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HE 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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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托利亚觉得世事在冥冥之中都有梅林的安排，她首先是不小心折断了最常用的一支孔雀尾羽的羽毛笔，蓝色的笔尖在稿纸上划出一道锐利的痕迹，把她快画完的礼服长裙拦腰截断。
“修复一下，”阿斯托利亚头也不回地把稿纸交给身旁站着的实习生，仰靠在椅背上，端起咖啡杯，从杯子上方看着实习生紧张地双手接过稿纸，战战兢兢地掏出魔杖施了一个修补咒。
阿斯托利亚忽然皱了皱眉头，她从咖啡里尝到一丝不该有的甜味，一定是有谁在她的杯子里放了奶，而且数量还不少。她把杯子搁在桌子上，环视周遭，员工们都在为新季度的限量款忙活着，地毯和工作台上散乱着鞣制龙皮和小羊皮的边角料，镉红和草绿的碎布头随处可见，羽毛笔和稿纸漂浮在半空中，一伸手就可以够到，来来往往的人必须得低下头才不会被笔尖戳到。
工作室很大，此刻却显得格外逼仄，阿斯托利亚的办公桌在最中央，正对着门，刚好把工作室切割成两个互不干扰的空间，一边是为新季度的限量款天马行空作画的新晋设计师团队，一边是为挑选布料弄得焦头烂额的员工。
阿斯托利亚用手巾揩揩嘴角，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种时刻饱含怒气地说一声：“谁往我的咖啡里加奶了？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往我的杯子里放这种东西。”她清晰的知道，只要这句话一被说出，就会打破现有的忙碌和有序的局面，但是手边的咖啡她已经不想再喝下去了，离她最近的实习生正满头大汗地给一条腰带串着珠子，只要她清清嗓子，吩咐一声，那位毫无经验的实习生就会马上放下手头的活计，去给她煮一杯新的咖啡，但是这次她打算自己去茶水间把手头的咖啡倒掉，再漱净口里那股难闻的牛奶味。
在等待咖啡煮好的这段时间，阿斯托利亚对着镜子又补了一次唇膏，她在镜子里看到一只猫头鹰从窗户里飞进来，又飞向另一扇门。
她涂抹唇膏的手顿了顿，重重地点在唇心，留下一道格外浓重的痕迹。她连膏体都没有旋回去，就把唇膏扔回手袋，追着那只猫头鹰离开茶水间，身后的咖啡机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和热气，甚至为了提醒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叩击，但这些都没能让阿斯托利亚转过头去。
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阿斯托利亚跟在那只通体雪白，爪子却是漆黑乌亮的猫头鹰身后，下了一道环形阶梯，跟着它毫无章法地行进。
她看的很清楚，在镜子里即使看到的是倒影，她也真真切切地看到猫头鹰喙里叼着一封印着马尔福家徽的信，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用惯了这样的信封，见惯了墨绿色的M型标记，她甚至可以闭上眼睛在心中细细描绘它的每一道轮廓，正如她大脑深处无比清晰的德拉科的容颜。
在阿斯托亚摸着扶手再度下了一道环形阶梯时，她忽然意识到猫头鹰不是冲她来的。猫头鹰伸出一条腿，把一扇虚掩的门推得更开，门上的黄铜铭牌写着：高定服装部。
高定服装部刚刚组建不久，员工们精细又严谨，即使是资历最深的裁缝，也目不转睛的盯着缝衣针在布料上穿来穿去，只要间距稍有不准，他们时刻准备着的魔杖就会飞快的发出一个咒语，以修改这些细微的错误。
“克鲁姆夫人最近运动过多，长了肌肉，要进行体型数据修正了——你们谁下个星期三有空？去一趟保加利亚。”一个头发灰蓬蓬的女巫正在一张长得拖地的羊皮纸上查着信息，她环视一圈，没人肯接下这个活，只有一句玩笑作为回应——“克鲁姆夫人是跟着她丈夫打了太多魁地奇吧”，于是她对一个正在挑选纽扣的红发女巫说：“该排到你了，是不是啊，贝蒂？”
“我手头还有韦斯莱部长的裙子要重新调整一下腰围呢，”贝蒂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纽扣弄得哗哗作响，她摊开手，在掌心里挑挑拣拣，转过身去拿另一盒四孔纽扣，“一个月调整了三次腰围——当部长真累，是吧？……咦，这是谁的猫头鹰？”猫头鹰一下子撞在正在转身的贝蒂的胸脯上，晕晕乎乎地挂在了晾衣架上，喙里叼着的信封仍然顽固地衔着。
贝蒂偏着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和名字，在原本的“《时尚男巫》主编吉尔伯特·道尔顿（收）”下写了一个新的地址——“（转）阿斯托利亚时装店高级定制服装部贝蒂·道尔顿（收）”。
“是给我丈夫的信，”贝蒂对几个疑惑的脑袋说道，“他最近在出差，邮局转寄给我的。”她隔着信封摸了摸，里面的纸质坚硬，也许是一封任命书，只有这种官方文件才会有这样的厚度和韧度，于是她拆开火漆，一小束墨绿色的焰火腾空而起，在信纸上方耀目地绽放着，化作荧荧闪光的墨绿色马尔福家徽。
贝蒂看完信里的内容时，阿斯托利亚正好推门而入，她连忙把双手背到身后，但她的小动作被阿斯托利亚尽收眼底。
“总监。”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冲阿斯托利亚响起，她点了点头，示意大家继续工作，贝蒂也磕磕绊绊地对她说了一句：“总监上午好。”
“上午好，”阿斯托利亚的目光在地板上落下的一根猫头鹰羽毛上作了片刻停留，贝蒂的眼神也跟随着锁定在那根羽毛上。“这只猫头鹰是冲着你来的吧？”阿斯托利亚问。
“是的，”贝蒂点点头，“写给我丈夫的信，转交给我的。”
“噢，”阿斯托利亚恍然大悟似的说道，“我还以为是给我的呢，就一直追到了这里——上面是有一个马尔福家徽吧？”她盯着贝蒂那头红发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摊开手，“给我看一眼。”
贝蒂以沉默来表示拒绝，她把信封在两手间攥了又攥，甚至期望在这短暂的僵持中，双手分泌出的汗液能把信纸上的字迹给溶掉，她犹犹豫豫地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为难的说：“不看最好，真的。”
这是一封婚礼请柬，故意做旧的纸张上用墨绿色的墨水写道：吉尔伯特·道尔顿携夫人贝蒂·道尔顿敬告，德拉科·马尔福将于3月24日在马尔福庄园举办婚礼，请届时莅临。落款是德拉科潇洒的烫金花体字，一个绿色花环涂鸦落在新娘应该签名的地方，阿斯托利亚把请柬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没有找到新娘的名字。
“谢谢，”阿斯托利亚把请柬还给贝蒂，她的声音在自己听来都有些失真，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重新说了一遍，“谢谢你，贝蒂。”
“你还好吗？”贝蒂担忧的问，手微微向两边打开，似乎随时准备扶一把阿斯托利亚。
阿斯托利亚笑了笑，打了个手势，表明她一切都好。她关上门，沿着来时的轨迹上了一道环形楼梯，在走到楼梯中央时，抓着把手缓缓滑坐在沉谧的楼梯上，像哮喘病人一样猛烈呼吸，大滴大滴地落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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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阿斯托利亚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她大量地购买报纸，只为查看有关德拉科未婚妻的消息。有的时候，她坐在地毯上，双手环住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铺在地上的剪报，似乎重回了学生时代。
那个时候她也在做剪报，报纸上的连载小说、精美的绘图、学科总结都被她粘到那本厚得压不上的大型开本上。后来得知德拉科很迷魁地奇，她连着一个星期熬夜做了一本魁地奇剪报，还配上细长字体的“魁地奇国际笑料”，比如现如今的常胜球队保加利亚队在1960年的一次国际赛事上把鬼飞球扔进了自己家的球门。她在这段文字之后还会画上一个笑得打颤的长头发女孩。
她把魁地奇剪报送给德拉科的那天，他正从球场上下来，提着扫帚，扫帚的顶端系着护肘和护膝，毛衣搭在肩膀上，头发微微汗湿，那股少年的气息混合着青草味，让她的脸红得发烫。德拉科和走在身旁的几个人说说笑笑，甚至把毛衣蒙在文森特脸上，一个劲儿的让他闻自己的汗味。
阿斯托利亚叫住德拉科，把剪报往他怀里一扔就跑开了，当天晚上，她在公共休息室碰见了德拉科，她甚至一度以为德拉科是专门守在那里，只为见自己一面的。
“我看了你做的剪报，”德拉科说，“你真的喜欢魁地奇吗？”
阿斯托利亚羞怯的点着头。
德拉科似乎对她的回答不太相信，“那我们谈谈普伦顿回抄术——你知道这个的，是吧？”
阿斯托利亚不再回想关于那个晚上更多的细节，那是她第一次在喜欢的男孩子面前丢脸，只为迫不及待的融入他的世界，和他有话可谈。她把注意力放回新做的剪报上。
德拉科的未婚妻被看作是神秘的化身，在婚礼请柬上她以涂鸦来代替签名的举动令公众猜测连连，那幅涂鸦算不上好看，甚至幼稚地出奇，《预言家日报》上还因此引发了一场大讨论——“是若有所指还是标新立异”。她不接受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只要一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必定是蒙着面网的，媒体人甚至失败的说：“事到如今，我们中还没有谁打听出她的名字。”
德拉科总是一脸甜蜜的称呼他的未婚妻“我的小宝贝”“我亲爱的”，似乎她曾经的名字要么是极其引人注目，能让人一下子猜测到她的真实面目，要么是庸俗又平凡，不符合她身份的。
所有人都对这位第二任马尔福夫人表示出前所未有的关注，他们猜测她一直不肯露脸的原因——“说不定是哪个高官曾经包养的情妇呢，上不得台面。”
记者也十分笃定：“我曾经在靠近她时企图用一个咒语掀起她的面网，但她的面网做过强力定型，丝毫不能撼动。”
在这之后，纳西莎在巴黎购物时被记者认出，她回应道：“德拉科跟她从小就认识，他们在很早之前就相爱了——我未来的儿媳妇当然是布莱克家高贵的小姐，你看看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就知道了。”
布莱克家的小姐——这是阿斯托利亚发现的第一个疑点，她在这条信息上面做了一个记号。据她所知，小天狼星·布莱克和雷古勒斯·布莱克这两位布莱克家仅剩的男人去世后，就再也没有正统布莱克家族的人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第二个疑点——她在纸张空白处写着，她从来没听说过德拉科喜欢过别的女人，潘西·扎比尼是和他有过短暂的一段绯闻恋情，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但她从来没见过德拉科和潘西做过任何亲密举动——他只喜欢文森特，一个男人，一个不会变老的怪物。
阿斯托利亚的思维忽然像一道清晰的金线，在黑暗之中劈啪作响，发着亮光，她把所有的疑点联系在一起：布莱克家的小姐；很早之前就相爱；黑头发——头发可以染；德拉科从来不当众叫她的名字，也避免用‘她’来指代，只会说“我的小宝贝不太喜欢接受采访”，没有第三人称。
她手忙脚乱的翻到另一张剪报，寻找关于那个女人更多的外貌特征——穿着高跟鞋个子比德拉科矮不了多少；嘴唇猩红——化妆最能改变一个人的面容；几乎没人听过她说话，没有人知道她的声音是柔软还是甜腻，她不对公众讲话，只凑近德拉科耳语。
阿斯托利亚放下笔，得出了一个让她感到恐慌的结论，她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在盥洗室里自残的德拉科，想到了他浑身弥散出的濒死的绝望，想到他拉开松松垮垮的浴衣，从中扯出一个镶着他和文森特照片的挂坠盒。
兜了一个圈子，他最终还是娶了文森特。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HE 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