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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HE 苏醒 ...

  •   德拉科·马尔福两天前就醒了,他首先察觉到下巴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刮得他痒痒的,于是他把视线放低,看到文森特淡金色的脑袋枕在自己胸口上,睡得正香。

      德拉科想把没有被文森特压住的那只手抬起来,并用它轻轻拍着文森特的后背,或者是摸一摸那头长发,就像他以往做过的那样。但紧接着达芙妮的声音从帷幔之后传来,她刚刚从医院下班,身上带着一股消毒水味道,她把窗子打开,寒冽的新鲜空气迫不及待的灌了进来。

      “你醒了。”达芙妮不咸不淡的说,从一个银白色的箱子里掏出一卷白色纱布,箱子上一根魔杖和一根骨头组成的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标志在缓缓旋转。

      文森特被她的声音惊醒,他猛地把头抬起来,随即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似乎有五颜六色的光圈在逐渐放大和缩小。他把手从德拉科怀里抽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到达芙妮身后。

      文森特的脸上带着被子上的折痕和德拉科衣服上一颗纽扣的压出的印迹,他刻意地不把目光投向那张病恹恹的单人床,绕着淡紫色的墙壁看了一圈,又停留在一把擦得黄得发亮的铜摆件上。

      在达芙妮剪下一块纱布,撕裂的声音把空气切割成两个独立个体时,窗外雾蒙蒙的天空正好下着细密的雨。文森特伸出一根指头触摸冰冷的玻璃窗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受潮的烟,把烟捋捋直,咬住滤嘴,食指在烟头一磕,橙蓝色的火苗立马窜了起来。

      达芙妮剪纱布的手在半空中作了短暂停留,她看着文森特落寞的背影,看着他默不作声地用指甲刮着窗框,在上面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她捏紧了手里的纱布,也许就是细小的纤维通过呼吸道在她的胸口盘旋,才造成她最终的不适的。

      在她把头转回来时,她看见德拉科费力的把眼珠努力的转向一边,只是为了看一眼文森特。德拉科的动作看上去滑稽又可笑,脖子旁的血管因为过度用力和扭转显得格外突出。

      她往旁边站了站,挡住文森特所在的方向,这时德拉科的眼珠不再转动,他说了醒过来讲的第一句话:“达芙妮,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达芙妮更加用力地用魔杖把纱布切成更小的个体,剪成一些完全不能用于包扎的碎布头,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卷崭新的绷带,扯开长长的一道,语气更为恼火,“我就是有毛病。”

      德拉科眼睁睁的看着达芙妮把绷带在自己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后脑勺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个蜂窝,他狠狠地瞪着达芙妮,觉得这个女人报复心很强。

      当他的脑袋隔着十几层厚的绷带着陆在软软的枕头上时,他迟钝的嗅觉这才闻到干涸的血腥味,未经稀释的白鲜香精气味,像阴沟里的臭水一样的魔药气味,还有离他越来越近的陌生又苦涩的烟草味道。

      德拉科听见文森特在问着达芙妮什么问题,声音很小,他听得不太清楚,隐隐约约猜测是在问:“为什么要包那么多层?”

      达芙妮用蘸着白鲜香精的棉球把双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连指甲缝也不放过,“他后枕部的瘀血还没散尽。”她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德拉科,好像是在给自己多缠的几层绷带找着完美借口。

      “……你之前可没跟我说过有瘀血。”文森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被达芙妮擦得脏兮兮的棉球此刻从她的手指间掉了下去,她把剩下的绷带卷好放进医药箱,在把玻璃瓶放进隔层时似乎有些拿不稳,瓶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和液体震荡的声音,她把箱子盖上,一根魔杖和一根骨头分别从左右插.进锁孔,像插销一样把箱子牢牢锁住。

      达芙妮做完这些事才说:“他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她显然有些底气不足,于是转过头问德拉科,“马尔福,你现在还痛不痛?”她指了指后脑。

      德拉科的嘴角扯了扯,深深吐了一口气,“很痛,”他合上眼,“像脑袋深处住着一只刺佬儿,还有数不清的蜜蜂在狠狠的扎。”

      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一只完整的刺佬儿,只是在药材商店见过刺佬儿的刺,但这丝毫不妨碍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达芙妮瞪大眼睛,“我明明……”她看向文森特冷峻的面容,磕磕绊绊的解释,“他绝对在说谎。”

      “你就说是不是我造成的二次伤害,”文森特问,到现在他已经大概能猜到问题出现在哪个环节了,“是不是我带他幻影移形的时候,把他弄伤的?”

      达芙妮此刻想用绷带把德拉科勒死的心都有,她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又开始摆弄医药箱,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她看着文森特大步离开房间,衣角在身后翻飞,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走廊传来一声花瓶打碎的声音。

      达芙妮朝德拉科怒目而视,“马尔福,你装模作样到底有什么目的?”她气得快把牙齿咬碎,同时担忧文森特指不定又会怎么伤害自己了——他的手臂上到处都是伤痕,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划伤了,在德拉科昏迷的这几天,他的身上又多了几处开放的伤口。

      “谁说我不痛了。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老女人不懂。”

      “像你这种结过婚又离过婚的男人懂的可真多啊。”达芙妮不客气的说,她看着德拉科轻蔑地瞥了自己一眼,真想用魔杖尖尖的一头把他的两个眼珠子依次挖出来,再把它们捣成肉泥,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德拉科从一个衣冠禽兽般的政客又变回了学生时代那个讨人厌的恶棍。

      “我会跟文森特重新在一起的,”德拉科用一种肯定的口吻说,“如果你肯为我做点什么的话,到时候说不定我会寄来一张手写的邀请函,我亲自印上火漆——邀请你参加我和他的婚礼。”

      *

      德拉科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这么邋遢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分泌出了大量油脂,像蜡一样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衣服也没换过,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就像厨房窗子上灰蒙蒙的油垢。

      文森特进这间屋子的时间不多,所以当他再一次经过时,德拉科撑起上半身,从床上探出脑袋,说:“我想洗个澡。”

      门口停着一辆两匹夜骐拉的马车,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可以看见它们缓慢地扑打着翅膀,草坪和低矮的灌木都被强风吹得偏倒至同一个方向。家养小精灵站得远远的,正从一个铁桶里把鲜血淋漓的生肉扔到它们面前,那些大块的肉像是在鲜血里浸泡了整整一晚再捞出来的一样,夜骐喷着粗重的鼻息,翻动着没有瞳孔的白白的眼睛,津津有味的吃着生肉。

      文森特敲了敲门框,家养小精灵在围裙上揩了揩手上的血,一路小跑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尊敬的贵客,您有什么吩咐?”

      “带他去洗澡。”文森特说。

      德拉科看着眼睛像铜铃一般大的家养小精灵朝自己逼近,它的围裙脏兮兮的,每走一步都会掉下炉灰,现在还多了几道血腥味,“不!”德拉科往后缩了缩,十分清醒的表示拒绝,“我宁愿把自己熏死,也不要这个东西服侍我沐浴。”

      “那就不洗。”文森特说,他把几瓶达芙妮给的药水装进一个足够结实的牛皮纸袋,用手掂了掂,再过不久他就把这根袋子连同德拉科一起送回马尔福庄园。

      “要是一会儿送我回去,就更应该洗个澡了,”德拉科慢吞吞的说,“把达芙妮的马车弄脏了可不是什么好的感谢方式——不过,我可不要家养小精灵来服侍。”他看着文森特面无表情的脸,把那句还没来得及说出的“我才不会容许一只家养小精灵偷看我的身体”咽了回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文森特把双手撑在床沿上,抬起头看着他。

      “我在想,你在浴室帮我会更好一点。”

      文森特忽然笑了,他用一种下流的口吻询问,“是不是你觉得曾经把我按在浴室的墙壁上干了个够呛,就觉得我是那种可以被随意差遣,在□□上一文不值的人?”他收敛笑容,转身就走。

      德拉科抓住他的手,被他在身后用力甩开,他的力气很大,没轻没重,德拉科的头磕到床柱,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

      文森特僵硬地止住脚步,他敢肯定自己又莽莽撞撞地弄伤德拉科了。这时德拉科重新抓住他的手,贴在了灼热又干燥起皮的嘴唇上。

      *

      德拉科最终如愿以偿的被文森特用一个漂浮咒带到浴池,再被文森特用一个干脆利落的四分五裂咒剥了个精光。

      文森特伸出手在池水里搅动着,试了试水温,又掬起一捧水,在德拉科的肘关节上拍打和来回搓着,“水温怎么样?”

      “刚好。”

      德拉科抓着文森特的胳膊,踏入浴池,靠在浴池边沿,任由文森特把他的头发打湿,再抹上洗发香波,在碰到后枕部时,文森特表现得小心翼翼,他的指腹轻轻触碰着那部分的头发,似乎稍微一用力那些隐藏在头皮之下或是颅骨之下的瘀血就会爆裂开来。

      文森特洗得仔仔细细,干干净净,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截过于长的袍子掉进了池水里,德拉科将那截打湿的袍子拎起来,把水分一点点拧干。

      他们彼此都在帮对方做着事情,彼此都一言不发,在文森特开始给德拉科的脖子和胸口打上泡沫时,也许是浴池蒸腾的水汽和浴盐的香气迷了他的眼睛,也许是他跪在地上的膝盖蹭到浴液打了滑,也许是他转身时不知道自己的一截袍子还拽在德拉科手里,他扑通一声掉进了浴池。

      文森特沾到水的那一刻就开始痛苦的扭动,他解下皮带和纽扣,巨大的银白色鱼尾一下子解脱出来。外套湿嗒嗒的粘在他身上,吸饱了水,重坠的把他往水下拉,于是他脱掉外套,只留下一件贴在身上,毫无遮盖能力的白衬衣。他重新压了一泵浴液,在手上打出泡泡,抹在德拉科的胸口和肩膀。

      “文森特,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德拉科说这话的时候在轻轻颤抖,他充满爱切的目光注视着文森特被水打湿的头发顶。

      文森特给德拉科的身体抹泡沫的动作很缓慢,即使是在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动作也没有明显的放缓和停滞。

      “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找你,就像你从前找我一样。‘很辛苦’——第一次我们在酒吧里遇见的时候,你是不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受不了身边没有你的,也许是你去罗马尼亚的时候,也许更早,我也说不清楚。我这个人……一直畏畏缩缩,有时候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做不了什么大事情,我不是干大事的那块料。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你不在我身边。要是我早一些意识到这一点就好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抛弃一切。相信我,相信我这一次可以吗?”

      文森特一声不吭,他仍旧专心的往德拉科的肩膀上打着泡泡,只是力道大了许多,他不停地搓着那一块皮肤,那块皮肤在他手底下渐渐越来越红,他几乎要把那块皮给搓掉。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德拉科的声音再度在他头顶响起,文森特停下手上的动作,把掌心覆盖在那块被搓得发红的皮肤上。

      “我还能再相信你吗?”文森特绝望地问。

      他把头靠在德拉科满是泡沫的光滑的肩膀上,他们的手臂和胸膛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HE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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