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房女王gl》徐福

5、05

　　蔚蓝的天空澄澈剔透，像是一块上好的蓝色宝玉，一眼望去，蓝得深沉，看不到边；又似一片从天上而来的汪洋大海，平静得毫无波澜，冲刷去污垢和烦恼，让人心情宁静。
　　青色干净的街道两边，优雅复古的文艺小店，五颜六色的不知名小花点缀在门口，灿烂的阳光下显得分外灵动。
　　一群人围做一团，三五行人来回走在街上，一名青年捧着一束花，悠闲漫步。青年五官俊朗，上身驼色针织衫搭配白色衬衫，下身黑色休闲裤配上白鞋，里里外外给人儒雅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青年勾唇浅笑，抬起头，瞬间呆住。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这一切。

　　女主临时有事，只能拍男主的镜头，现下男主还发呆，导演气得跳脚：“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还演不演了！前面那谁挡那儿啊，没看到我们拍戏吗！”
　　乔简行迷了路，刚从一条小道出来，就听到后面一声吼，错愕地回头，只见一群人在拍戏。
　　编剧抬了抬眼镜，看清前面人的面容后，激动得不能自已：“那那不就是我女神吗！”
　　女孩身着修身的米白色衬衫，长袖卷至手肘下方，一袭藏青色高腰长裙愈发衬得腰肢纤细，细白的脚腕时隐时现。回首间，墨色柔顺的长发被清风掀起一角，小巧如玉的脸上，五官如同精雕玉琢般，生得恰到好处。整个人好似清水芙蓉，不妖不媚，亭亭玉立。
　　剧本里对人物的刻画好像一字一句，都从这个女孩身上体现了出来，导演回过神来，冲编剧吼一句：“去你的女神！这是老子的白意如女神好吗！”
　　“导、导演，人家要走了……”副导看不下去，出声提醒道。
　　导演暴躁地吼道：“知道要走了还不知道追啊！等老子一个个伺候你们不成！”

　　这里是一处著名的影视基地，早十年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的面积，乔简行曾经在这里拍过多部片子，但近几年这一块进行了改动。故地重游，勾起了她心中一丝愁绪。
　　本以为离开娱乐圈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但真正与那个圈子毫无瓜葛了，又让她觉得怅然若失。曾经欺她辱她之人依然站在那个圈子的顶层，她却阴差阳错地踏入上流社会，成了乔家的女儿。
　　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乔简行不由得怀念起来。虽说那样的日子得时刻防范，提心吊胆，一心往上爬，但也很开心，从一个角色向另一个角色转换，经历无数人物的爱恨情仇，带着面具与人虚与委蛇，拼尽全力同人相争。那种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的心情，让人觉得充实满足。
　　乔简行原本觉得，和过去告别，方能开始新的生活。可是看了一眼过去，她反而泥足深陷，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她想，她大抵是真心喜欢演戏的。

　　“这位小姐！”编剧跑得气喘吁吁才追上她，“你有兴趣演戏吗？我看你外在条件非常优秀，特别适合我们这一个角色。你放心，我们不是骗子。你听过《你在桥上看风景》这部剧吗？我是这个剧的编剧！”见她没什么反应，编剧急忙拉上导演的名头，“听过王浩飞导演吗？他是我们剧的导演，非常有名，只要你来，还能和当红小生陆格对戏，有机会要到他的亲笔签名哦。”
　　陆格？王浩飞？
　　乔简行都不认识，猜想是这十年间冒出来的新人。
　　“是什么样的角色？”
　　见她气质沉稳，不焦不躁，神色间丝毫不为所动，编剧心中高看一分，却也更加担心。这个角色试了很多人，导演又挑剔，说什么宁愿只拍个背影，也不愿意随便找个人应付了事，那是对女神的侮辱！

　　王浩飞突然冒出来：“你先看看剧本。这个角色是男主心目中的女神，相当于白月光、朱砂痣那样让男人终其一生难以忘怀的角色。但这个角色存在缺陷。”
　　前面几句话给出了足够的诚意，编剧配合着点头，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吓了一跳。关于角色的缺陷两人私下里讨论过，却从未拿出来说过。
　　剧本上关于这位校园女神白意如的介绍不过寥寥几语，却营造出一种美好的感觉，能想象出女神的模样却难以细细描述，可见编剧的文字功底深厚。
　　迅速浏览完，乔简行指出：“缺陷在于角色太完美，观众没有代入感。”
　　“是！”编剧兴奋地看着她，犹如见到了知音，胡子拉碴的脸上充满了亲切和渴望。

　　《你在桥上看风景》将近几年的流行元素融合在一起，校园暗恋和破镜重圆融合，既包含了暗恋时期小打小闹的爆笑风，又掺杂了破镜重圆后误会重重的虐恋风格，在当前千篇一律的上*床堕胎分手出国的校园剧中尤为独特。
　　前一半学生时代的生活容易勾起观众的怀旧情怀，后一半女主暗恋成明恋，当众被拒绝，歪打正着凑到一起，因为高考和误会分开。剧情到这里，和多数人年轻时候的恋情相似。只是他们没有剧中主角好运，能再次重逢。
　　而白意如在这部剧中着墨不多，但确确实实是个重要角色。因为她的出现，男主下定决心，奋发图强，希望有一天能堂堂正正站在女神面前告白。同样在男主和女主在一起后，白意如也是个矛盾点，往往与其沾边，就能成为两人爆发争吵的引子。
　　说白了，这就是个我爱你你却爱着她的故事。故事俗套，耐不住演员颜值高，在众多上*床流产校园剧中，显得尤其不拘一格。

　　乔简行心中痒痒，有些犯难。
　　这个提议很诱*人，她的确对导演说的那些有些心动。但是乔正阳还在附近，估计没多久就会来找她。
　　“没几个镜头，用不了多久，我们很快的。”编剧看透她心中的忧虑。早在一开始，他就看出来这女孩一身衣服虽然款式简单，但都是市面上没见过的款式，用料也不便宜，出现在影视基地，要么是被包养的小情*人，要么是出身好来娱乐圈玩票的，不管哪一种，都不好得罪。
　　乔简行点点头：“需要换衣服吗？”
　　“不用了不用了，就这么拍吧！”编剧心说，你一身加起来比剧组租来的衣服都贵，还换什么！说完，他赶紧跑回去，和演男主的陆格说明情况，并通知他换衣服。
　　心里一口大石头落地，王浩飞心情好了许多，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来来来，开始拍了，各部门就位！”

　　这场戏中，男主还是个初中生，学习成绩差，经常聚众斗殴，和老师杠上。这一天，他逞能孤身一人和邻校的人约战，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满身都是伤。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男主遇上了校园女神白意如，抬眼望去恰好对上她明媚的笑容。他偷偷摸摸地跟在女神后面，看着她穿过卖小吃的巷子，踩过吱呀作响的木质小桥，走在满是灰尘的狭窄街道上，纤瘦的背部挺得笔直，高高扎起来的马尾晃呀晃，直直晃到他心里去了。
　　凡尘俗世哪里比得上她的万分之一。男生躲藏在木质的箱子后，眼睛露在外面，那身干净出众的气质愈发衬得她不像凡人，就像天上来的仙女，纯洁美好，白璧无瑕。
　　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男生跟丢了，他跑遍了大街小巷，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女孩。
　　镜头依然在继续。
　　女孩上了一间低矮陈旧的阁楼，粗粝的声音响起：“是意如回来了吗？”出来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妇女，满脸憔悴，女孩冲着她打手势，显然口不能言。中年妇女却没耐心等她比划完，摇着轮椅回房：“饭菜在锅里，热热就能吃。”
　　女孩一脸落寞。

　　眉眼低垂，莹白的脸蛋上，落寞的神情让人心疼，却一下子把集万千美好于一身的女神拉下凡间，让她有了普通人会有的喜怒哀乐和生活困境。
　　王浩飞拍拍手，众人回过神来，便听他吩咐道：“好！太好了！刚刚乱入进来的那个镜头别剪了！留下来！再配上这段剧情，白意如这条线就圆满了！”
　　陆格站在众人后面，衣服还没换，带着铆钉的皮衣和破洞牛仔裤，看着众星捧月的女生，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自卑来，就像剧中男主那样，怎么配得上那个人？只要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够了。
　　演戏过程中，他清楚地感知到那个女孩回眸那一眼，带动了他的情绪，之后每个转角处扬起的群裾，像是计算好了的，分毫不差地勾起他的好奇和渴望。
　　最后身在低矮的阁楼中，背部始终挺直的女孩，从骨子里透出来与众不同的气质，哪怕无法言语，生活艰难，依旧干净体面地活在世间。

　　一群人从阁楼中走出，好巧不巧迎面碰上乔正阳一行人。
　　五个长相出色的男人走在一起，各自身边带着娇*小可人的女伴，一路说说笑笑。除了上次见过的两个人和乔正阳，另外三个头发染成酒红色，像是走来了一座火焰山。
　　“小简！”看到乔简行，乔正阳眼睛一亮，冲上来，“你去哪儿了？我刚想去找你！”
　　王浩飞看到乔正阳和他另眼相看的乔小姐搅和在一起，脸色难看至极。编剧担心他说出难听得话来，连忙出声道：“乔总！您今天来看小陶吗？”
　　陶宁性子有点小骄纵，见他甩开自己找“新欢”，郁闷得不行，迅速跟上去：“乔哥你干嘛呀，人家腿都走酸了！”
　　说话嗲嗲的，像是故意掐着嗓子发音。乔简行只觉得手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太能理解乔正阳的审美。

　　乔正阳窘迫地看着她，干巴巴地解释：“小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不用了，我都理解。先找个地方吃饭，我正好有正事和你说。”乔简行对他的猎*艳*史完全没有兴趣，想想他上午还说喜欢谢长青，下午就揽着这么个女人，审美观不知道跳了多少个频道，好气又好笑。
　　说完，乔简行对王浩文躬身道：“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希望我们下次还有机会再合作。”
　　王浩文听了，心里畅快不少，因为乔正阳转嫁到她身上的不满消失无踪：“没事，我还要谢谢你圆了我的女神梦呢，下部戏女主角我还找你！”编剧笑开了花，和导演他们收拾东西先行离开。至于女主，反正女主经常缺席，他们都习惯了。
　　陶宁脸都气红了，顾不上场合，指着乔简行骂道：“你个小妖精！抢我男人不说，还想抢我角色！你……你！你不要脸！非常的不要脸！”
　　这般想骂人又骂不出的委屈模样让乔简行想到另外一个人，不由得笑了出来。乔简行捏了捏她的脸，笑眯眯地开口：“小妹妹，和你相比我确实是小妖精，你这个大妖精站这，我可不敢托大。至于抢你角色，王导说得是下一部哦，除非你愿意给我当配角。”
　　陶宁伸出的手迅速撤回，把脸捂得紧实不透风：“你你你臭不要脸！你不要碰我！再碰我就要喊人啦！”

　　乔简行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不要吵了，带你去吃饭。”
　　一听这话，乔正阳立即跳脚，原本对陶宁的三分不满上升至八分：“什么！带她去！我不同意！”
　　“那行，今天这顿我做东，请这几位……哥哥的好朋友和小女朋友吃饭。”乔简行坦坦荡荡地面对他们，任由他们打量。
　　几人看了眼乔正阳，语气揶揄：“今天就交给小乔了。”
　　一想到这几个龟孙子对自家妹子的觊觎，乔正阳再也无法淡定，守在乔简行身边：“我去！你们都给我收敛点，不许离小简太近，不能有任何肢体交流！”
　　陶宁委屈地看着他，没等来乔正阳做主，化身为深闺怨妇，怨气冲天，时不时泪汪汪地瞥一眼乔正阳。
　　终极妹控乔正阳视若无睹，只顾着护着妹妹不要被叼走。

　　揣着一肚子委屈，陶宁吃饭时一个劲儿往嘴里塞东西，大鱼大肉吃得嘴边一片油腻，娇俏可人的形象败一地，引得其他人纷纷看向她。
　　“看什么看！点了菜还不让人吃了！”陶宁扔开一根鸡骨头。
　　乔简行从没见过这样的，哭笑不得地把纸巾防到她面前：“能吃能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过，你经纪人不帮你控制体重吗？”
　　陶宁听到“经纪人”三个字，如遭雷劈，嘴里的肉也顾不及了，忙着生生咽下去，飞快地抽几张纸，把手指和脸上的油擦得干干净净。这时，她才松了口气，神情凝重地宣布：“我今天没吃肉。”
　　“谁管你？”乔正阳原本是想炫耀炫耀妹妹，没想到被这货抢了风头，也是心塞得不行。
　　“你妹啊，”陶宁一脸黯然，“谁知道是你的亲妹妹还是干妹妹呢？这年头白天干妹妹晚上小情*人多了去了，果然旧爱就是比不上新欢。”
　　事关亲妹妹的名誉，乔正阳严肃地说：“不许胡说，小简是我亲妹妹！还有，你再骂人试试？”
　　陶宁还没开心起来，又迎来一盆凉水，目光控诉：“你问我谁管我，我不回答你妹难道说你小情*人么！简直不可理喻！”说着，她又瞟了眼乔简行，“还有，小姑子对大嫂动手动脚，这种行为和骂人一样恶劣！”
　　乔简行微笑：“是吗？可是我有你啃猪蹄的照片呢。”

　　制服了陶宁，乔简行转头和乔正阳说正事：“哥哥，我想拍戏。”
　　乔正阳一口气没缓上来，喘着气道：“小简，你要是想玩玩，哥哥给你投资，想怎么演就怎么演。”旁边白吃白喝的几人紧跟着表态。
　　“是啊，大乔妹子就是我妹子，哥也可以投资。”
　　“小乔妹妹这么可爱，怎么能少了我呢？”
　　“为新任女神花点小钱不算什么，别污了女神的耳朵！”
　　“噗！”
　　乔简行：“……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打算隐瞒身份进娱乐圈，嗯暂时的计划是好好拍戏，尽量低调。”
　　乔正阳正色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说娱乐圈有多好对不对？傻妹子啊，那些人都是堪比人贩子的存在啊，不能相信！哥哥还会骗你吗？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陪妈种种花，逛逛街，轻松又闲适，多好！”
　　乔简行心里默默给他盖上“脑补过度”的戳，耐心解释道：“我不是想过那种受人追捧的生活，我只是单纯地喜欢演戏，一部部演下去。哥，我知道娱乐圈很乱，但是我一直相信，以哥哥的能力，我的演艺之路只会越来越顺畅！”
　　乔正阳不敢看那双洋溢着期待的眸子：“你先说服爸妈，他们同意，我绝无二话！”
　　乔简行勾起唇角：“妈妈已经同意了。”
　　乔家杜海棠主内，内部大事小事都交由她做主。只要杜海棠同意，乔哲就不会拒绝。

　　休养的日子虽然平静，杜海棠却察觉到乔简行心里有事，找了些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只是效果不佳。
　　从某种意义来说，杜海棠是个传统的女人。她信奉男主外女主内，尽管是商业联姻，她依然很好地把持着这个家。但是，比起传统女人，她有着一般女人没有的通透聪慧。
　　既然平常琐事都无法转移注意力，那么藏在心里的一定是大事。杜海棠不会去问，她对于孩子的教养一向是放养，在恰当的范围内培养孩子的自主性。因而，当乔简行试探性地询问她对娱乐圈的看法时，她瞬间明了，只让乔简行放手去做。
　　杜海棠不会究根问底，也不会庸人自扰。她只需要确定，这个待在她身边的孩子，千真万确是她女儿就行。
　　对这个孩子，她从来都是偏爱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