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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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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云恪的话里也听得出来,他和他那位皇兄的感情并不怎么样,而且那人似乎是个不大好相与的。按照南宫煊的意思,自然是能不和李云恪以外的朝廷人打交到最好,可旁人李云恪还能拦得住,皇上他怎么拦?
因此那日听到南宫煊提过李云慎之后,一想到休养期间很有可能要和那人见面,南宫煊心情就烦躁,连带着夜里觉都睡不好了。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一行人终于到了颍中。
刑部的人奉命前来接手犯人,早就在城门口候着了。
李云恪对负责此事的官员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他们将人带走了,自己则要赶着先将南宫煊送回端亲王府去。
王府的下人一听说他回来了,片刻的工夫便将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南宫煊只看了一眼,便不想出来了。
李云恪好笑地叫众人不许出声,对马车里一脸阴沉的南宫煊道:“你好歹也是一教之主,怎么这么怕人?”
“谁说我怕人了?”南宫煊怒瞪他一眼,低头钻出马车,想要直接跳下来。
李云恪眼疾手快地托了他一把,道:“慢点。”
面容慈祥的管家孔叔迎上前来,先瞧了瞧李云恪被拒绝了好几次也执意要护在人家腰间的手,又打量了南宫煊一番,迟疑道:“王爷,这位是……”
李云恪道:“你们王妃。”
众人:“……”
南宫煊:“……”
许明曦掩嘴偷着乐。
南宫煊气得在袖子底下直攥拳头。
“都进去,别在门口杵着。”李云恪将众家仆打发进门,只对孔迎招了招手,“迎迎,过来。”
孔迎走上前来,笑呵呵道:“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南宫煊认真思考着该不该和孩子一般见识。
李云恪赔了个笑,对孔迎道:“我的信你收到了吧,准备得如何了?”
让秦少商等人先一步回颍中前,李云恪曾写下一封亲笔信,叫他暗中交给了孔迎。
孔迎道:“我办事王爷还不放心么?”
“行,那我可就把人交给你了。”李云恪拍了拍孔迎的肩膀,“等我晚些时候回来,给你酸梅吃。”
孔迎一怔,便要开口询问。
可还有个更快的——南宫煊眉头皱了起来,道:“你要去哪儿?”
这陌生的地方勉强算得上熟悉的人只有李云恪一个,他却将自己丢下便要走?
李云恪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安抚道:“我得立刻进宫一趟,不然怕皇兄会动怒。这一路颠簸,你一定累坏了,我叫人帮你安排了住处,你先进去好好休息休息,我一定尽快回来,行么?”
难道还能说不行么?南宫煊觉得气不顺,胸闷得他阵阵难受,语气不善道:“这是你的家,你何时走何时回,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明曦忙过来打圆场,“教主我好累啊,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李云恪感激地对他点了一下头,道:“有什么需要只管对迎迎说,以后他就负责照顾你们了。”
孔迎看了看敢对李云恪发脾气的南宫煊,又看了看依然对南宫煊万般呵护的李云恪,惊得嘴都快闭不上了。
“迎迎!”李云恪哭笑不得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孔迎哎呦一声,揉着脑袋到前头带路,道:“是是是,王爷快走吧。王妃,这边请。”
南宫煊扫了眼李云恪那沾了灰的衣衫,跟着孔迎进了王府。走出一段,他心中到底在意,问道:“你们王爷总是这么忙么,面圣便连沐浴更衣的时间都没有了?”
孔迎撇了撇嘴,“谁叫那位不好伺候呢?不过他也不是对谁都那么挑剔,只是王爷身份特殊,要自己小心些就是了。”
南宫煊听懂了,又见这小少年提到皇帝时言语中半点尊重的意思都没有,便猜得到李云恪这些年来想必是没少从李云慎那里受气。
亲王的名头倒是好听,却原来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自己身在一个小小江湖门派当中尚有那么多难事,更何况他那暗潮汹涌的皇室了?
孔迎带着他一路往东北边走去,最终到了个雅致的小院。
进门便看见沿着院墙种了一排叫不出名字的树,长得很高,枝叶也很茂盛,将整个小院都给围了起来;院中各处还种了许多品种不一颜色各异的鲜花,西墙下更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池塘,一池的荷花都开了,漂亮得不得了。
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板路穿过花丛通向里头的三五间精巧的房子,不同于前院那几排房间看上去气派,却另有一番宁静清幽的滋味在里头。
清新的芬芳钻进鼻子直沁心脾,那一点烦躁竟奇迹般地被驱散了。
“王爷信上说王妃喜静,不要给您安排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不然您要休息不好的。”孔迎道,“这处‘静苑’离后门近,背后这条街正夹在两排官邸中间,两面都是各个达官显贵家里的后门,通常不会有什么人经过,十分安静。王爷在家的时候便喜欢来这静苑里睡觉,没人打扰,睡得好。这次正好腾出来给王妃住,王妃看着还行么?”
南宫煊被他左一句王妃右一句王妃叫得别扭极了,胡乱点了下头道:“挺好的。”
“王爷说您身子不便,”孔迎意有所指地垂下目光,在他腰腹间一扫而过,“王府内其他下人已经被禁止随便进来静苑了,只有奴才一人,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不必客气。”
怀孕五个半月有余,肚子看上去虽然还不是十分明显,可也没那么容易继续掩饰了。尤其是这半个月以来,南宫煊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胎儿比先前长得要快多了,衣衫穿起来腹部已会显得有些紧,他只好在外头又加了件薄衫,稍作遮挡。
好在这一路李云恪都没让过多的人来接触自己,也没什么人会想到怀孕,这才一直瞒到了现在。
可到底还是又多了一个人知晓,南宫煊微觉尴尬,没再看孔迎,道:“多谢。”
孔迎笑笑,“不敢,都是应该的。”
这边南宫煊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一顿可口的饭菜后已经要休息了,那边进了宫的李云恪却正在承受李云慎的冷言冷语。
“为什么犯人今日才到?就这么点事,你怎么耽搁了半年?”李云慎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后头,脸上阴云密布,“要不是朕的圣旨一道接着一道地发去催你,你是不是直到这会儿还在外头躲清闲呢?”
李云恪跪在地上,小声嘀咕道:“也没有半年,才四个多月……”
李云慎一巴掌拍在书案上,“你说什么!”
一旁伺候的白总管哆嗦了一下,默默向后退了半步。
“回皇兄,臣弟带人离开颍中后,一直没有那群人的消息,若不是后来他们自己泄露了行踪,只怕还是找不到。”李云恪装出满脸的委屈,“臣弟怎么也没想到王双武身为朝廷命官居然敢里通外敌,两方交战时还向他请求支援来着,反倒差点被他害死。事后兄弟们伤亡过半,臣弟也大病了一场,若非如此,又怎会误了行程?”
王双武本是李云慎当成心腹去培养的,李云恪这一下,实是有意在往李云慎的伤口上撒盐。
果然,李云慎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他不想接着这一茬往下说,抓起书案上的一本奏折直接丢向了李云恪的脸,“你还狡辩?看看,虬厥的请和书都比你来得快!”
李云恪一怔,硬是忍住了没躲开。
奏本坚硬的一角不偏不倚地磕在了他的额角上,立时便将那里撞红了一片。李云恪眉头也没皱一下,低头看向从敞开的凑本当中滑出来的、原本夹在里边的虬厥请和书。
虬厥人动作怎么这么快?他们真是一接到先锋将军被擒的消息便拟了请和书快马加鞭送来了?既然这么轻易就肯服软,当初为何要冒那么大的险?
李云慎喝了口茶,急促的呼吸平复下去了一些,站起来道:“虬厥王说此事他并不知晓,是他长子搞出来的,他一得知便将人控制起来了。为表诚意,他派人送了重礼,并将每年进贡的物品增加了一倍,还说要亲自来颍中请罪。”
李云恪眉梢轻轻动了动,他想起沈豪带人来袭的时候,熊镇南为了让那些虬厥兵趁乱脱身时曾经喊过一些话,那时从他嘴里出来的可不是虬厥王的长子,而是二王子。
“他愿用承宁没有的珍贵药材和宝物换熊镇南的性命,说那人于他有救命之恩,虬厥人重情重义,不能弃他于不顾。”李云慎从书案后头走出来,“朕想了想,既然他低头了,那还是和气解决比较好。”
李云恪心中固然不愿,可也不好说太多,只能恭敬地拾起请和书与奏本,捧着递了上去。
李云慎接过来放回案上,语气彻底平缓了下来,“所以朝中那些主战的,你去替朕说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