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芳兮香年华》徐攸宁

2、新家

　　谁能想到昔日的村里小霸王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杜家的千金大小姐。
　　被接进这所大宅子时，我脑子里一片糨糊，先前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到了这儿安分了许多。这院子倒是很宽敞，摆了好几盆腊梅，此时正值隆冬，腊梅开得正盛，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清香。我正细细打量着这院中景致，一个漂亮阿姨朝着我们走了过来。她真是很漂亮啊，还有一头卷卷的长发随意搭在肩上，见到我了，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她走了过来，却是先向阿婆鞠了一躬，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两个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阿婆将我的小手塞到了阿姨的手里，像完成了某种仪式。阿姨的手要比阿婆的细腻好些，软软的，很舒服。“您要不要见见他。”阿姨看向阿婆，仿佛这句话已经憋了好久，阿婆像是没有听到，低下头对我说了些要我在这里好好生活的话。我只当阿婆不日便会来接我，满口答应。
　　阿婆走后，漂亮阿姨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便知道了很多我原先不知道的事。比如她的头发原来也是直的，只是因为被烫了一下才变得这样卷，比如她衣服上的花纹就是闻名杭城的杜家织锦，而此杜家便是彼杜家，比如我的爹娘是她的哥哥和嫂嫂，按辈分我应该唤她一声小姑，比如我现在要见的人便是这宅子的主人也就是我的爷爷。
　　“我们小若儿要先去见见爷爷。”小姑带我去见爷爷时，爷爷正在书房看书。我被这院落里房间弄得晕头转向，爷爷却是一眼瞧住了我。他穿着黑色长衫，颤颤巍巍地朝我走过来，眼睛里充满了神采。我呆呆地看着他，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自懂事起，我便与阿婆一道住，平日里也并不同亲戚来往。但爷爷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的脑袋“咣当”一下懵了。“若若，若若，回家吧，回到爷爷身边吧。”
　　我的记忆中，爹娘的模样是破碎的，但这一声“若若”，我决不会弄错。当年那个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年幼的我并不清楚，只是每每午夜梦回，我总会记起一段声音来，“若若，妈妈爱你，你一定要记得，妈妈永远爱你，你要好好活下去。”然后就是一片死寂。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讲过这段记忆，就连阿婆也都只唤我囡囡而已。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很精致的小房间里。小姑在帮我铺床，满床新打的棉絮，看上去就很暖和，我强忍住自己想要上去滚一滚的冲动，转而看向粉红色的幔帐。房间里还有一个梳妆台，一张小书桌，桌面上摆了两本字帖还有许多图画书，我不曾见过这么精美的图画书，却想起这儿又不是自己家，所以只敢眼巴巴地望着，不敢乱动。小姑整理好床铺，见我如此不自在，又和我好好说了会儿话，聊着聊着，我便放松了许多，小姑又领着我去看了卫生间，教我怎么用热水器，又带我去看了我的衣柜，一拉开柜门，里面漂亮的衣服让我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