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彼岸红颜》元执

41、出发之日

　　天很快就亮了，虽然一夜没睡，陆昭的精神却很好，时七端着热水敲门进来时，陆昭已经自行穿好了衣服，一身水蓝色的长衫，衬得她面容恬静、安详。
　　“公子，夫人和老爷在前厅等您呢。”时七小声提醒。
　　陆昭点点头，快速洗漱完，然后朝前厅走去。
　　前厅里，除了陆徵和陆南，还有王氏、韩氏，当陆昭看到睡眼惺忪的陆齐时，心疼的说：“三嫂，怎么把齐儿也带来了？”
　　韩氏温婉的说：“今天我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给吵醒了，非要跟着过来，我怕他再把泰儿吵醒了，所以就一块带来了。”
　　陆齐走到陆昭身边，抱着陆昭的双腿，把脸埋进陆昭的小腹上，闷闷的说：“小叔叔，齐儿不想让你走。”
　　陆昭失笑，扶着陆齐的肩膀，然后蹲下来，抚摸着陆齐的小脸说：“小叔叔很快就会回来的，小叔叔不是答应过你吗？过年的时候要带你和弟弟去放烟花爆竹的，小叔叔绝对不会食言的。”
　　陆齐点了点头，跟陆昭拉钩之后才放心的，终于露出了笑容。
　　陆昭欣慰的摸摸他的头，然后站起身，走到陆徵和王氏面前，右手一撩衣袍，跪在了两人面前。
　　王氏动容，想要上前扶起陆昭，却被陆徵按住了手，只得坐回去。
　　地上没有垫子，陆昭觉得膝盖处微凉，但却跪的笔直，看着面前的两位长辈，铿锵有力的说：“爹！娘！孩儿这次出远门，不能在身边照顾二老，望爹娘见谅！”
　　等陆昭磕了一个头之后，陆徵才站起身，把陆昭扶起来，满眼慈爱的看着她说：“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一些。”
　　陆昭点头应着。
　　一家人各自沉默的吃完早饭，年管家进来报告，说慕容将军已经在门口等候。
　　终究是要走了，送到门口，看到慕容学和他的两个儿子均是戎装加身，王氏眼底泛着泪花，握着陆昭的手久久不放开。
　　“娘，孩儿走了，您好好照顾自己。”陆昭拍拍王氏的手。
　　“小叔……”陆泰习惯性的张着两只短胳膊要陆昭抱，被韩氏低声训了几句，瘪了瘪嘴，闷闷不乐的趴在韩氏的肩膀上。
　　“好了，上马吧！”陆徵叹了一口气，把王氏拉回身边，对陆昭说。
　　陆昭点点头，任时七红着眼眶替她系披风。
　　不让时七嘱咐时七好好照顾老爷夫人，然后一狠心，踩着马镫，跨上了一批黑色的骏马。
　　居高临下的看着家人，陆昭眼眶微红，对慕容学说了一句“走吧”，然后轻踢身下的马，率先走到前面。
　　慕容学一声号令，几百号人马迅速朝城门走去。
　　看着陆昭渐行渐远，陆齐仰头看着自己的娘亲，略带哭腔的说：“娘，小叔叔什么时候能回来？”
　　“很快的。”韩氏安慰道。
　　陆齐明白，可是陆泰却不知道，张口呼唤小叔叔，可是眼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叔叔不理自己，反而越走越远，心里慌了，又哭又喊，谁也哄不住。
　　陆昭走在前方，听到身后传来陆泰的哭喊声，心疼不已，但却强忍着不回头，她怕自己忍不住策马飞奔回去。
　　慕容子涵催促□□的墨山乌蹄到陆昭身边，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小声的说：“千万别冲动啊！”
　　陆昭默不作声，慕容子涵自讨个没趣，而此时也不是跟陆昭拌嘴的时机，只好扯了扯嘴角，走到了陆昭前面。
　　皇城前的空地上，慕容父子三人和陆昭一字排开站在最前排，后面是几个品阶稍低的都尉、参将，再往后则是各个级别的士兵。
　　陆昭从马上跳下来，同慕容父子三人跪在前排，朝城楼上方齐声高呼“陛下万岁”。
　　城楼之上，崇武帝一身暗红色色的龙袍，器宇轩昂，身后站着几个皇子和各位朝臣。
　　崇武帝免礼之后，陆昭站起身，眯着眼看向城楼，一眼便看到站在崇武帝身边，一脸兴奋的朝她招手的龙念。
　　许是龙念怕陆昭看不清，更加用力的挥手，崇武帝转头看了看她，龙念吐了吐舌头，然后慢慢挪到了太子身后。
　　崇武帝转过头，嘴角含笑。
　　木乙上前宣旨，至于说了什么，陆昭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的看向龙淮，两人视线相撞，没有火花，却仍旧紧张。
　　过了一会儿，陆昭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而龙淮却还盯着他看。
　　今天陆昭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锦服，正如父皇生辰那天自己穿的一样，只是陆昭穿起来更脱俗，更漂亮，白色的披风罩住他单薄而又削瘦的身子，小脸儿和雪白的披风相映成景。
　　这样的陆昭，站在一群武夫之中，不显单薄，却有另一种壮美。
　　木乙宣读完毕，崇武帝又说了一些振奋人心的话，然后一声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朱红色的皇城门渐渐开启，城门外列队整齐的军队出现在陆昭眼前。
　　一行人上马而行，门外的军队自动分列两队，等众人全部出了城门，才又合成一队，前后左右的护着他们前行。
　　带着秋意的凉风吹过，城门外的几棵树上，几片微黄的树叶打着旋儿的落下，平白增添了几分凄凉。
　　陆昭转过身，望了一眼城楼上的人，目光冷冽，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然后没有留恋的转过头。
　　陆昭的那个表情被龙淮深深的记在心里，也许，此生，再也没有人能如陆昭那样，仅仅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却让他记忆深刻，明明是个看起来文弱的书生，却比谁都心思透明，同时也让人看不清。
　　回想自己偶然撞见陆昭被绑架的那天，自己到了护城河想要救他一命，却看到陆昭浑身湿透躺在岸边，意识全无，是谁先他一步救了陆昭？这也是龙淮想知道的。
　　陆昭这人看起来毫无公害，可是越接触就越发现，他身上有太多的事情是解释不了的，这样的人，哪怕是盟友都会让人忌惮三分，更何况陆昭的立场非常明显的不在自己的阵营。
　　他姓陆，光是这一点，陆昭就永远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龙淮深知这一点，然而就是因为知道，龙淮才会如此纠结。
　　去北门关的大军从皇城出发后，行军速度加快了许多，浩浩荡荡的朝北门关而去。
　　陆昭一夜没睡，早上的精神状态尚好，可到了半下午，眼皮重的支不起来，又怕自己耽误行军速度，所以强忍着困意，勉强才能跟得上慕容子宁的马。
　　慕容子涵和大哥走在前面正聊着一些趣事，说到高兴的地方，慕容子涵放声大笑，陆昭因为这爽朗的笑声，稍稍恢复一些神志，但很快又开始陷入瞌睡中。
　　慕容子涵一扭头便看见，坐在马背上的陆昭垂着头，身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赶紧牵引缰绳到陆昭面前。
　　“□□！”慕容子涵大声叫。
　　陆昭一个激灵，抬起脸，茫然的看着来人。
　　一副惺忪疲惫的模样，真是没用！慕容子涵鄙视了一把，然后指着后面的一辆马车说：“你去坐车上吧！”
　　陆昭顺着看过去，那是出城后，崇武帝命人为他准备的马车，不过那时才刚出发，陆昭不想给众将领一个弱不禁风的印象，所以就拒绝了。
　　陆昭摇摇头，看了看天说：“天就快暗下来了，我再坚持一下。”
　　慕容子涵不怀好意的靠近陆昭，小声戏谑道：“□□，你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
　　陆昭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踢了马肚走到慕容子宁身边。
　　慕容子涵咬咬牙，暗骂一句：不是好心！然后也催马跟了上去。
　　马车上的车夫甩着缰绳跟上陆昭，等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和跟在车旁的人说：“大哥，公子一夜没睡还能坚持？”
　　车旁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陆伊朝陆昭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说：“恐怕是在硬撑。”
　　“可是大哥。”沈釉又问，“要是公子赶我们回去怎么办？”
　　陆伊看了他一眼，“所以，出关之前，你给我安分一点，千万别让公子发现我们！”
　　沈釉吐了吐舌头，然后把缰绳交给另一个车夫，自己从车上跳下来，对着陆伊说：“我还是降低存在感吧，万一被公子发现赶回去，那老爷不是白帮我们混进来了？”
　　陆伊没再说话，把头上的帽子向下拉了拉，然后步伐稳健的朝前走。
　　陆府。
　　王氏坐在大厅，望着院子里渐黄的树叶，陆昭一走，这府里倒显得有些萧条，没以前那么热闹了。
　　王氏叹了一口气，这才刚走不过半日，自己竟然就不习惯了，以后一两个月可怎么熬？
　　这时，韩氏抱着陆泰走进来，早上大哭了一场，到现在，陆泰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王氏朝他招手，陆泰听话的走过去，往王氏怀里一靠，奶声奶气的说：“奶奶，泰儿想小叔。”
　　“泰儿乖的话，你小叔就会很快回来的。”王氏安慰道。
　　陆泰听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另一边，从陆昭那里取来雪葵后，楼熵便钻进自己的药房里足不出户的制药，而玉珩珈则一如以前，悠闲的让墨琛嫉妒。
　　黄昏时分，玉珩珈一袭白色绸缎家居服，踏上了阁楼的露台，一边喝着上好的雪雾，一边和自己下棋。
　　墨琛到的时候，黑子刚好赢了一子，玉珩珈正捡着棋盘上的黑子，一双玉手骨节分明，修长如葱，与捻起的黑色棋子对比分明。
　　见墨琛来，玉珩珈问道：“他走了？”
　　墨琛知道玉珩珈说的“他”是指谁，在玉珩珈对面坐下，一边帮忙收白棋，一边答道：“早上便出发了，估摸着今晚应该能到红旗坡。”
　　玉珩珈点点头，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墨琛。
　　墨琛喝了一小口，茶味清香，入喉回甘，玉珩珈用的东西过完没有差的。
　　放下茶杯，墨琛盯着玉珩珈，问道：“雪葵已经拿到手了，楼熵正在给你研制，为什么还要问陆昭的事情？”
　　“你不觉得，陆昭很有趣吗？”玉珩珈笑着说。
　　有趣？墨琛拧着眉想了一下，没发现陆昭有哪里是有趣的，怪异的看了玉珩珈一眼，心底嘀咕道：“果然只有怪人和怪人有的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