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忘归》溫采

3、第二章

　　来人虽是稳重且说话得体，但迟兰心中却也疑惑。看他这身形容应是某仙人座下弟子，但此番也确实是想不起来自己与哪位仙人有较多交情，且瞧那道袍也觉着甚为陌生，心下疑惑却也不动声色，“阁下是？”
　　“我乃百渊仙人座下弟子，宁隻。”
　　百渊，百渊，她怎能忘了仙人百渊。昔日百渊与既晏算是忘年之交，平时待晚辈也十分温和，对迟兰更是宠溺有加，后天劫降世，既晏死后迟兰也是奄奄一息，多亏百渊照顾有加才有她迟兰今日种种。
　　此番心下了然，迟兰也不再遮掩，忙道：“原是如此，我此番正是要前去百渊取些物什，不如你我同往，你再与我细细道来。”言罢，拂袖间二人已消失不见。
　　云头，迟兰白衣飘飘，身旁的宁隻一身灰袍，俊逸非凡。迟兰以扇支颐，若有所思道：“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宁隻闻言恭敬道：“师尊在时曾将一本天书交给宁隻，并告诫我定要千年之后方可交给神君，现下算来已有千年，故今日宁隻前来寻神君，好将那天书交与神君。”
　　百渊羽化多年从未有过丁点消息，此时难免激动，迟兰急切地伸手握住宁隻双肩，道：“天书眼下是在何处？快快交与我，好教我看看。”
　　“好。”宁隻从衣襟里取出天书双手递给迟兰，“这便是师尊留下的天书。”所谓天书，个中自有玄机，而迟兰迫不及待地接过天书打开，一阵天旋地转后，二人便置身虚无当中，目之所及皆为虚无，空旷二字不足以形容眼前之境，虚幻泡影皆无是为虚无。
　　迟兰心下知道这是百渊老头造的幻境，颇为高深，一时竟也没有办法破解，来回踱步终不得解，忽的想起一旁的宁隻或许有办法，于是转身问他，不料宁隻一脸无奈地摇头。气急之下便想捏个诀试试，抬手间只觉幻境晃了晃，便听苍老而不失有力的嗓音自身后响起，“丫头住手！住手啊...”
　　闻言立即收手，转身见一灰袍老道，手持拂尘，慈眉善目。迟兰毫不掩饰自己此时的激动心情，“百渊老头，真是你啊！”
　　宁隻也恭敬道：“弟子拜见师尊。”
　　百渊仙人朝宁隻微一点头，转而对迟兰道：“隔了这千年你还是这般没大没小，我看你那焦躁模样怕是要把我这仅存的幻境给毁了不可。”
　　“百渊仙人的法力岂是我等小辈所能及的，何况，”
　　“此幻境乃我以仅存的一点法力幻化而成，能撑到此时已是不错，若要承受他人法力攻击，怕是不行...”
　　迟兰不由心生难过，“这么多年来，你们一个个皆是离我而去...”
　　百渊见状也叹了口气，“为仙者，终要历劫，化劫，飞升而长生，反之则魂飞而魄散，我百渊活了万儿八千年，去也去得心甘情愿，丫头你该为我的解脱感到高兴才是，只是莲神既晏，真是可惜啊...”
　　既晏，既晏，莲神既晏，我一直相信你还会回到我的身边。
　　“丫头？”百渊轻唤还在出神的迟兰。
　　“既晏他还会回来吗？”迟兰轻声询问。
　　“此番召你进这幻境便是有关此事，丫头你可看见既晏化劫仙去那日遗落在云端的那片金色莲瓣？那莲瓣乃既晏仅存的一部分仙元。”
　　言罢，一旁的宁隻出声道：“难道那莲瓣便是莲神回归的关键所在？但那仙元早在那日便消失不见。”
　　此时的迟兰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那日仙元的消失是因为您？是您将其收集起来了？”
　　“嗯...”百渊仙人抿唇微笑，拍了拍迟兰的肩，“丫头离了既晏确要聪明许多，”迟兰一时语塞，“我已将此事告知你，千年已过，时机成熟，就看丫头你了，徒儿宁隻以后就跟着你，多少有些照应，回去吧...”

　　百渊之境。
　　迟兰接过宁隻递过来的天书，道：“宁隻，你日后就跟着我吧，迟兰不才，但总能照拂你一二，有我在一日，你便不会被谁欺负了去。”
　　宁隻忙恭敬道：“多谢神君。”

　　三千五百一十二年前。
　　天界褚矢天尊窥得天机，五百年后的天界将有一场浩劫，此浩劫轻则天界动荡，重则六界祸乱，天河之水逆行，日月星辰转向。而天尊窥得天机后将此上奏天帝，后因泄漏天机受九天玄雷轰顶而灰飞烟灭。一时之间，整个天界人心惶惶，却也无人胆敢站出来，就连天帝也是表情凝重束手无策。
　　彼时，迟兰站在既晏身后，轻拉他的衣袖，小声问：“既晏，你觉得这场浩劫有办法化解吗？”既晏回头微笑，眼前的人儿发髻高绾，额角的兰印清晰可见，“阿兰觉得呢？”
　　迟兰细看着眼前的男子，墨绿色的里袍，嵌玉的腰带，腰间别一支短箫，外着一件银丝镶边的墨色外袍，细看有大朵大朵的莲花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