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的信》王文锋宸杉文化

2、故事

　　“咕咕噔，咕咕噔，咕咕噔......”
　　整个山谷回荡着一个声音，在我割草的时候，我停下来寻找，没有看见你的影子，那声音空旷而清脆，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似乎是受到了姐姐讲述故事的影响，抑或是对你的啼鸣的真实感受。
　　据说，你是一个小姑娘，那年出远门，在麦子熟了的时节，去姑姑家走亲戚，你兴奋又激动，没有自行车的年代，这么远的走亲戚，本身就是一种无上的幸福，本身就是一年到头期盼许久的事情，你一路蹦蹦跳跳，欢欣雀跃。
　　乡下人天天去麦田守望，哪一块麦子由青变黄，再由嫩黄变成金黄，农人自有收割的时机和节奏。成熟的麦子是否满足骡马一场碾压的量。我的记忆中，最开始就是麦子集中回收，集中到一个大大的麦场，然后男女老少齐动手，伺候一架大大的脱粒机；后来，家家户户有了小麦场，自己的牛儿，骡儿，马儿拖动石轱辘，一遍遍碾压。再后来，出现了自动收割机，现在，播种、护理、收割全自动，甚至，烘干、麦秆粉碎都在田间地头，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唯一不变的是你的叫声，唯一守候的是你的专一和真诚。
　　北方难得的雨水，却在那个麦子金黄的时节倾斜，雨水夹杂着山洪，一泻而下，小姑娘的姑姑家被洪水冲走，你惊慌失措地去追赶姑姑，在风雨交加，洪水肆虐的黑暗中，你连自己鞋子都找不到，那里去找得到姑姑。
　　恐惧、混乱、绝望，最后，小姑娘和她的姑姑一起被洪水冲走了，金黄的麦子全部被冲走了，留下一道狼藉的沟壑，所有的希望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那天，傍晚，你在等姑姑回家吃晚饭，辛苦忙碌一天的姑姑，很高兴你的到来，从地里摘了几个黄瓜，新鲜的西红柿，还有甜甜的杏。准备为远道而来的姑娘烧一顿丰盛的晚餐，她忘记了疲劳。
　　麦子全熟了，决定了，准备开始收割，那时，还没有收割机，全是人力，全是一把把锋利的镰刀，人们都起早贪黑地收割，汗水，泪水，都凝聚成了丰收的喜悦。
　　没有人预见洪水将要来临。没有人知道山洪能发生。
　　最后，小姑娘变成了一只鸟儿，那鸟儿就是你--布谷鸟。
　　一声声地呼唤你的姑姑，在麦田将要熟透的时节。
　　你让姑姑等等你，姑姑等等你，这撕心裂肺的呼唤，一颗未停。
　　布谷鸟，你就是那个小姑娘，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从麦苗拔节，麦杆抽穗，你都在时刻关注，麦子发黄趋于成熟，你更是比谁都着急，不断地提醒农人，姑姑，一直在前方，你就一直在呼唤，是对姑姑的思念，也是对农人亲切的呼喊，麦子熟了，麦子熟了，赶紧收割，赶紧收割。
　　“咕咕噔，咕咕噔，咕咕噔......”
　　一语双关。
　　又在麦子熟透时，我离开了家乡，再也看不到你忙碌的身影。
　　多年之后，我开始给你写信。
　　你在我的家乡，能够收到，收到我的祝福，我在异乡，却听到了，听到了你的悲鸣和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