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28、惊吓

　　慕容府一家人浩浩荡荡刚一进了宫门各自下了轿子，就见太监总管齐公公和副总管钱公公已经领着宫里一众太监和宫女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哎呦，慕容老夫人您可来了，咱家这厢给您见礼了。”齐公公一边说着话，一边深深弯下了腰。

　　“齐公公实在太过客气了，你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给我不必如此行礼，实担当不起。”慕容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走上前，立刻抬了抬手阻止道。

　　“这哪能担当不起？”见慕容老夫人对自己很是客气的齐公公，自顾自行完礼抬起头后，脸上的笑意都要溢开了，
　　“别说当今圣上，就是先帝爷在的时候，见了老夫人您不还要敬三分？我一个宫里的老奴才算哪根葱，就更不要说了，可有几个胆子如此狂妄不行礼？若真是这样，传到皇上耳朵里，还不把我，....”也不说下去，齐公公抬起右手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齐公公你年纪上来，这嘴也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慕容老夫人听了对方的话不由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反正你也行过礼了，也就这样吧。”

　　“今儿来宫里过节的各位大人看上去好像都到齐了。”慕容毅的目光向四周扫了一扫，就看到了好友宰相齐大人一家，以及此刻正在和宰相大人低声说话的古氏的爹，古大人家人同处一处。再抬眼望过去，一向都面和心不和的肖太师一家居然与京兆尹陆大人一家聚在一起，此刻看上去还聊得甚欢。此外，自然满目都是被当今皇上邀请来的另外几个文臣武将和他们的家人。

　　看到慕容府一家人来到，齐公公他们也行过了礼之后，朝廷的这些皇帝的重臣们彼此上来和慕容老夫人，慕容毅也互相打起招呼，说起了话。

　　“诸位大人，夫人，少爷，小姐们，有什么话还是到殿里再说，可别让皇上和娘娘们久等了。”齐公公给慕容老夫人行过了礼，就见这些来的大臣们和其子弟互相之间各自也行起礼，嘴里还不停寒暄个没完，忍不住陪笑着打断了众人道，
　　“都请随我来吧。”听了齐公公的话，立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在众太监宫女们的带领陪同下一起走向了后宫。

　　“不凡老弟，好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啊？”也不和家人打招呼，齐佳独自一个人走到慕容不凡的身边，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对方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面罩，然后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戏弄般的笑容，并带着平日里有些轻佻的口吻道，
　　“这就要入宫见公主的日子，听说你脸上就开了花，这花到底有多美，要不要让我替公主先来鉴赏一下？”

　　最不爱吃药，最喜动的慕容不凡不但吃了如此难吃的药，又强行不得不躺在床上养“病”后，原本以为自己折腾了半天，可以仗着有“病”在身的理由留在家中，等家中其他人都去了宫里后，自己就乘机溜出去和小毛在悦来客栈吃好吃的，一起过上元节的计划终究还是被皇上的一句：“无妨，不就长了几个疙瘩，还是让小将军一起来宫里吧。”的话打破，也还是没逃过进宫过节命运的慕容不凡心里本来就很窝火，听了齐佳不三不四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于是没好气地道，
　　“是不是那日我摔得你还不够重？”

　　“果然我爹这个过来人说的话一点没错，我虽然和我爹没一处性格相像，可我们的遭遇可都差不多。”齐佳到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什么遭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慕容不凡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爹当初秀才遇到了你爹这个“大兵”，我这个读书人如今遇到了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将军，不是吗？”齐佳斜着眼翘着慕容不凡，
　　“可我的运气为何却偏偏不如我家老爷子？要说当年你爹和我爹发生争执那会，听说你爹可是真的震怒，可即便如此，你爹也就除了把我爹高高举起来，却不曾真的对我爹动手，你倒好，”齐佳半发牢骚，半开玩笑地道，
　　“简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对我这个你多年的好友居然也下的了手，你良心过的去吗？”

　　想起自己上次摔齐佳后说的话，慕容不凡嘴角动了动，浮起了一丝笑意，而这个笑意好在“安全”地藏在了面罩后，声音却依旧严肃地道，
　　“你不胡言乱语，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摔你？再说，你不也比你爹能耐？你爹这一辈子可也不曾去过烟花地风流。”

　　“说来说去还是你常有理，我懒得和你说话。”眼看着齐佳要走，慕容不凡想到齐佳平日里帮过自己很多，尤其是前几次为了自己被家里人误会还不解释的情意，终究是自己摔了一直多年来最好的好友是有些不妥，不由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胳膊，带着一丝歉意道，

　　“那日是我有些急躁，三哥的心胸一向宽广，就别往心里去了。”

　　“快快快松手，你这和我拉拉扯扯的作甚？给公主知道了，我还有小命吗？”齐佳甩开慕容不凡的手，轻笑了一声，
　　“还是留着你这蛮力气等会慢慢对付公主吧。”

　　“你能不提公主吗？”一听这话，慕容不凡的脸在面罩后又沉了下来。

　　“不提她也行，那就和我说说你和小毛最近如何？”

　　一路走着，听到慕容不凡的大致陈述后，齐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
　　“你俩果然说话，举止，行为是越来越像一家人，但你可否想过你俩如今走的很近的话，以后造成的后果又要如何面对？”

　　“听你的口气，什么后果无法面对？”慕容不凡不解地问道。

　　“你果然习武习傻了。”齐佳摇了摇头，“这会儿不方便谈这事，今儿过了节，我们回头找个日子，好好说说。”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皇上请进宫用膳，可却是第一次进宫过上元节的慕容不凡望着只有接见外国使臣布置排场的大殿里，一群穿着盛装的花枝招展的皇家的妃子，公主，以及一脸高傲的王子们就替被围坐在大殿中心的皇上头疼。

　　就这样众人在大殿里按照规矩给皇上行了君臣大礼后，各自坐进了事先安排好的位置。慕容不凡和爹坐到了离皇上最近，太子和几个王子身边的位置，慕容老夫人和秦氏坐，慕容雪珊坐到了离开皇后不远，云贵妃的身旁，长平公主自然被安排到和她母妃坐在一起。

　　太子看向坐在自己斜对面秦氏身旁的慕容雪珊，心里不由的浮想翩翩：
　　雪珊真是越来越漂亮，只是安安静静地那里一坐，就盖过了这宫里的万千粉黛，若是日后自己坐到了父皇的那个宝座，王后的位置非她莫属才是。

　　想着想着，太子的思绪飘到了多年前的一个夏日，因着母后性格过于强硬，反而性格有些懦弱的太子和皇兄，三皇弟的一次争执中挨了打，想着跑回去告诉母后，不但不会得到安慰，还会被骂“没用的东西，做了太子连这种事都应付不了！”，心情沮丧之时，走来走去不想走到刚入宫不久的云贵妃所在附近的花园，就见花园内一个六七岁穿着一身白衣如雪的少女在荡着秋千，少女乍一看到太子的出现，一惊手一松，居然掉落在地下。

　　“小姐，”一旁的几个丫鬟宫女立刻跑上前，扶起地上的少女，少女只是拍了拍手，却不喊痛。

　　“喜鹊参见太子爷，”拉着白衣少女来到太子跟前的宫女喜鹊一边磕头，一边指了指少女道。
　　“这是我家的小姐，云娘娘的妹妹慕容雪珊。”

　　“你们起来吧。”看了看眼前的少女白色的裙子撕开了一角，膝盖上全是泥土，双手也有擦伤，眼眶里已经有泪花在打转，却强行忍住不哭。

　　“你摔的疼吗？”当年十三岁的太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疼。”名叫慕容雪珊的少女轻柔的声音是太子在宫里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重新打量了一下慕容雪珊，太子有些惊讶于她和那个看上去性格像男人，行为举止也豪爽的云娘娘居然是姐妹。

　　“那你哭出来就是，又没人敢笑话你。”太子的声音也不由地低了下来。

　　“我不哭不是怕人笑话，我爹和我六哥说过，我们慕容府的男儿：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可以流血，绝不流泪！”

　　“那可不是对你六哥说的？又不是对你。”太子笑了起来。

　　“可我也是慕容府的人。”慕容雪珊抽着鼻子，努力忍住泪，挤出一个太子到今日今时也无法忘记的我见犹怜的笑容。
　　“我不会给我家人丢脸的。”

　　摸了摸被大王子打了一拳的胳膊，太子点了点头，
　　“没错，绝不流泪！我可是太子，也绝不能给我父皇母后丢人。”

　　“你也从秋千上掉下来了？”慕容雪珊好奇地看着其实衣服也有些脏乱的太子。

　　“太子，太子，”齐公公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打断了完全没有听到父皇在说什么的太子的思绪，“皇上让你替他给各位大臣们敬酒。

　　看着不远处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的母后和一脸苍白的太子妃，太子尴尬地站起身拿起了酒。

　　因为脸上有“伤”不能喝酒的慕容不凡只是将酒杯放到唇边象征性碰了碰，目光抬起处就见被安排坐在自己对面的骄阳公主火辣辣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立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将目光转开。

　　“慕容不凡，既然你有恙在身，今儿的酒就不要喝了。”

　　“谢主隆恩。”听到皇上的话的慕容不凡站起身行了一个礼。

　　“这病不打紧吧？”京兆尹陆大人带着关怀的声音问道。

　　眼角落处，看到骄阳公主死死瞧着自己的模样，慕容不凡心里突然涌起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让你坏我的好事，我让你也瞧瞧我的厉害。

　　“不妨事，只不过要好些日子才能好。”忍住得意的笑，拿下面罩的慕容不凡严肃地看向众人。

　　耳边果然响起一片惊呼声，然后就是骄阳公主的大哭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

　　想到小毛看到自己这样时候的情景，慕容不凡内心对骄阳公主更是不耐。

　　“你个孽障，还不快把面罩带上。”慕容毅对着儿子低声命令后，也站了起来。

　　“请皇上饶恕我儿无礼之罪。”

　　刚从惊魂中清醒过来的皇帝心里虽然想着，这和怪物一样的脸可不吓死人？却还是笑了笑，摆手道，
　　“无妨，这不是以后还能治好，哪来的罪？大过节的，都坐下吃东西吧。”

　　“谢主隆恩。”父子两人都坐下后，就听因有了龙子坐在皇上一侧的陆美人说话了。

　　“我小妹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小将军，估计吓得不轻。”

　　“是吗？”皇上笑了笑看向陆美人妹妹陆鑫儿坐的位置。

　　“乍一看是有些吓到，”陆鑫儿站起身，微微行了一个礼，
　　“可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几个红疙瘩。以前常听小将军威命在四方，就是一张脸太过秀气，若是这样到也好，日后见了敌将也不必小将军亲自动手了，吓死他们就是。”

　　“哈哈哈.....好一个吓死他们！”皇上听着大笑了起来。

　　原本大家因为看到慕容不凡的脸多少有些受惊吓到的，再加上骄阳公主干脆被吓哭，整个大殿还是有些尴尬的气氛完全被陆鑫儿的话扫的干干净净，众人都跟着大笑了起来，连慕容府的几个女眷也都不由微笑着看了看彼此。

　　“陆家的小姐可比公主强多了。”听着爹慕容毅的话，慕容不凡看了看对面不远处站着的漂亮女子，淡淡道，

　　“还好。”

　　在所有人笑的时候，整个大殿里却有两个人却笑不出来，懊恼的肖太师眼看着自己的外孙女被比了下去，对着那头也看着他一脸懊丧的肖贵妃使了一个眼色。

　　“你别哭了。”瞪了自己女儿一眼，肖贵妃又气又羞地轻声道，
　　“堂堂一个公主，让人笑话。而且，你这样，小将军一定会对你失望的。”

　　“那我该怎么办？”也发现自己失态，让陆鑫儿占了先机的骄阳公主拿过宫女递来的面巾擦了擦脸和眼睛求助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还能怎么办？只能等到等会看宫里放花灯的时候了。”

　　“小将军，你的茶。”看了看将他的酒换下，端茶上来宫女不停抖动的手，慕容不凡心想，果然我这样子太吓人。

　　一路来了宫里也有些渴的慕容不凡接过杯子，一口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