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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林炎又要离开,他在广州那边基本上算已经稳定下来了。
分离是会麻木的。
老爸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林炎的决心,也没说什么。
老妈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哭泣的不能自已,只是不停地交待他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缺钱的话就跟家里打电话之类的话题。
林炎点头。
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我很奇怪。
不知他这是何意?
借口帮他把行李提下楼,果然没一会儿,林炎就跟了出来。
他期期艾艾地说:"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点···酒吧那种场合,不是你现在该去的地方。"
我看着林炎,他目光闪烁。
"…我没有监视你…就是我一个朋友去青禾那边玩儿,然后跟我说的。"
我去青禾,一般在后面办公室,林炎说看到,应该是前几天我闲得没事溜去吧台的那次。
我点点头,上前抱了抱林炎,压住心里的蠢蠢欲动:"我会注意,路上慢点儿。"
林炎又再次离开了我。
这不是第一次,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们的生命里好像充斥着别离与伤感。
我不喜欢。
许多年里我都刻意避免车站,医院,这样的地方与人见面。
不祥。
不吉利。
好吧,我有些迷信了。
但离别的痛苦,是真实的。
过了元宵节学校就开学了。
老妈打电话说,外公来了家里,估计要住一段时间,就住在我的房间里。
我说没关系,让外公他老人家在这边好好玩玩,等我周末回去见他。
"外公没事吧?身体怎么样?"要挂电话的时候我问老妈。
老人年纪大了,病痛就如附骨之蛆,总免不了让人担忧。
我听到老妈刻意避开客厅里电视的声响,好像去了卧室:"你外公他生病了,我明天带他去检查。"
"好的,那检查结果跟我说一下。"
我不知道你对什么并印象深刻,但是癌症,我一听到就会浑身一寒。
我还记得柳树下那个少年对我微微笑着的样子。
干净纯粹,犹如折翼的天使。
可是。
世事无常,无差别攻击着所有人。
外公得的是食道癌,晚期。
本来以为只是胃口不好,身体疼痛更是常有的事。
没想到这一检查就出了大病。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
癌症···啊!
一通电话子女兵荒马乱的都来了,家里住不下,老妈就出钱去了附近的旅馆。
虽说这段时间一直在看房子准备买房,但是老妈看中的那套表叔投资的楼还没有开盘。
所以周末到家的时候,我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二姨。
她正在挑剔附近的物价,太贵,缺斤少两,买个水果也不让人省心之类的。
老妈啊啊应着,我看得出她对外公的病很担心,所以有些心神不宁。
看到我回来,这些年没有再见过面的二姨,一瞬间唏嘘不已。
我依次礼貌的跟人打了招呼。
我在读书,学校功课忙。
只有老爸每年会带着老妈去见一见她的兄弟姐妹走动走动。
二姨站起身来拉着我的手,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哎哟,林欢都长这么大了呀!这时间过得真快,眼瞅着我们就老了。小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傻子呢,你看现在,多伶俐。"
我没吭声,轻轻地抽出手。
老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没听到。
大舅听不下去了:"不会说话就闭嘴!你瞎说什么呢?"
二姨比较怵这个大哥,撇撇嘴就不吭声了。
客厅里水果皮还有瓜子壳扔得乱七八糟的。
我拿过垃圾桶想收拾一下,老妈看到了,赶紧过来接手:"你去忙你的,不用管这些。"
二姨说:"我这还没吃完呢,是不让吃了还是怎么着?一会吃完一块收拾呗!我也是个爱干净的人。"
我想起了赵家村的肮脏。
还有,那些陌生人戳在我身上的指指点点。
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去看外公。
我不喜欢走亲戚,但是外公外婆每年还是会抽出空回去见一见的。
老头瘦了,都快跟皮包骨似的。
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疼的。
听说食道癌吃东西很困难,这才多久没见,老头就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我还记得去年中秋的时候在乡下他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囡囡以后要当大学生了,真好。”笑的骄傲又满足的样子···
外公正在休息。
我看了他一会儿,去书桌前面抽出一本书,慢慢看着。
韩寒的书总是给人一种寒芒在背的感觉。
不过读起来很爽。
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老妈快要做晚饭的时候,我去厨房帮厨。
洗洋葱的时候,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妈心疼的看着我:"怎么?舍不得你外公受罪呀!"
"那当然,"我连声音都有些哽咽,"老头一辈子都没享过什么福,到老了还要得这样一个病。"
老妈也不计较我对外公的称呼,只是无奈的感叹:"这都是命啊!"
人都是这样,对于那些我们无力改变的事实,我们只能用命运,就是如此,来安慰自己,好像它本应该就是存在的,不受外力干扰,所以我们无能为力。
不过对于老妈迷信这一点,我最欣慰的就是她虽然迷信,但不盲目。
可是总有一个人,见不得我。
我想我与二姨大概天生八字不合。
这个时间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在商量外公住院的事。
无论再难受,化疗肯定是要的。
那个远方的医生表哥帮忙给腾出了一个床位,大家再商量怎么照顾老人还有各家出钱的问题。
外公外婆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女儿嫁的太远,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二舅又不懂事,当年娶媳妇还是老妈帮的忙,到现在夫妻两个也没活成一片儿,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整天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这会儿自己老爹生病了,二舅还不见人影。
所以能帮上忙的,只有常年呆在外公外婆身边的大舅,还有家境还算殷实的二姨,以及老妈。
这是他们上一代的事,如果我现在已经工作了,我会毫不犹豫的拿出自己全部的钱守在外公身边,只为拖住死亡的脚步。
可现在,我看着自己的掌心,只能指望父母。
本来这件事是无从质疑的,可是没想到一谈及钱的问题,二姨立马就开始哭穷,她说她打算要二胎,老大学没上成,工作也没找好,这些都需要钱。
总之就是梗着脖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大舅一个一辈子目不识丁只会种地的单身男人,也并没有什么积蓄。
老妈本来就没指望别的,只是家里太忙,请人又不放心,毕竟是自己的亲爹,自己人照顾比较尽心罢了。
可二姨说来说去,你看你们现在车也买了,还打算买房,不如把这笔钱拿出来孝敬二老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这话说的,我几乎就要上去打脸了。
可没想到,更神奇的是,二姨指着我说:"当年你怀孕的时候算命的都说了,林欢克父母克兄弟克所有人,谁知道爸的病是不是她克的?你自己闺女惹的祸,你自己不收拾,难道还指望我们贴补吗?"
有一瞬间,我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好像又回到多年前,我站在人群里,赵家村的村民对我指指点点。
白话精,白眼狼,狼心狗肺,…一切忘恩负义有关的注解简直穷极她们毕生的智慧和贫乏的词汇都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连委屈都无处声张。
因为我没有父母。
现在,眼看着二姨又想故伎重施。
老妈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我抱住她,冷冷地看着二姨:
"有什么不满的,可以一次性说清楚。但是你要记住。"我盯住她的眼睛,"在这个屋里,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是出了这个门,我可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
二姨目光躲闪,反应过后几乎快要蹦起来。
她粗糙黝黑的手指都快戳到我的脸上:"爱芬!你看你闺女说的都是什么话?怎么我说的不对?你要不是可这个克那个你家这些年会出这么多事?自己丧门星,别人还说不得了。"
她大声的吵闹。
外公被吵醒了。
外公气得粗重的喘气,指着二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能是呼吸不上来。
我赶忙过去轻轻拍着外公的脊梁帮他顺气,好一会儿外公才停止粗喘。
"你有什么好吵的?"外公说,几乎声严厉色,"从小到大,你给你妹妹抢吃的抢喝的,你以为我跟你妈都不知道是吧!结了婚还游手好闲,整天就想占东家一点便宜西家一点粮食,现在开始说我孙女的坏话了。我告诉你,我就是病死了也不花你一毛钱,你心思不正你知道吗?"
二姨被激怒了,好多陈年往事引发的旧恨一咕脑全部袭来,她粗壮的身子挣开大舅的钳制站到外公面前,吵得三里地都能听见她的大嗓门:"你怎么不说你们偏心爱芬?她不就是长得比我漂亮点吗?我相亲的时候有那么好条件的家庭你为什么不先介绍给我?你看看我现在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人家都住大房子,买车子,我窝在农村喂牛养猪,过得是人过的日子吗?还说不偏心,这心都,骗到国外去了。"
难为二姨还知道除了中国,这世界之大。
外公又开始急喘,老妈不安地上来安抚他,外公还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家子都是犟脾气,老妈没办法拖了个软凳过来让外公坐着。
外公叹了口气:"你以为我跟你妈没为你着想,是人家看不上你,你整天就会盯着别人口袋里的钱?爱芬跟老四两个人是一步步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妹妹吃的苦你没吃过,你凭什么想坐享其成?从小你就目无尊长,长大了更是自私刻薄,我偏心,你要是不抢你妹妹的吃的,我偏什么心?"
老妈小时候家里穷,吃的本来就少。
我记得老妈跟我说过,那时候她抱着一个红薯就可以啃一天。后来长大她看到街上卖烤红薯,死贵死贵的很多人抢着买,十分不理解,那种吃到想吐的东西,她几乎再也不想闻到。
…
这场闹剧最终以二姨坐地上撒泼,哭闹不休,外公一副不想说话的粗喘为结束。
老妈难过的对外公说:"爸,都怪我,我就是想着…唉,你别担心,有我们陪着,早晚病会好的。"
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安慰。
癌症,一直到今时今日,还是绝症,何况是晚期。
第一次化疗结束的时候。
外公痛苦的想要死去:"让我死吧!"他虚弱地说,"又浪费钱又受罪,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老妈忍不住抹泪,紧紧抓住外公的手。
老爸抽出空,每天去医院里给外公送吃的。
吃不下。
吐。
然后小心地哄着让他再吃一点。
二姨在这里呆了几天,带走了家里几箱之前老爸朋友过来送的礼品,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农村。
我想在她心里,老妈的日子过得比她好,就应该是欠他的。
对她来说,可能全世界都欠了她。
国家欠她一个高富帅。
毛爷爷欠她一台印钞机。
生命的脆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走路莫名其妙被广告牌砸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甚至睡个觉就能把自己睡死。
…
学校里有人跳楼了。
一个高一年级的男生从四楼上一跃而下,抽屉里写着遗书,他说他心爱的女孩不喜欢他,所以心痛难当,觉得生存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不如死了算了,于是他就死了。
灰色幽默吗?
不,这就是生命。
更神奇的是,他在遗书上写道,自己的父母有两个儿子,所以不用操心传宗接代的问题,多一个少一个并没有什么分别。
这个孩子的价值观和逻辑都比较,离奇。
而我,也就是那么寸的,在他跳楼的那个点,让这个即将奔赴大地的人擦着我的身体以头抢地。
晚自习下课10点半。
命案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我终于把我的晚饭吐得干干净净。
然后给林轩打了电话。
"师兄,救命。"我虚弱地说道。
说完之后我才发现,好像我一直在汲取林轩的温暖,尽管他说人与人之间的牵绊都是相互的,我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少改变和有意思的事。
可我觉得这只是客套。
林轩是直接到女生宿舍楼下来接我的,打着我哥哥的名义。
还有他那手神出鬼没的请假条签名。
我喝了高浓度的白酒,倒在林轩的怀里睡得香甜。
噩梦,恐惧,不适,好像都离我远去。
而在楼下,我不知道老爸的车刚刚路过青禾酒吧,然后奔驰离去。
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又有怎样的人生,不以血缘关系为转移,或者禁锢,或者改变。
我在说这些故事的时候,眼皮一直往下压,重若千斤。可是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不知道这一闭眼还能不能再睁开。所以哪怕口干舌燥。我想我至少为我的人生画了一个句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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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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