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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沈家命案(四) ...

  •   不论如何,如今死了一个宦官是件事实,一个宫里的内侍,死在了沈家后院里的枯井,宫中风平浪静毫无风声,可见事情到底有多不寻常。

      苏朝定了定神,对秦渊道:“不如去看看那个妆奁?”秦渊点了点头:“先去看看那个翻出来的妆奁吧。”那妆奁就放在了院子的厢房里,上面也挂着一把锁,秦渊掂了掂分量,转手递给楚愿道:“你看看。”

      楚愿把妆奁在手上翻覆了几下,又拿手指扣了扣盒盖,摸着描金的镶边花纹道:“这个,上面虽然没有刻字,不过的确是和宫中的规制一样,应该是五品嫔妃用的制样,不过也很老旧了,约莫七八年前礼部似乎就改了版。”

      “七八年前的制样你也记得?”秦渊笑道。“这个,曾在礼部的书上看过记载,水榭木,描乌金,殿下,苏大人,你们看,这描金的边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未曾有人打理,却不显破旧,放在光下看,能隐隐透出黑色来,这透出来的黑色不是木盒子的颜色,而是乌金原本的模样。”楚愿顿了顿:“可是这个上面没有刻字,应该是送进宫前就被拿出来的。”

      苏朝也对楚愿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小楚大人傻是傻了点,做事倒是认真的很,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好。

      秦渊从亲兵手里拿了根细丝来,左右捯饬了一下,这个妆奁是好,锁却是差了点,而且年份久远,又藏在假山石中风吹雨淋的,早就破败不堪,那细丝轻轻一转就扣开了那个锁扣,妆奁的盖子一打开,让苏朝和楚愿都傻了眼。

      那妆奁里面竟然是满满当当的放着不少的女子饰物,金钏子银钏子,还有好些明珠玉石,简直晃了他们的眼。苏朝都有些晃神,只道:“听闻沈三千将家中的物品能当的都当了,怎么还会剩下这么多的东西。”回神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人家的老宅,说了已故人的诨名,当下有些尴尬,轻声道:“罪过罪过。”

      沈清光的父亲好赌,曾经在一局赌桌之上输了三千两白银,因此在皇城之中有不少人都称他作“沈三千”。

      楚愿捏着个玉扳指却是看出了门道:“这些东西,恐怕是想当也当不出去的。”他又拿了几样,一一辨别了之后肯定道:“这些东西都和这个妆奁一样,是御制的,而且它们与妆奁不同,都是刻了印记的,三品以上的嫔妃和诰命才能用,你看这个五珠步摇,礼部规制上有记载,三品以下只能用三珠,三品以上才能用五珠,这一排珠花都很漂亮,即便是御制之中也算得上是精品了。”

      苏朝点了点头,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很少有店家敢接手的,若非后台够大够硬,谁知道会不会接到一个什么烫手山芋:“楚大人的意思是,这个五品用的妆奁里面装着的都是三品用的饰物?”

      楚愿点了点头,皱眉道:“而且这个五品妆奁没有刻字,严格上来说,算不得是御制。”

      秦渊道:“沈母素来与太后太妃交好,这些个饰物应该是她得来的赏,恐怕是想藏起来留作家底,不想让沈父看见,所以才出此下策。”楚愿没有答话,只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秦渊,看秦渊一脸微笑的盯着苏朝,才稍微放心了些。

      果然苏朝立刻就反驳道:“那也不应该啊,按沈母的地位品阶,怎么样也不可能找来一个未曾入宫的五品妆奁盛放饰物,若是要掩人耳目,拿更简单的东西岂不是更好?何况我们刚才便说了,这些饰物都是有规制的,即便留着以后也是当不出去的。”

      秦渊笑道:“苏大人果然是有大才的人,那不知依苏大人之见,这个妆奁是为了掩谁的耳目呢?”苏朝顿时觉得自己掉进了秦渊早早挖好的坑里,他刚才不曾注意楚愿的眼神,连楚愿都知道不可能的事情秦渊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等着自己出来说话罢了,看来这件事情与秦渊的关系密切,密切到不得不借别人的口来说话,借别人的手来做事。

      一个死在枯井里的宦官,一个装满着三品饰物的五品妆奁,苏朝觉得答案简直呼之欲出,只是这案子背后牵扯太多,他竟然一时也开不了口。

      倒是楚愿替他解了围:“不如,苏大人先去查一查那个烙印是何年何月的?”

      苏朝立刻接道:“楚大人说的是,殿下,下官也觉得应该先去查一查烙印之事,毕竟兹事体大。”秦渊挑了挑眉毛看了眼楚愿,又看了眼苏朝,无奈的笑道:“好罢,苏大人,本王就将此事交于你全权负责了,你可要抓紧时间,本王,大概不日就要离京了。”

      苏朝应了一声,往外走去,一边只觉得自己一个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之中,秦渊挖好了这个坑,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往下跳,一步错步步错,这沈家院子里的命案若是一步走错,仕途受了影响姑且不论,若是严重一些,恐怕自己性命堪忧。

      秦渊等苏朝走远了才回头看楚愿:“怎么还帮起他来了?”楚愿搓了搓自己的衣袖:“下官,下官逾矩了。”秦渊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只会同我说这个了。”楚愿没接话,低着头,似乎是觉得自己刚刚插话真的不好。

      “嗯,告诉我么,为什么帮他说话?”秦渊戳了戳楚愿的脑门。“苏大人,苏大人他是真心为殿下做事的,殿下何必要那么对他。”楚愿声音闷闷的,“苏大人,他刚才是真的急了。”秦渊失笑:“他那么聪明,看了这些个东西自然早就知道是怎么了,我当时也是乱想了一想便猜到了不少,你让他这样脱身,不知道他要拖到何年何月了。”

      楚愿皱着一张脸:“殿下,苏大人,苏大人和别的大人不一样,他不会那样的。”秦渊突然就不爽了起来,“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楚愿没有听出秦渊的情绪,讷讷道:“苏大人是个好官,有人枉死,即便殿下不逼着他,他也会查清楚的。”

      秦渊气极反笑道:“哦?看来你是很了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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