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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江南水患(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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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来去匆匆,他原本打算和楚愿吃完晚饭,晚上再请苏朝去府中一叙,虽然他打的如意算盘让苏朝一手操办水患之事,但毕竟是他主事,若是一点都不知道难免被人说道,就比如前世的三皇兄秦延,他明明也算是办成了一件实事,却被人说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尤其是苏朝后来锋芒毕露,更是不少人说,若是给自己一个苏朝,江南水患一样可以治理的完美无缺。
秦渊可不愿意白白把这样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让别人说成是沾了苏朝的光。行进至马车跟前,才发现车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楚愿,另一个正是他晚间想去拜访的苏朝,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满足的意味,一个是他日后的一大助力,另一个对他心有所属,他也甚是喜爱,原本因为阮家的事情变得有些阴郁的心情也畅快起来。
只是秦渊上朝的马车到底只是他一个人上朝用的,早上坐两个人已是拥挤,更何况如今要挤上去三个人?为了不让自己的两个“宝贝”受委屈,秦渊原本是打算自己骑马跟在车边的,谁知道苏朝和楚愿都极力反对,最后三个人并着秦渊身后的冬去一起走去的酒楼。
苏朝在席间自然是对秦渊表示了感谢,不过他为人正直,即便是感谢的话也说的很是委婉,秦渊却是一脸正色,很是愧疚的模样对他说道:“苏大人,我今次之举恐怕会误了大人前程。”秦渊心里清楚,苏朝上一世之所以能升的那么高那么快,不仅与他本身的才情有关,更是当时的机遇所致。苏朝原本就是清流一派,老皇帝觉得自己的儿子们斗得太狠,碍了他的眼,也想削一削孟少天的气焰,便火速提拔了苏朝起来。
苏朝是有济世之才的人,不论给他什么样的难题,他总能解决的尽善尽美,竟然让那些老臣都说不出话来,老皇帝自然更加欣喜。加之大皇子秦韶因为江南水患一事与孟少天有了嫌隙,也没有给孟少天搭把手,让苏朝爬的又快又稳。如今,秦渊提了苏朝的名字,不论苏朝自己的意愿,在旁人看来苏朝定是和自己一条战线的人了,只要日后苏朝不做什么大事情明显与自己背道而驰,恐怕这个“知遇之恩”要一直落在别人的印象里了。
苏朝心下微动,他聪慧过人,自然听得出秦渊话里话外的结党之意,只是他又不知道自己上一辈子因为江南水患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官一路走到了孟少天手眼通天的地步,只当是秦渊为自己担心,反过来还宽慰秦渊:“现在日子还早得很,端王殿下不必过于忧虑,总还能活动活动。”秦渊知他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皇帝的身体还好的很,大皇子秦韶和二皇子秦胤隐隐有了夺储之意,却还都活动的不太明显,至于那个大军压境的秦瑶,如今不过十四虚龄,一点文武功劳也无,更是没一点看头。
皇帝的子女众多,光是皇子就有十五个,撇去年纪太小的,到了上朝年龄的只有九个人,秦瑶也是刚刚走上的朝堂。皇后只生了一个嫡长公主,后再无所出,因此没有嫡子在前,夺储之争就变得尤为激烈。大皇子秦韶如今已经二十有二,却还未有儿子,二皇子秦胤手腕能力,样样不比秦韶差,而且已经有了自己的嫡长子,所以到底是秦韶还是秦胤更有希望还不好说,因此除了几个戚家岳家阵营分明,大多数的朝臣还在观望之中。
除了秦韶和秦胤,三皇子秦延的母妃出生低微,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竞争皇储,原来的秦渊只懂得带兵打仗,人情世故丝毫也不知道,五皇子秦乐之后的皇子年龄还都偏小,没有什么建树,自然还没有得几个阁老垂青。
“殿下为人端正,这些事情殿下就不要担心了,下官尚能自行解决。”秦渊听苏朝的意思竟然是要自己揽下来,不仅心里舒缓了两分,他虽说重活了一世懂了不少人情世故,但是这些朝堂里弯弯绕绕的事情总归不是他所擅长的。
其实倒是秦渊多虑了,他平日里一副强硬做派,又是在朝堂上大大方方的要了苏朝和楚愿,像极了个只想办事的愣头青,完全没有让老皇帝往结党上思考,莫说那位皇帝陛下,就连那两个甚是防他的皇兄恐怕也没意识到秦渊在他们面前抢走了一个奇才。
“大人费心了。”秦渊不愿意再打客套,想早一些进入治理水患的主题,却没曾想苏朝先开了口:“下官在户部当值,做的也是边角料的活儿,整日里无所事事,哪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只是这水患治理,宜早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动身的好,多等一日百姓便多受一天的苦。”秦渊点了点头,心里也开始有些真的佩服这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来:“正是这个道理,我今日就已经和母妃道过别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今日来其实也是为了向苏大人请教请教,我对于水患一事实在没什么经验,有点想法也不过是书上看的,实在不敢托大。”
秦渊说的很是诚恳,也没带上尊称敬语,一时间很搏苏朝好感,他只觉得秦渊做事认真为人诚恳,而且虚心下学,自己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官,却也能受到如此礼遇,又好奇秦渊如何知道自己对于水患有些看法,便隐晦的问了问。
秦渊浅笑:“年前大人曾上疏‘长河水患十三表’并且附上了自己的意见给父皇,却未得重用,是也不是?”秦渊平日里一副冷淡模样,身上戾气也重,平白看上去吓人的很,如今浅浅笑了起来竟然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倒是添了几分可爱,“我那日正好入宫,便看了一看,大人果真是有实才的。”他想起自己上一世曾经听老皇帝抱怨过,说这个苏朝写得不错,就是语言生涩,看得让人烦闷,之后就忘记了此事,自己也是在朝堂上灵光一现,记起了这件事情。
苏朝自然又是感谢了一番,心中却想起了自己那份满是心血的“长河水患十三表”,原本指望着能够治理好长河水患,谁知上疏上去了再也没有了回音。他官阶不高,每年能直接呈给皇帝看的也不过是一疏一折而已,这份上疏让他心灰意冷,后来也不再给皇帝写东西了。
想来是没有遇上伯乐,若是给四皇子看了,如今的江南又怎么会变成这副凄惨的模样。
两人谈起水患便忘了时间,苏朝是因为对这些研究透彻,又觉得四皇子对自己这般认可,自己总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诚,秦渊则是因为马上就要走马上任,总不能一问三不知的去了江南,给人看了笑话,索性这里也没外人,那些不懂的就一起都问了。
等两个人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星河天悬了,苏朝明日跟着秦渊一起奔赴江南,自然还要回去准备,便打算向秦渊告别,秦渊原本心里畅快的很,又觉得自己似乎是遗落了些什么,又怎么也记不起来,焦虑了不少。
这安禄楼走的是高端的路子,秦渊和苏朝在最好的隔间,不仅里面的桌椅材质昂贵,摆设也都精巧得很,有两个里间和一个外间,外间进来左手的里间就是秦渊和苏朝刚刚谈话的地方,有一张大圆桌,放了几把椅子,右手的里间则是一张主桌,下面放了几张小桌,没有椅子大家席地而坐,效仿秦晋之风。
外间进来是一张软榻,上面放了两个靠枕,没有被褥,装饰的作用大于实用的价值。苏朝走得匆忙,没有注意到外间的情况,秦渊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与苏朝一起跟他来的楚愿,就窝在外间的软榻上,似乎睡的有些凉意,就把自己蜷了起来,看上去显得更软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