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月，是你》半深

16、三生三世2

　　此后的一个星期内，每天的送花点都是白琛在的时候。
　　回过来想想，白琛不在班上的时候送花的人不来，白琛一出现在班上，送花的人便会如时出现。
　　科室里人都唏嘘不已，说送花之人的心思真是太深沉。
　　偏偏，这是大家羡慕不来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非常在乎她。
　　白琛此间还开过玩笑，“莫非送花之人是个女的？不然，花卡上面的诗，实在不像出自一个大男人的心思。”
　　白琛说完，大家相继都没有反驳，倒是被来护士站洗手的路琰放在耳中，莫名的瞟了一眼“肇事者”，冷哼一声走了。
　　白琛觉得她被哼的很无辜，摸摸鼻尖。
　　这不怪她，自第一束的花没有字眼后，第二天，第三天……到今天，第七天，都有字眼。有时是一首诗，有时是一句话，总而言之，都是与爱情有关的。
　　“有美一人，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才下眉头，便上心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月分明，花淡薄，惹相思。”
　　第八天送来的一束花只有一朵，花卡上的字眼也是最少的:
　　“一生一代一双人。”
　　第九天，“山有木兮木有枝，君悦君兮君不知。”
　　有人好心告诉送花师傅:“阿琛请了半个月的假。”
　　在得知白琛不在的第三天，那天，送来的花是这样写的:
　　“人不在，燕空归，负佳期。”
　　郜林将第十天送来的粉红色玫瑰加花卡一起拍下来发给白琛，依旧没有回复。
　　这三天下来，她每天都会发，白琛请假了，原因，不得而知。要不是她看不下去，借着送花师傅告诉送花之人，这花，不知道要送到什么时候呢。
　　起初她也奇怪，那人送花不是摸清阿琛排班来的吗，怎么这次不知道她请假了？
　　捏捏眉心，头疼的看着被各种各样玫瑰花堆出来的值班室，护士长临走前还打趣道:“不要我抱回家泡澡了。”
　　她也想抱回去泡澡，可她不敢。一想到可能是某人送的，又想到他听到小白请假的消息后一脸阴郁的表情，她认命的拨通熟记于心的号码，习惯响到最后，机械的女声提示电话没人接。
　　她也在想，小白去哪儿了呢？
　　3月31日，她大夜，4月1日愚人节那天早晨交班的不是她。
　　收到白琛的短信是在交班会上，寥寥几字:郜姐，我请假半个月。
　　没说去哪儿，也没说原因。打她电话接了，电话那端的人有气无力:“郜姐。”
　　郜林有些心疼，“累么？”晚上来了两个病人，不用想也知道忙了一夜。
　　那端沉默半晌，汽车鸣笛声惊了她，压低含着沙哑的嗓子说:“郜姐，我不想说。”
　　郜林知她不想说的是什么，请假的原因，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有什么问题记得找我。”
　　“嗯。”哽咽的明显。
　　——
　　路琰盯着郜林手机里的照片。
　　照片里的场景很熟悉。
　　乳白的墙壁，朝阳的窗户，微扬的风，怀抱玫瑰的女人，微弯的眉眼，迷乱的碎发，侧颜的男人，满屏的缱绻。看的入神。
　　郜林望着照片里的人，叹口气:“你拿我手机也没用，我打也不接。”
　　满屏的两人是谁？
　　不过是那天，小白收到玫瑰花，她鬼使神差想要看看如壁如花的两人站在一起的感觉。谁能想到会有那样的感觉呢？
　　阳光入了满室，半开的窗户，小白抱着黑白交错，妖冶魅丽的玫瑰，被路琰逗笑的眉眼，眯了神志举起的双手，他拂过她被风吹乱的额前鬓角的碎发。由于角度的问题，直射的暖光模糊了路琰的侧颜，勾勒出镌刻的五官，两人之间的缝隙挤入了细碎的光线。
　　不过是，如笑的女孩被深情的漂亮男子注视，羞涩的不敢对视。那满眼的宠溺，任谁看了都是——两人一期一会的爱情。
　　路琰无意识的摩擦屏幕，垂下目，好似那摩擦的是女人光滑细腻的皮肤，连屏幕暗了都不知道。
　　好半晌，他蓦地睁开眼，点亮屏幕，快速输入锁屏密码……
　　郜林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头一次后悔把锁屏密码告诉他，这不就意味着，她以后都不能有秘密了么。
　　郜林酝酿半天悔的肠子到底要有多青才能配上现在的心情，还没有酝酿完整，自己的手机被人孤零零仍在桌上。
　　望着消失在半开门外的背影，想到某种可能，快速点开相册，咬牙，果然啊！
　　点开微信，与路琰聊天页面上发送的东西也被删的一干二净。
　　想都没想拨通陈徉的电话，不到三声电话接通，“喂。”依稀能听到细碎的步伐声。
　　“你到哪儿了？”
　　陈徉拾步上台阶，与迎面走来的人擦肩而过，停下步伐看着他，那人像是没看到他，快速走了。继续前进，“进大厅了。”
　　深呼吸，“我要把我手机密码改了！！！”
　　陈徉笑了。那笑容引得身边的女人大叫，“陈主任真是太帅了！”
　　陈徉回以一笑。
　　之后又听到一阵尖叫。
　　郜林皱皱眉，“陈少爷，请问是什么声音？”
　　陈徉笑笑:“没办法，你家老公太帅了。”
　　郜林翻个巨大的白眼，做呕吐状，“呕……”
　　陈徉都能想到此刻她的表情，加快步伐，笑出了声:“难不成陈太太有了？”呢喃道:“不应该啊！难道TT真被你戳破了？”
　　绕是郜林如此厚脸皮的人也深信，她的色到陈徉面前也就是九牛一毛。用小白的话来说:“女人和男人比色，就像你和陈主任，一个是屌丝级别的，一个是大师级别的，大师级别的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屌丝就怂了。”
　　看看，多么的醍醐灌顶。
　　连小白这种感情白痴都知道的事，她到现在才认清事实，真是丢腐女一脉的脸！
　　一想到小白，她的面部就开始扭曲:“我绝对要换密码！”天天被路琰随随便便解了锁，她里面幸好没有尺度照片。
　　陈徉走出电梯，“你里面应该没有我的裸照吧？”
　　郜林咳了咳嗓子，说谎不打草稿:“没有。”才怪！
　　就是因为有她才介意啊！
　　话音才落，手中的手机被抽走，郜林抽抽嘴角，认命的看着那双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挂断电话，点开相册，划出图片，点开其中一张，竖起放在她面前，陈徉脸上至始至终都有些笑意，“说吧，这什么？”
　　郜林眼珠转了转，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乘机将手机收起来，谄媚道:“哎呦，你今天这么快？你腿是不是又变长了？你再高，我很有压力耶。”
　　陈徉看着眼前165的妻子，胡说八道是她任何场合都能发挥好的。拍拍她的脑袋，无奈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郜林笑眯了眼，嘴巴甜的要命:“陈主任真好！”知道她蒙混过去了，放开手臂，拨开手机，重新设置了新密码，直到提示成功才心满意足，“这下好了。”背好包，挽着陈徉的胳膊向外走。
　　陈徉实在不忍心打击她，“你又不是没有设置过新的，不还是被路琰解开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郜林愤怒了，“为什么？”
　　陈徉掩面咳了一声:“你设置来设置去无非就是那两个。”娶了一位设置密码障碍的老婆大概是他应该高兴的。他没有取不出钱的时候。家里无论有多少张卡，密码无非就是那两个，生日，258000。
　　他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是25800？她的回答让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说:“顺手。数字屏的顺序就是这样排的。”
　　他想告诉她，不是所有数字屏都是这样的。后来想想，算了，她高兴就好。
　　郜林嘟起嘴，“那你猜我这次是什么？”
　　知道上次的密码，这次的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9926。”
　　郜林睁大眼看着他，内心在翻滚，为毛？为毛啊？
　　陈徉不想她太纠结，“这是你用的比较顺手的。”再换密码，手机密码永远都是这个。换另一个无非是被路琰刺激了。
　　郜林很委屈:“路琰太过分了！”怎么说她也是他堂嫂啊，血浓于水啊！不对，他俩没有血缘关系。
　　搂了搂她的肩膀，“他这几天的心情不好。”
　　“我知道。”叹口气，“也不知小白怎么样了。”
　　小白啊，有什么困难不能说出来呢，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呢？
　　感叹间，熟悉的铃声响起，接起，对方劈头盖脸把话砸过来:“白琛家里什么情况？”
　　郜林一愣，继而严肃道:“路琰，你要是真心想和阿琛好，就不要去查她的家庭情况。”这是阿琛忌讳的。“阿琛会回来的。”不由得，她就是这么笃定。就像笃定陈徉不会和她离婚一样。
　　那边人沉默下去，就在她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的时候，那边轻叹出声:“她联络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次“嘟嘟”声清晰传入耳中郜林才挂了电话，她有一瞬迷茫了，只能求助于陈徉:“小琰来真的？”
　　“小琰对待感情什么时候有假的？”
　　郜林摇头，“不一样的。陈徉，你知道的，阿琛没有吸引小琰的地方。”
　　“可你还撮合他们不是么？”
　　“我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
　　舌尖的重复真的可以弥补开玩笑留下的印记么？
　　答案，否定。
　　当白琛回来，路琰再次见到她时，她会有怎样的表现？
　　她的手机静静躺在某个角落，里面有多个未接电话，最多的，备注为【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