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露》落地

2、2

　　和呆在同一间寝室的人聊了聊，顾菲终于搞明白了些。那些咬人的疯子似乎感染了什么病毒，传染速度很快而且无药可治，所以要把人都疏散到某个地方先保护起来，等待时机运去邻市。
　　榄柔生气又害怕，都是一个原因：只要感染了这病毒，就会被一枪干掉，毫不留情。
　　一听说这病毒有潜伏期，几个人更害怕了，竹芳胆小，靠着顾菲瑟瑟发抖，顾菲叹了口气，抱住她的头安抚。
　　门外的黑衣军人对着对讲机聊了几句，打开寝室的门：“你们再等等，等我们的人把这些感染者全部清除，你们就可以去隆化市了，那离这近。”
　　“我们还要等多久？”竹芳迫不及待地问。
　　“不出二十分钟。”
　　“谢谢大哥了。”
　　竹芳抱住顾菲，开始哭，无声的。
　　“哭什么呀。”玲美笙的眼睛也有点晶莹，“马上就走了。”
　　又等了大概十分钟吧，外面的军人跟对讲机讲了几句，然后就走了。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整个走廊的军人全都走了！
　　这怎么回事？
　　顾菲的脑袋一团乱麻，她站到窗口去，看向外面。
　　这些黑衣军人跳上车子，扬长而去！
　　“这怎么回事？！”榄柔大惊失色，“他们怎么走了！？”
　　“请不要惊慌。”广播响了，“大家在这里呆着，这里绝对安全。不出几个小时，我们的军队就会回来接你们。”
　　“滚吧！”一个人破口大骂，“门口守卫都走得一干二净了！门都没锁！”
　　“我们……”竹芳有点愣，“是不是被放弃了？”
　　顾菲默默的站在墙角，低着头，手指节抵着下巴，指检微微颤抖。
　　表面上看还算冷静，但在她心里，一切思绪都爆炸开了。
　　混蛋！
　　这帮混蛋！
　　“找武器。”顾菲瞥见窗外的景色，几个感染者已经慢慢地进入了学校大铁门，“咱们必须得走！”
　　寝室楼的门都被那些黑衣军官弄坏了，挡不住这些疯子。
　　“你疯了？那些东西枪都打不死！”
　　“你想害死我们？”
　　“我就在这里等，这里肯定是安全的！听党的，没问题。”
　　“嘛咪嘛咪哄，天六咪佛大藏，万事……”
　　“闭嘴吧你别念经了！”
　　一番吵闹，隔壁也传来争吵声。
　　“不管安不安全，咱们就去看看吧？”竹芳说，“要是不安全怎么办？”
　　“我留在这。”榄柔和玲美笙异口同声。
　　“就我们两个？”竹芳很惊讶，其他人也没有跟着走的意思。
　　顾菲翻了翻寝室的柜子，找到一把水果刀，还用布裹着。她带着刀，和竹芳出去了。
　　似乎以他俩带头，别的寝室的也有人出来了，不过极少。
　　“我就说，军队放弃咱们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壮汉说，“咱们必须得出去。”
　　“我在外面有辆车，可以带你们出去。”一个戴眼镜的斯文中年人指了指楼下，“我是这里的英语教授。”
　　“谢……”
　　“可是带不了所有人。”教授叹息一声，抬起浑浊的双眼环视一圈，“最多能装五个人，咱们有六个。”
　　走廊一下子就沉默了。
　　顾菲的小刀被藏在袖子里，透明的锋利丝线把刀子绑在手腕上。
　　竹芳双手冰冷。
　　“挤一挤总是能挤下的。”一个年轻少女说，“我个子小，可以挤。”
　　“先走吧。”顾菲抿唇，“上车之后，我们去哪？”
　　“上东坛主道，去隆化！”教授回答。

　　广场上已经游荡着十几个感染者了，双目无神，满嘴鲜血。更有几只，在教授的车边上。
　　把人的脖子切断是什么感觉来着？
　　那是十年前的回忆了。
　　顾菲盯着那些感染者的脖子。
　　比较脆吧。肉是软的，对于她的丝线来说。骨头是硬的，但对于她的丝来说，是脆的。很好切断的。断面会干净整洁，半秒后，才会开始喷血。
　　她不打算在这些人面前用她的丝线，暴露她非人的身份。但如果用水果刀杀死感染者，就不一定会被人怀疑。
　　“我去解决掉这几个感染者，你们就趁机上车。”顾菲回头跟他们说，“我尽量干快些，你们别紧张。”
　　“顾菲？”
　　竹芳惊讶，“你说，你要杀掉他们？”
　　“不可能的。”壮汉摇头，“咱们去食堂看看吧。说不定还有锁呢。”
　　“一直都没有锁。”教授摇头，“好几年前就没了。年轻人，你叫顾菲？干快点吧，我们的命都在你手里了。”
　　顾菲没有回应，拿出了水果刀，一瞥刀刃，有被丝线勒凹的小坑。
　　该死的。
　　感染者的速度很慢，走路更慢，每迈一步似乎都用了吃奶的劲，长大沾满血的嘴巴，慢慢的靠近顾菲，顾菲大步流星过去，一手抓住感染者最先伸过来的右手，把它拧到一边，感染者没了平衡，跌倒在地，被顾菲一脚踩碎头骨，变形的脸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样。顾菲小跑到另外一个感染者那里，干净利落一刀刺入额头破坏大脑。
　　破坏大脑，是唯一一条可以阻止他们的办法，她之前看那些黑衣军人故意瞄准头部。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好像是重新掌握了生疏已久的技能，教授带着剩下的人挤进车子，竹芳看着顾菲的背影，目瞪口呆。
　　一向平和的好友杀人干净利落，任谁都会惊讶。
　　顾菲把自己塞进车里剩余的狭小空间内，车门刚关上，教授就踩下了油门，狂飙而去。
　　“你手脚真利索啊。”一个头发染成浅褐色的男人赞叹道，“谢谢你了。”
　　“没事。”
　　外面的感染者一窝地围上来，教授把油门踩到了底，大喊一声“抓紧了”然后就冲了出去，撞翻了好几个感染者，血溅上车玻璃，他开启了雨刷，但玻璃上还有一块块的淡红色。竹芳闭上眼睛，一眼也不敢看。
　　和外面的吃人疯子只隔着面薄薄的车门，说不紧张不害怕都是假的。顾菲低头一看，水果刀上有了道不浅的裂纹，倒也是正常的。不过是一把水果刀，怎么能破的动坚硬的头骨？
　　街道上的车横七竖八地停着，教授不得不走小路过去。
　　“咱们是不是太残忍了？”壮汉皱眉，“他们毕竟只是感染者，还是活着的……”
　　“残忍个屁，这些人就算剖开肚子也还会走，跟丧尸一样。”另一个头发浅褐色的男人说，“况且咱们杀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是为了正当防卫。再说了，现在谁有心思管？”
　　然后，人们全都沉默了。
　　窗外的血腥，窗内的拥挤，似乎是两个世界，偶尔一颗血腥的人头嗑在窗户上，这感染者不要命的想打碎玻璃进来，但很快车子就开走了。
　　昔日只有泥土垃圾的路上全都是血和碎肉断肢，偶尔可以看见街边的人吃人场景。
　　东坛市变了。
　　顾菲看着外面的血腥，紧紧抿着嘴唇，脑子里狂风暴雨一般乱转回忆。竹芳闭上眼，似乎睡了。个子小的年轻少女贴着窗户，脸色惨白地盯着外面。三十多岁的那个壮汉双手环胸，盯着驾驶座上教授的肩膀，不知道在想什么。浅褐色头发的男人盯着车前玻璃上的血污，眼睛里波涛汹涌。
　　突然，顾菲双眼一亮。有活人！
　　对方和他们一样，开着车，里面的人见了他们开心地打招呼，摇下车窗，正是之前餐馆里的服务生徐棱，还有昭凌强！
　　“顾菲！”昭凌强特别激动，“你们也出来了？”
　　“在大学里呆着太危险了。”顾菲说，“你们几个人？”
　　昭凌强回头看了一眼，“车里加上我一共五个人。”
　　“肯定还有别人和咱们一样出城的。”顾菲车上的年轻女孩兴奋地指着前方，“看那辆车！里面有活人！估计也是要出城的！”
　　人多了，就有了希望了。竹芳睁开眼睛，觉得心理暖了点。
　　“混蛋政府！”褐发男人大骂一声，“还得靠咱们自己。”
　　离城门越近，车就越多，最后居然有七八辆，一路上像个车队，遇到感染者丧尸就直接碾压过去，霸气蓬勃的引擎声听着就壮胆，人多了，丧尸看上去也就没原来那么吓人了。
　　就是很悲伤。
　　明明前几个小时都还是正常人，现在就疯狂的吃人，毫无理智。

　　到了城门，却堵着一堆军车卡车，站着黑衣军人，他们用大喇叭喊：“停下！所有车，停下！”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褐发男人打开车门直接下去，愤怒地大喊，“放弃人民群众让我们死！”
　　“没人可以通过！”军人才不管他，“上头下的命令，东坛不许任何人进出！”
　　“那你们还不如现在打死我呢！”褐发男人吐了口痰，不管军人的警告往城门走，教授觉得不对，喊着让他回来，但他不听，继续往前走，嘴里说着“打死我”这样的话。
　　顾菲别开视线。
　　“彭”一声枪响，褐发男人脑袋上出现了个血洞，软塌塌的倒了下去，表情还是愤怒的样子。
　　车里爆发出短促的尖叫。
　　“我们也是听上面的命令。”军人踢了尸体一脚，“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你们不可以离开，请回家等待安排。”
　　顾菲叹了口气，默念：兽笼的这群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