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毛毛尸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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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过头，带着恨意冲目瞪口呆的项磐章和王虎嘶吼：“不是动物不会感染吗？？！！！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
项磐章赶紧放下饭碗，王虎也跑过来。
毛毛舔舔沈清激动的脸。没有事，一会儿就好了。
项磐章看到伤口也愣住了，从毛毛被咬到现在，不到两个小时。原本拳头大撕烂的伤口已经完全腐烂了，伤口扩展到脸盆大，深可入骨。金色的毛发混在流脓腐烂的血肉里。散发出刺鼻的腐臭，明黄的粘液呈露珠状分泌而出。怎么会这样，毛毛受伤的次数不少，但这根本不是伤口化脓的现象。
反而和沈清变成丧尸那时……一模一样。
王虎赶紧从自己的包里扒找。“这不是感染！就是伤口扩散了！现在生物都进化了，细菌感染快！”
他扒出来一个药瓶，里面是真空装的白色粉末。
“用这个！！这是基地研制出来的新药，专治细菌感染的！有针管没？！”
沈清一把夺过去，从医疗箱里扒出针管和生理盐水。他嘴唇颤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几次把针头扎都自己手指头上。
“该死！该死！！怎么扎不进去！！怎么扎不进去！！”他拼命地想对准药瓶，手却抖得一次次插到指尖上，很快变得一片血肉模糊。
“沈清！！你冷静点！”项磐章大喊。
“汪汪！！！”毛毛心疼地咬着沈清的手不让他继续。
沈清把头埋在胳膊里，重重地深呼吸，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不可能是丧尸病毒感染，不可能不可能，只是普通细菌感染，只是毛毛个头大所以腐烂的快，只是例外……过了一会儿，身上的颤抖渐渐停止了。
他抬起头，嘴唇苍白，将生理盐水打进药里，把药水抽出来，打在伤口周围的血管里。
王虎道：“没事的没事的啊！这药可认了，都是救援队才有的。”
项磐章咬了好几次牙，最终说出口：“腐肉要挖出去，不然感染的更快。”
沈清用酒精把手洗了，把手插进腐肉里，烂肉深入到他的小臂。他一把一把将腐肉挖出来。直到露出粉色的肌肉，青色的血管，白色的神经，流出红色的血液。
挖完腐肉他跪在青色的石板上，把自己埋在毛毛毛绒绒的的脖子里。轻轻地抚摸毛毛的毛发。毛毛温柔地舔着他的皮肤。
沈清睁着眼睛，面无表情，眼泪流淌进柔软金黄的毛发里。那泪水像是汹涌无声的春潮，像川流不息的暗泉。带走身体装不下的悲伤可恐惧。太像了，这伤口太像尸变了。他亲身经历过感染，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状况。
项磐章和王虎对视一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生死离别……在末日实在是最痛苦的事。可是这样的痛苦，却在几十亿的人身上一遍遍发生。沈清和毛毛的痛苦，在上亿死亡的家庭中不过是微不可道的一个。
他们走过无数的区域，救过无数躲藏在废墟下的人，看到过无数的尸体，见过无数崩溃的人们。
未病发而自杀的丧尸；失去独生子一头撞死的父母；被咬后偷偷离开家的少年；病发在回老家路上的人们；一起自杀的一家三口；被丧尸父母病发前藏在柜子里的孩子……
安全区自杀的人又有多少？！
有的人在被咬后，一次次深入满布丧尸的超市，拼命地为家里找物资。那些身上布满咬痕的腐烂的面目模糊的丧尸，他们并不是外星生物，他们都曾经是人。他们尸变前离开家，带走了活人的危险，也带走了活人余生的幸福。
他们带着家人的绝望，将这绝望带给另一家人。
如果末世来临，谁会为了你的死亡而放弃生命？又有谁的离去会带走你的生命？
天渐渐黑了下来。院子里死一样的寂静。死亡恶臭的气息围绕在每个人心头。
“你明明有药，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沈清坐在那里轻声问，他不该责怪项磐璋和王虎，被母尸袭击并不全是他们的责任，他们也不知情亦没有义务帮助毛毛。
但是，痛苦不是理智能控制的，当这种情绪强烈到人们难以承受不愿面对。人们就会向外投射，渴望把这痛苦降低。抱怨，仇恨，疯狂。
他白皙冰凉的手指柔柔地抚摸着毛毛。眉清目秀的脸没有表情，没有悲伤，也没有泪。
“阿清，细菌变强了，抵抗力也变强了，没有想到这样的伤口会被感染……王虎也没有用这个药。如果早知道……”
“是啊……如果早知道，我又怎么会听到枪声就凑过去。”
毛毛抬起头，轻轻地舔着沈清被扎伤的指尖。尾巴缓慢地拍打在地上。狗的摇尾巴，表示它在笑。沈清呆呆地看着毛毛乱七八糟地舔着自己的指尖。
他看了看毛毛眼睛，没有焦距。没有焦距？！怎么会没有焦距？！！！
沈清瞳孔放大。那个可怕的想法像细菌一般再也不能被自己控制。
细菌感染只是把腐烂速度加快，怎么会破坏到视神经？！！不是细菌……不是细菌……他被丧尸咬过，知道病毒感染是什么样。他指尖上的被针头戳得稀烂的肉已经愈合，血液已经被毛毛舔干净了，露出光洁如玉的指尖。
他忽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这个想法像是无限分裂的IV病毒，迅速的占据他全身的细胞。
沈清忽然说：“我的屋子里有两箱葡萄糖，麻烦帮我搬过来好吗？”
“好！！！我去搬！！”王虎抹了一把脸，闷头进屋。
项磐章知道沈清是在做无用功。狗的整个后腿已经全部腐烂了，伸手进去，就像伸进了烂泥。肌肉纤维和细胞早已经全部死去。死亡只是早晚的事。但是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沈清从医疗箱里拿了手术刀，对着手腕大动脉狠狠地割了下去。红得诡异的血液呈喷射状喷涌出来，沈清把喷涌而出的血液滴在毛毛好皮肤和烂肉的交接处。
“你干什么！！！”项磐章大吼“你疯了？！！！你要给一条狗陪葬吗？！！！”
沈清割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血流渐渐变小。沈清又是一刀割上去，力度之大，刀锋深入臂骨。血液重新暴涌出来。
沈清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狂热。他看着毛毛开始缓慢停止的腐烂趋势的伤口。
项磐章和赶过来的王虎失声惊叫“治愈系变异？！！！”
鲜血滴落之处，腐烂的肉中，粉红纤长的肌肉纤维、青色的血管、黄白色的神经组织、半透明的腿筋……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纠结，一层一层地覆盖骨骼再生。
治愈系变异，一种他们只在《人类变异手册》上出现的变异类型。二百万分之一的变异几率。国内目前发现的人数仅仅为72人。稀缺程度仅次于精神系，与智力系一起并称为“人类希望”的三种变异类型。
项磐章和王虎看着烂肉中迅速生长出的肌理，震惊。治愈系！恐怖如斯？！！
腐烂面积逐渐缩小。沈清又是一刀狠狠地割上去，手臂愈合速度太快，他将泛着冷光的手术刀卡在骨缝里。阻止肌肉的愈合。
他用一个手支撑地面，胳膊发抖。目光带着赴死的坚毅，额头上全是冷汗，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项磐章最先反应过来“不能再让他流血了！！”
人体失血达到百分之三十就会有生命危险。这么大流量的失血，已经到了一次性失血的危险值。
项磐章去拉沈清。
“别碰我！”沈清叫道，像是歇斯底里的护崽的母狼。
王虎最先反应过来沈清的意思，这葡萄糖不是给狗的？！！！他飞快地将葡萄糖全部打开，倒进沈清嘴里。
“没用的！！他根本来不及吸收！！”项磐章吼道。
王虎双眼通红：“说不定行呢？！他的样子！肯定不会放弃的！！”
“打昏他！”
“你敢！”沈清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你敢打晕我………我醒来……就……自杀！！！”
项磐章暴躁：“你休息一下，明天再治也是一样的！！！”这可是个治愈系变异，他的价值别说是一只狗，就是一个军队都比不上。要是死在这里，别说上面，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沈清头发昏，景色发黑。他用力的摇摇头保持清醒：“细菌……细菌感染太快，我的血量……有……有限。不一次……治好，我根本……根本没有机会……再治。”
他瘫软在地上，伸出手将已经长进皮肉里的手术刀猛地抽出来。血液再次呈喷射状涌出，只是远远没有最初的力度了。
他的血压在快速的下降，脉搏快而微弱，伴随的是头昏眼花，口渴无力，他觉得脑子在轰鸣。
王虎双眼通红，半抱着他，替他举着颤抖的胳膊。项磐章将一瓶一瓶的葡萄糖倒进他苍白的嘴里。
“王虎……就算我死也要等毛毛的……伤全好了才能包扎……你……你跟我保证！！”
王虎的泪差点落了下来。：“我保证！”
等毛毛所有伤口都愈合，沈清已经昏过去了。失血7000毫升，全身血量的60％。
王虎和项磐章甚至有一种错觉……沈清的身上已经凉了。这种伤放在正常人身上不可能再活了。
在包扎后的第三个小时，沈清的心脏停跳，脉搏停止，王虎和项磐章给他做了7个小时的心肺复苏，三根肋骨都被按折了。他们都清楚，7个小时。根本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沈清是治愈系变异。
当沈清的脉搏再次跳动的时候，两人甚至以为是错觉。
毛毛一直没有醒，它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从嘴里不断地流出黑色的粘稠的黑色血液。
一直到第七天毛毛才醒过来。
他走过去，将沈清放在自己柔软温暖的肚皮边，浓密细腻的绒毛将沈清埋了进去。
项磐章和王虎每天都给沈清喂医疗箱里的葡萄糖。他的心跳已经恢复了，只是一直不醒。
毛毛也吃东西，比以前瘦了一大圈。和在沈清面前活泼呆萌的样子不一样，沈清昏迷的时候，他沉默地看着项磐章和王虎时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洞悉一切的人类，不知道它是怎么捕猎的，只是每天都能带回大量的猎物。
沈清醒来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王虎早已经走了，他要去临区报告，并且把那里的幸存者送到安全区。让沈清惊讶的是项磐章留了下来。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他不动声色。毛毛和以前变了很多，沉默。比以前更黏人。他总要呆在沈清身边。看到项磐章和沈清坐在一起就要用他金毛山一样的身躯塞到中间。
除了打猎，几乎是寸步不离。
项磐章熬了鸡丝粥，凉拌山野菜。沈清半躺在毛毛身上，把饭吃了。
现在毛毛打猎回来，不止带肉，有时还会从远处的山上，带些从土里刨出来的野果之类。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半个月。
沈清差不多完全恢复，找了个时间准备和项磐章摊牌。
沈清把鸡肉撕成一条一条的，放在毛毛的大嘴里。
项磐章笑：“不够毛毛塞个牙缝。”
沈清也淡淡地笑了一下：“项长官，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应该的。救援幸存者，本来就是救援队的责任。”
“不止了，救是责任，救后一直照顾到恢复就不是了。我很感谢你。况且我也不去基地。你说是不是？”
“……”项磐章沉默很久，柴火爆裂在雪夜里。“阿清……你确定不去基地吗？”
“是的，项长官，这你是知道的。”
项磐章像是在安排语言。“阿清，本来，你去不去基地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有一些变异。”
“所以我就必须去吗？”沈清似笑非笑“如果我不去呢？你会杀了我吗？”
毛毛的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目光凶狠地盯着项磐章。
项磐章苦笑：“当然不会。我没有权利这么做，国家也没有。”
“我不会去的。”沈清冷漠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让我去救人，我没有那么无私。”
“阿清，你可能不了解你的变异。基地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人类……”
沈清打断他：“和我无关，项长官。”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毛毛尸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