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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猜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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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醒来,南宫煊异常暴躁——也不知怎么居然就梦见了一个多月前练功时被人打断,和那人在荒郊野外发生那种事的情形。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再找到那家伙只怕不容易了,不过好在那混账东西还算识相,这期间并未传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传言来。
可一想到他竟敢将自己压在身下百般凌辱,南宫煊便还是恨不得要将此人找出来一掌劈死。
他越想越气,也不知是不是再加上这一觉没睡好的原因,头一阵阵地发晕。
那之后他已经又练了三次功,本想换个地方,可他实在想不出一个比那里更稳妥的所在了。从前的经历让他很难去相信别人,因此练功一事除了绝对信任的许明曦外,他并未让任何人知晓,也不敢大意地留在教中,怕的便是会发生那样的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被教中弟子打断过,倒是让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可疑家伙把自己弄得那般狼狈。不过出了一次那样的事,他也知道自己不会放过他,想必没有胆子再闯一次修罗山。南宫煊便也没再另寻别处练功,每逢初一十五的夜晚,依旧到那山洞中去。
比起喜欢四处去和别人论交情的前任教主刘敬文,南宫煊实在是太“懒”了些,继任教主之后,除非江湖上有什么大事非要他这一教之主到场不可,他才会去,否则从不出远门。这几个月更是连山都不怎么下,上次下山,还是一个月前送许明曦南行的那一回。
他不觉有什么,却有人为他担心了。
南宫煊正一个人烦躁着,房门便被人敲响了。他撑着发晕的脑袋坐起来,下床穿好衣衫,到外间去开门。
每日这个时辰来的都是换茶的婢女,今日门外站着的却是本该在房里好好养伤的紫云护法俞方行。
“方行?”南宫煊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俞方行双手端着个托盘,上边除了要换的茶外还有一盘点心,他对南宫煊笑了笑,道:“听说教主这段时日常常将自己闷在房间或是书房里,属下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南宫煊让开了些,“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一直都如此么?倒是你,身上还有伤,怎么抢这些下人的活来做?”
“一直躺着也不舒坦,出来活动活动挺好的。”俞方行将东西放在桌上,道,“再说等小曦回来了,属下的伤不是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么?”
“也不知小曦那边顺利不顺利。”南宫煊伸手摸了摸茶壶,觉得有些烫,便没有倒茶,“今日想喝凉茶,等下应该叫人送一壶来。”
俞方行将点心往他面前递了递,“怎么突然想喝凉茶了?凉的到底伤身,少喝些,不如尝尝这个,刚做好的。”
南宫煊看了一眼,没什么胃口,感觉胸口发闷,便将外间的两扇大窗都打开了,“先不吃,晚点再说吧。”
“可属下听说教主没用午膳。”俞方行有些担忧地道,“教主,最近虽然有些回暖,可寒气还没散尽,还是少吹风为妙。”
南宫煊走回桌边,无奈地拿起了一块点心,道:“只想通通风,不然房里闷得我透不过气。好了,方行,我吃还不行么?你啊,都快赶上我娘了。”
俞方行看着他慢条斯理将点心放进嘴里的动作,表情柔和些了,嘴角也轻轻弯起,忽然没来由地叹息般道:“你这样说话的时候,会让我错以为曾经的南宫煊又回来了。”
听他称呼变了,南宫煊的眉头轻跳了一下,放下手中剩下的半块点心,倒了点茶吹凉了喝下去。
见他不说话,俞方行又道:“阿煊,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那几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又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怎么会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当我求求你,说出来行么?”
“我变成什么样了?”南宫煊皱起眉,声音也冷了下来。也不知怎么,适才吃下的点心和喝下的茶水都有要返上来的迹象,惹得他一阵难受,说这句话时也是强忍恶心。
俞方行没察觉他的不对,道:“从前的你是个开朗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喜欢四处游走行侠仗义,对兄弟们更是好得没话说。可现在呢,你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除了小曦,几乎是对谁都冷着一张脸;也不爱出门了,一天到晚自己过自己的,谁也不理,和大家都生疏了。你不知道你这样,我……和兄弟们有多不好受。”
南宫煊不愿听他说这些,正想找个借口将人送走,才张了张嘴,那反胃的感觉便又来了。这次他压也压不住,眉头拧了拧,绕过俞方行快步走了出去。
“阿煊……教主!”俞方行跟出了门,不知外头有没有人在,便又将称呼改了回去。
南宫煊甩不开他,又忍不住不断上涌的恶心感,出了房门走到院子里的一颗柳树旁,扶着树干便吐了起来。
他没用午膳,适才也不过才吃了半块糕点喝了两口茶,很快就吐干净了。可呕吐还是没能停下来,最后吐出的只剩下酸水,弄得他喉咙火辣嘴里发酸,说不出地难受。
俞方行被他吓了一跳,想要伸手帮他拍两下,“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感觉到有一只手触到了自己的背,南宫煊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敏感地退开了。他吃力地将一瞬间乱掉的呼吸调节好,勉强止住了干呕,抬起衣袖胡乱在嘴上蹭了两下。
俞方行半举着手僵立了片刻,默然折回房里,为他倒了杯茶水来,“漱漱口吧。”
“多谢。”南宫煊接过杯子。
“属下叫人找个大夫来给教主看看吧。”俞方行不无担心地道。
南宫煊摇头,“不必,我没事了。”
“小曦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教主身边,教主为什么不能试着去信任别人?”俞方行的语气有些重了。
南宫煊闭了闭眼,道:“我只是最近吃不好睡不好,没得病,休息两日也就没事了,你就别操心了。”
俞方行莫名生起气来,转身便要走,道:“那教主歇着吧,属下不打扰了。”
“方行,”南宫煊又迟疑着唤住他,低声道,“我……真有你说得那么糟么?”
俞方行停下,苦涩地回过身来,道:“阿煊,你……我只是希望从前的你能回来。”
南宫煊勉强挤出个微笑来,“我尽量吧。”
这是还不想和自己多说的意思,俞方行心里惆怅难抑,静静地望着他,眼里像是藏了千言万语。
“我有点累,想再躺会儿,就不送你了。”南宫煊按了按发闷的胸口,无暇理会他复杂的情感,径自回了房。
本以为那天的头晕胸闷呕吐不过只是身体上一时的不对劲,过两天便会好了,却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
那之后每隔个三五日,他总会没来由地便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有时甚至只是闻到稍重的食物香便要犯恶心,胃口一日不如一日。至于头晕和胸闷,则差不多是天天伴着他了。
他夜里本就睡不好,如今又因为害怕呕吐而不愿吃东西,这般又过了一个月,人已是憔悴了不少。好在那天后俞方行没再来找过他,免去了被唠叨的麻烦。
即使人被折腾得不轻,起初南宫煊倒也没怎么把这当回事,毕竟他曾经有过比这惨上百倍千倍的经历,这点病痛实在不算什么。
直到四月初一那晚他练功过后,发觉自己的内力无法完全提起时,才意识到问题不小。可他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脑中却突兀地滑过一个可怕的可能。
关于自己所练的这套邪功的传说,荒谬到可笑的传说,一个自己初时听说便半点没信后头更是彻底忽略掉的传说。
南宫煊想起许明曦走之前闲来无事便要给自己诊脉,他那时要留意的大概就不是什么风寒,而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否发生了异常的变化。
得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既然许明曦那时没说什么,就代表没出状况,说不定只是自己想多了。
……
可万一变化是许明曦走后才发生的……
南宫煊有些庆幸这段时间的难受都是他自己挺过来的,没有叫旁的大夫来诊治,不然若真如自己所猜那般,事情可不是要闹大了么?
不急,不能急……
顺利的话,许明曦半个月左右后便会回来了,到时无论是真是假,他都能帮自己解决,所以没关系。
南宫煊穿戴整齐,从昏暗的山洞里走出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南宫煊想着某人那双欠揍的桃花眼,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字来,“否则天涯海角我也必要将你找出来,亲手结果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