从每一个人身上迸发,相比起来,与其是对面那脸上好似布满青色蚯蚓的甚至有些扭曲的脸,还是长州美男二人组显得更运筹帷幄。久坂约莫也是在生气——毕竟她才刚被指着鼻子骂。可奈何这幅好皮相,就算是紧皱眉宇,也难掩其独特的气质。

      不远,甚至还能听见后方传来的久坂铿锵有力的声音。

      “各位武士战功显赫,我与越上在各位前辈面前确实不值一提,甚至我都未曾涉身战场。但我方面对的是可以以一抵百的大炮与枪支,昔日萨摩的抵抗在天人面前如螳臂当车,连幕府都对此心怀忌惮,我们只有千人,可以说,是攘夷之力量之末,是最后的千人,如果我们选择冲进城镇,可能会赢,如此我们便拥有最中坚的本营,可世事无常命途多舛,如果失败,你我,你们我们,都将是千古罪人,是我们亲自抹杀掉了我们最后的希望。”

      “诸位屈尊听从越上的指挥,是因为中平殿下去世后,大家能忍辱负重同仇敌忾,所以我们打赢了翻身之战。对方兵力强劲,我们应当极力避免正面交锋,诸位莫不是在想,我是有什么私心从而决定镇守山城,是,我是有私心,我的私心恐怕与各位一样,那便是攘夷尊王,保护好我们最后的一千人,保护好能解救这个国家的最后一个法子,我们凭什么去以身涉险呢?我们凭什么替那一千个士兵决定去以身涉险呢?你们可以说我们是懦夫,不敢出兵,但我相信,十年后乃至二十年后,我仍旧会庆幸此时此刻我与越上曾阻止过,阻止去送死的各位大人!究竟是从哪的自信让诸位有敢用刀剑去抵挡枪炮的傲慢?!我们杀对方一人,对方的枪炮便能杀我们百人!从不重视天人的科技,固执的以为仅凭一腔热血便能轻松占领一座城池,这个国家将会有哪种未来?!”

      高杉倒吸一口凉气。就连银时都暗暗握住刀柄,退了几步,生怕久坂的言论惹怒对方招来杀身之祸。

      然,只听不知是谁的刀利落出鞘,而后便是铮铮的砍上几案的钝声。

      这声音不大不小,足以震慑屋内及不远处的高杉二人。

      原是益田,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也有不得不拔刀的时候,倒不如说,因为他太过文雅,让人不知觉的忘了他也是从小练刀的华族,身体力量并不输他人。

      “我益田越上奉藩主命令,带三百兵赶千里至此,与各位前辈有所争执并非本意,此危亡之际,我们应同仇敌忾共伐夷兽,我立誓在此,望诸位,谨言慎行。”

      洪亮清爽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带来了长久的沉默。

      这样难耐的平静让人十分不适,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似表面上那样无事,暗流里涌动的勾心斗角恐怕不比方才缓和一分。紧张的局势下,高杉才恍然发现,不知何时,这间屋子的外面已经被一些装备精良的士兵悄然包围了。

      这是益田和久坂带来的精兵,高杉识得他们,有不少还是曾经为他父亲雇佣的武士。

      “喂,”银时也发现了这状况,低声道,“……要开打了吗。”

      是要开打了吗?是要在现在进行内讧吗?明明中平七郎的尸骨还未寒,如今却倒要杀起一同出战的同胞吗……高杉顿时觉得屋内的那些人内心城府深到不可理喻,尤其、尤其是那个总是花天酒地的浪家子,明明可以和善到为一个小女孩变戏法逗得姑娘一笑的,却要在现在……对同志亮出利刃。难不成,如果内里的人依旧不肯妥协的话,久坂就要围攻他们,用死亡的沉默来达到她的目的?

      好在,屋内的某人一声长叹,打破了沉默。

      “请恕我们的无礼,长州的年轻家老,”听声音,看来年事已高,“对于时局,我这等老骨头,确实没有年轻人看的透彻——我也希望,如今的攘夷大事中,不分什么幕府的官阶,什么藩国,你们长州的确与我们萨摩有长久不合,但此时,正如益田殿下所说,你我应同仇敌忾,共伐兽贼,连同那旁的小兄弟……久坂殿,不知这样的答案可否满意?”

      久坂面色不改,依旧淡淡笑意,唇轻启,“在下欣慰。”

      于是,明明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形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化解了。

      但毫无疑问的是,久坂动了杀机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或许这件事她也瞒着益田,她似乎甚是不在意与其他人的情谊——哪怕做了这件事或许会让益田以及银时他们心有不满或生嫌隙,她也毫无犹豫的布下了谋划,这是个令人沮丧的事实。

      她当真是谋以大事,注定不甘情情爱爱。

      同年的春天,在这里驻扎了半年之久的攘夷军队准备撤退,至六十公里外易守难攻的半山腰之上,从那里可以俯瞰周遭敌军排兵布阵,也有高大树木丛林遮掩自己本营,是难得的好去处。

      其实本来,应定在春收植物收割完成之后再做转移,可后发现,天人军或似比他们撤退的还要急躁,一夜之间退去了数十公里,桂看着地图思索良久,询问久坂,“这仿佛是特意留出空等待什么似的。”

      久坂定神,“他们的母舰。”

      多可怕的词语,一艘母舰,几近是可以灭了一个藩国的兵力,硬冲是绝对不可以的,干脆就夹着尾巴逃跑吧,谁还没有一次两次怂的经历,大丈夫能屈能伸,在益田的点头下,大家准备开始逃跑。

      于是为了在各方的侦察兵的视线下悄然转移,分别部署了三队,前一个星期粮草和大半兵力已经出发,剩下的人则要做以诱饵,一方面要做出悄然无事的样子,一方面还要忙着观察天人军最近的动向以及母舰的抵达时间,于是留守重任交以桂小太郎——这是他施以能力的好时机。而随第一撤退部队进山的其余士兵们,又分两股,为得也是保证最差也有一股兵力能够安全驻扎进山或是支援,不至于一网打尽。

      松下村塾的三个学生就这样被分离开来,分别部署在三个队伍中,希望这三人的名声能对不爽指挥的其他将领中有所制衡,不至于内讧。

      银时所在的番队已经安全抵达,晚了一步的第二番队则在山脚接应堪当诱饵的剩余兵力。

      一切看起来好似完美。

      军队在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有时间歇息。高杉被安排至的第二番队便在山脚等待接应汇集的小队,好在这里有河汇集,也有不少隐居的人家,过的比山腰上只能吃野果的银时滋润多了。

      久坂跟着益田的兵从外围转了一圈,放把山火烧秃了灌木丛,架好了炮台才迟迟回归了部队。

      这一来一去,一月有余。

      “您可好?”

      夜晚寒风,难得平静,久坂又出来搞事了。

      被问候的一脸臭屁样的高杉又抛了个石子扔进河中,难得有些懒散的他正坐在河边,身旁便是神出鬼没突然出现的久坂真瑞。

      “呀,红色很适合你嘛,我的眼光没错。”她笑嘻嘻。

      ……果然就是这家伙!!!高杉暴怒,为了洗掉红色的指甲油,他都快要养成扣手的毛病了!!

      久坂同样大手大脚豪爽的坐在地上,与他并肩,“你最近在想什么哪?不要不理我嘛,怎么现在连男人都这么难懂了。”

      “……”

      “……”

      “……”

      “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还是说你迷恋上哪个太夫?没有钱赎?我替你去找你爹要钱啊。”

      “滚!”

      “高杉小兄弟,十七岁了还保有珍贵的贞操,说实在的,我很佩服你们三个哦,当然松阳我也很佩服的,他好像都要修炼成魔法师了。”

      “你这混蛋!不许调侃老师。”

      久坂眯眼,风姿绰绰,她发觉了一件事,哦,高杉这小鬼的青春期终于过去了,声音已经厚重许多,脸部的棱角也更精致,加之浴血半年,他已是一个极富魅力的男人了,当然这样的男人竟然有成为童贞魔法师的潜力,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高杉自然不懂得她心里吐槽的小九九,就觉得她突然沉默是不是在生他的气,正准备抬头打量她的表情,却见久坂呼的长叹一声,沉重的拍拍他的肩膀,“松阳把你们托付给我的时候,可是不包这些业务的,说实在,这是友情大放送,我带你去花街吧。”

      高杉咬牙切齿,“不用。”

      “我是认真的,你们这种年纪,因为太好奇男女之事就忘了志向沉溺酒色之类的事情太多了,我可不希望你们长歪哦。”

      “成天教唆我们的正是你好吧!”

      “高杉——”

      她拖了长腔,一转严肃语气。

      “一旦这里的情势有所好转,就听你父亲的,回家娶亲吧,那也是高杉家主对你这个儿子的一片期待。”

      “……”

      “……”

      “我拒绝。”

      “唉,长这么大,叛逆期倒是一直没过。”

      “这不是叛逆期的问题。我不会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

      久坂适时的从袖口中掏掏掏,掏出来一副画轴,在高杉面前打开,“好了你见到了,是个美人吧?回家带走吧。”

      “你做什么随身带着这东西!”

      “唉……因为我已经被高杉家主把拜托好多次啦。”

      “我已经和那个家断绝关系了。”

      “那只是你一时中二,说实在的,连自己内裤都不会自己洗的人谈什么生活独立。”

      “是我自己洗的好吗!所有衣服都是我自己洗!”

      “啊,原来你也会自己洗内裤的吗?我还以为你是穿一个扔一个呢,说到底像你这样的男神设定,是根本不用穿内裤不用嘘嘘的。”

      “…………那只是单纯的变态吧。”高杉恍然发现自己又被她带着走了,明明打算不想理她的……“话说回来,人渣,找我什么事?我不认为如今你还有闲情逸致到和我搞好关系,或者说服我娶亲。”

      “您这话,说的真让我伤心,不过你也说的没错,我发觉了,你最近在搞什么东西吧。”

      “……”

      “总是找不见人影,还和军队的一些高层频频往来……去花街的次数也多了,你想搞什么?”

      “呵、呵呵,让你感受到忧虑了吗?长州来的军师阁下?”

      高杉的语气实在谈不上友好,甚至一反常态,久坂皱了皱眉,静静盯着他,下颚微扬,等他的下文。

      他冷冷的道。

      “你那时候是当真想要杀了他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老妈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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