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沐梵恩

3、纠结

　　沐璃一个人开开心心在超市里购买着生活用品，牙刷，毛巾，被套全部都要一份，好久没有两个人的生活，想想便觉得开心。清寒说要同住时，自己的欢喜雀跃是那么显而易见，原来自己还是那么害怕寂寞，这样想来又有些不甘心。沐璃心里是真的高兴能有个人同住，以前在西班牙时，清寒的工作很忙，而且她和清寒刚刚相认，说是姐弟也亲近不了几分。如今清寒主动愿意亲近她，她当然开心，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还记得自己六岁父母就因车祸丧生，虽然留下了巨额的保险赔偿，但是她只是一个人。她的监护人是外公，可是外公因为不喜欢她父亲所以连带的不喜欢她。除了子墨和童恩，她并无别的亲近之人。而等到她18岁时，她的外公也因为心脏病发而逝世，她便觉得在这世上自己已是孑然一人。如果那个时候与清寒相认，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光景。清寒是她在心灰意冷随着童言远走西班牙后出现的弟弟，他是父亲一次外遇的结果，父亲一夜情事，清寒的母亲后来发现自己怀孕便生了下来。多年来不曾联系，想必连父亲生前也未必知道清寒的存在。初见清寒，沐璃只觉得是个清秀的男孩子，虽比自己小两岁却显得沉稳大气。他站在她的门口，递来一份DNA证明，告诉自己，这个世上多了个与她血缘相连的人，她的世界多了个江清寒。
　　回到家的时候，清寒还在倒时差，在床上睡觉的样子无比安详。沐璃把东西收整好，看向他，清寒真的很好看，怪不得有那么多杂志请他拍照。江清寒，同时又是风靡欧洲的知名模特新秀Solomon.,因为是中西混血儿所以五官生动而立体.他从父姓,而她从母姓.所以极少人知晓他们的关系.在西班牙的两年里,沐璃也很少见到清寒.他太忙了, 除了攻读他的经济学硕士外空闲的时间还得用于往返法国和英国工作.清寒是个非常成熟的男人,她一直知道,所以看到他这般无防备单纯的睡颜,也不禁动容.
　　“如果我是别的女孩子,我一定想嫁给你的.”沐璃轻声说.“好啊，那就嫁给我吧。”清寒睁开眼睛，笑着说道。“你若不是我弟弟，我当然要嫁给你。”清寒笑笑，搂住沐璃将她也拉到在床，不让她看见他眼中的失落。“姐，我干脆就陪你一辈子好了。”沐璃推开他，道：“那可不行，清寒终究要成家的。”因为清寒知道自己喜欢童恩，沐璃不愿他太担心自己。清寒起身，背对她，终究没说话。
　　清寒爱着沐璃的。是的，他爱她。小时候追问母亲父亲的时候，母亲就告诉了他一切，那张属于沐璃的全家福在他记忆中有着一个特殊的地位。不仅是因为那张照片有他的爸爸，也因为那个笑着的美丽女孩。那个和他有着一半血缘的 “姐姐”。他在十六岁的时候特地跨越大洋来到中国，想看的人更多的是她。所以他见到了她，那个时候她已经成为孤儿，但是仍旧微笑的像个天使。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爱上了她。他托了侦探事务所关注她的生活，他在西班牙努力地打工以支付费用，为得就是能够了解她。他原本打算就一直这样下去。如果不是知道她割腕自杀过，如果不是看到她在四人中的挣扎，或许他会永远躲在黑暗中。但是他知道那个时候他必须出现在她面前，否则他的天使可能就会永远的坠落了。必须有人拯救她，所以他出现，成为他的家人。
　　家人？清寒自嘲地笑了笑，上帝知道，他想要的比这更多，他想要彻底占有她，当她真的在他生活中出现成为触手可碰得人。他的欲望就一直在膨胀。他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属于别人，是男是女，他都不能忍受。就算是地狱，至少也要她一起陪伴。清寒来到沐璃身边抱的就是这个念头。
　　“Solomon,你竟然放我们飞机。”他的经济人Simon大声地在电话中咆哮。“我早就说过我要休假，而且那个show是你接的我并没有答应。有什么话快点说，国际长途很贵。”“你现在到底在哪啊？几本杂志都等着你上封面。”“中国。而且，我想放假了。”清寒讲的很随便。另一旁的Simon却立马尖叫起来，“你怎么会去那里！你快点回来啊。”“如果我不打算回来了？我记得我们的合约好像一开始就写明我有解约的权力。”清寒将整个人都埋进了沙发里，口气却是一致的清冷。“Solomon,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做错了，如果你只是想放假，没有问题，你想放多久都可以，不要这样吓我，我的心脏一向都不好。”“我厌了。而且我已经挣够了我要的钱了。”“钱什么时候都不会嫌多的。啊，还有，你不是还要读书吗？快点回来吧。”“我已经跟教授说好了，我只要交论文就可以了。Simon，你说的对，钱不会嫌多，所以我已经不满足挣那么点钱的日子了。Simon，我不会再做模特儿这行了。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还需要用到经纪人，我会考虑你，毕竟这几年我们相处还算愉快。”清寒说完这句，露出点笑，然后不顾Simon在那边的大呼小叫。
　　门此时推开，沐璃抱着一大袋的果蔬进来，清寒一看到马上站起来接手，从她的怀里接过。“姐，买这么多干什么？”“想着你累了，所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啊。”清寒眼角带笑，“是吗？我还没吃过你煮的菜了。”沐璃露出狡黠的神情，“我保证你吃完了还会想吃。”
　　那晚，清寒真的把桌上的菜全部清了。沐璃和他后来一个人抱着一个抱枕看电影。看完电影，两个人就互道晚安。
　　沐璃阖上门，当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太多太多的记忆就涌上来了。她抱着头，努力不让回忆控制所有理智。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声音，“姐，我能不能跟你睡。”沐璃打开门，门外站的是一脸可怜相的清寒。看着清寒的表情，沐璃竟发现自己很想笑，因为清寒的脸实在不适合这么可怜兮兮的表情。“怎么了？”“我想和你睡。我突然睡不着。”“你昨天不是也睡得好好的。”“我不管。”清寒冲进房里睡在床上，一副小孩子耍赖的姿态。沐璃真的觉得现在情形很好笑，但是，最终还是躺到了床上。清寒然后就搂着她，沐璃和他靠的这么近，才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她和清寒毕竟不是5岁，早过了那种可以睡在一起玩姐友弟恭的年纪了。清寒是个男人了，就算他是自己的弟弟，这样应该也是不妥当的。沐璃刚想开口劝说自己去别房睡，清寒却已经在轻轻打鼾了。沐璃心一软，便也闭上眼睛睡了。等到沐璃睡去以后，清寒才慢慢睁开眼睛，将沐璃搂得更紧，亲吻了她的额头。眼中的火那么炙热，清寒笑自己，这真是最痛苦的折磨，他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沐璃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睡到11点，她好久没有睡到这么晚了。昨天自己竟然睡的那么沉？走下楼，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厨房里留着早餐和中餐，冰箱上的记事贴写着“我有事出去了，晚饭回来吃。试试我的手艺，别饿了自己。弟清寒留。”沐璃心头一暖，将纸条撕下，把清寒留的东西都微微热了。她坐在餐桌前静静地吃着东西，开始盘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工作了。她回来的那么匆忙很多事情都没有想清楚，虽然她手上还有存款，但已不宽裕。她是可以回去广告界做，毕竟之前积累的名气，两年还不够让那些人遗忘她。但是一想到回去，那个熟悉的圈子，那些熟悉的人，自己的手已在颤抖。沐璃的脸色突然白的像一张纸，还是恐惧的。
　　沐璃最后在报纸上找到一个比较适合的工作，薪水还可以，做外企的文员。27岁的老女人，不知道他们要不要。清寒回来就看到沐璃盘着腿周边散落着一堆报纸，求职信息都被红笔圈圈划划，看起来极有震撼力。
　　“清寒，你回来了？”
　　“你要找工作？”清寒皱起眉头，将买回来的菜拎回厨房。果然这才是清寒阿~沐璃怀疑昨天看到的那个人是外星人上身。“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啊。”我养的起你——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清寒懊恼地看着沐璃，叹了口气，恢复温柔的神情。“姐姐，我找到了好的工作，你不用那么急着找，慢慢来都没关系，钱我还有。”沐璃笑了，“傻瓜，你的钱当然要自己留着，以后你还要成家的。”清寒一听到“成家”这个字眼整个人都阴冷起来。但沐璃却没有发觉，自顾自的说，“你找到什么工作了？又是模特？那我又要开始买杂志了。”“不是，我学的是经济啊，姐。我来之前就已经拜托教授帮我介绍工作了。姐，你一直有买我的杂志？”“耳朵那么尖，是啊，有你的杂志我都买了。我拿给你看。”沐璃不一会儿从楼上拿了两个厚厚的本子下来，里面全是关于清寒的剪报。清寒抱着她，“姐，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傻清寒，我也爱你啊。”清寒的心被揪起来，他知道，也许只有这个身份才能在这一辈子听她说爱了。
　　那一晚，沐璃又败给了清寒的死皮白赖下，两人共眠。然后，沐璃也习惯了，没有再拒绝，被清寒搂着的每一晚，她睡得很安心。
　　沐璃被录取了，虽然工资很低，但是她每天朝九晚五有了个去处。她在夜里有清寒陪伴，过去的梦魇也没有再过多的纠缠。沐璃想如果日子能这样的平静过下去，也许也会很幸福。她就这样边想边走出女厕，结果就撞到了人。“对不起。”沐璃马上低头道歉，一抬头，却是一双如深海般幽深的眸子。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子墨的声音夹扎着太大的怒气。
　　沐璃却笑出声来，这算不算事与愿违了？
　　没想到阿，她最终挑的竟是子墨的势力范围。她没想到离开的两年，子墨竟将公司发展的这么好，这家公司他也是股东之一。他当即被他拉到他的车里，然后就不再说话了。沐璃迟疑了一下，最终开口，“子墨，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去，我没请假，会被扣工资。”“该死的，回去我就让他们炒了你。”“你不能这么滥用职权。”沐璃大吼了一声。“为什么去做个小小的文员，你不够钱，我可以帮你，何必那样作践自己。”沐璃扭过头，“我并不觉得我作践了自己。”“你是沐璃，那个被誉为鬼才的沐璃，如果你真的缺钱，大可以回到广告界呼风唤雨。这种需要看人脸色的生活，根本就不适合你！”子墨也开始大吼。“过去的我也许是，很多事情会变的，我变了行不行？”子墨看不到沐璃的表情，但仍是作出决定，拿起手机摁了几个号码，“对，沐璃，应该是新晋员工，辞退她。没有原因。恩，好。”沐璃听了，转过头，突然没有力气争吵，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句，“也许你真的要逼死我才甘心。”不许哭，不许哭，沐璃这样告诫自己。子墨却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里，“璃，你究竟要我拿你怎么办啊？”而这个时候，子墨的手机响起，他不肯接。而沐璃伸手握住，看了眼屏幕，心就忽地往下沉，“是小童。”“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是夹着她，她就这样无孔不入吗？”戚子墨眼睛发红的暴怒。沐璃也红着眼却是把手机塞回子墨手中，然后推开车门，“你先打给小童吧。”沐璃回到办公楼，众人都带着同情的眼光看着她。部门主管有些尴尬的望着她，沐璃挥挥手拒绝了主管的解释，收拾了一下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才几天，原本在半小时前还以为这样的生活能一直过下去。沐璃并不想继续面对子墨，向保安询问了后门，就从后门打的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清寒还没有回来。算什么啊？她在好不容易平息自己的一江春水的时候，为什么就那么轻易的被搅乱了。她爱的那么痛苦，背负的那么多，为什么就没有人能体谅她啊。她不想啊，不想啊。沐璃最终呻吟出声，嚎啕大哭起来。整个屋子都弥漫着她悲戚的哭声。
　　手最终放下了，清寒站在门外，没有推开那一扇门。他今天下午一直心神不宁，放心不下最终提早回来了。果然，她回来了。这个时候，也许让她一个人会比较好。在这里守着她就好了，他知道沐璃的苦，却无力于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也许只能这样静静地守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