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露》落地

1、1

　　“你说这是不是真的啊？”
　　玲美笙一边用手机刷微博，一边用电脑看新闻，黑溜溜的大眼睛一会看上一会看下，露出几丝惊恐来。
　　“什么啊？”竹芳把头凑过来，“你在看这个新闻？‘吃人骷髅怪降临东坛’。”
　　玲美笙翻了翻网页，点开一张照片，“顾菲你也来看看，挺吓人的。”
　　被唤作顾菲的黑发女生放下自己的手机，脚一蹬地，椅子就这么滑过来。
　　照片有点模糊，但是不难看出照片里有个人形物体，身形干瘦，穿着件破破烂烂的白衣服，头发一根也没有，两个大眼框黑洞洞的，皮肤是那种肌肉坏死一般的黑色。他像个野兽，趴伏在一个人身上，嘴里全是血和肉，叼着截肠子。
　　“恶作剧吧？”竹芳不信，却猛然看见视频链接：“有视频？点开看看！”
　　玲美笙点开视频，开头是记者惊恐的脸。
　　然后，镜头转向了那个怪物。
　　怪物撕扯血肉的声音很微小，但也不是没有，血淋淋的肉被撕扯，咀嚼，吞咽，骨骼被嚼碎的声音听着无比瘆人，即使打了马赛克，还是可以感受到现场的血腥。
　　“记者被咬掉了三根手指，打断两根肋骨，双腿粉碎性骨折，身上还有多处划痕和深可见骨的伤口，就是尖爪子抓的。”玲美笙打了个寒战，“这可太吓人了，我在医院工作的亲戚告诉我的，那记者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就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他被吓的精神错乱了。”
　　顾菲摇头，拿起自己的手机继续刷微博，“总之，我不信。”
　　“还有咬人的疯子呢，听说没心跳每呼吸，打了好几枪也不死。”玲美笙说。
　　“假的吧。”竹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了，有个公司通知我去面试啦，希望这次能成功。”
　　“加油啊。”顾菲笑着拍拍她的后背，“竹子。”
　　“谢啦。”竹芳说，“不过已经面试了好几次了，不知道这次行不行。”
　　“急什么，咱们才毕业多久？”玲美笙打开电脑里的视频软件，调到电影排行榜，“不用紧张，咱饿不死，别人一个人就要支付一个房子的费用，咱们三个人呢。就算你找不到工作了，我养你。”
　　“自己能吃饱就不错了你。”竹芳拍拍她的脸，“还养我？你养不起我的。哎，看这个。《心理危机》，剧情大片儿。”

　　毕业后，面临的就是另一个世界。
　　真正的为饭而工作，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赚零花钱。
　　顾菲在自己的房间里，摘下假发，露出一头雪白的长发。她躺了一会，然后坐起来，用手绘板画画。她一直都挺喜欢画画的，画风独特简约，帮动漫团画画背景同人，帮小杂志画画插图，倒也能赚点零花。叮铃一声脆响，屏幕右上角弹出一个弹窗，“xx新闻：东坛马侯区小卖店店主发疯咬人”。顾菲不耐烦的把它关掉，内容只扫了一眼。
　　竹芳去面试了，玲美笙和男朋友玩去了。
　　画了一会，美笙给顾菲打了个电话：“顾菲？在干啥？”
　　“画画呢，怎么了？”
　　“就是，那个，昭凌强，他几天后要去美国了，请你去饯行会。”
　　“昭凌强？”顾菲想起那个笑容腼腆的青年，“咱们一堆同学都去吗？”
　　“竹芳也去。昭凌强说很想见你，他下一次回来可能就是五六年后了。”
　　“那挺长的。”
　　“要不去见见？”
　　“我跟他……”顾菲不太愿意去，总觉得尴尬，毕竟昭凌强以前对她表白过，“感觉有点尴尬，我挺对不起他的。”
　　“去吧去吧，我们都陪你，没问题的，一顿饭最多也就两小时。”
　　也对。况且这就是一场同学之间的饯行会，有什么尴尬？
　　“我去。”
　　饯行会在东坛大学对面的春春饭馆举行，东坛大学就是这些人毕业的地方。九个人订了个包间，昭凌强坐在顾菲对面，他点餐。
　　全都是顾菲爱吃的菜。顾菲嚼着嘴里的美味，觉得有点难受。竹芳看出来了，桌子底下握握她的手。
　　“后天就走了，我们敬你一杯。”榄柔抬起酒杯，四周的人也站起来，和昭凌强碰杯，“后天就飞去美国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对对对，别因为太思念这里的麻辣烫而忘了工作呀。”
　　喧哗之间，他的目光和顾菲相碰，两人同时一笑，别开目光。
　　同学们喝多了，说话也就大胆了，偶尔骂两句，被骂的开心的笑笑，也就过去了。这都毕业了，找工作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打闹又算得了什么？玲美笙喝多了，张开嘴骂公司苛刻，然后开始骂自己。竹芳没喝多，但也有点困了。
　　“顾菲，顾菲。”一个同学喝的有点晕了，但没醉，“你怎么一直戴假发呢？”
　　“俩颜色都喜欢，不想染。”顾菲笑吟吟的。
　　“你等着。”竹芳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了，“等我找到工作赚钱，给你买个镶金的假发！戴脑袋上闪闪发光！”
　　一群人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我有个叔叔，光头，长不出头发，就去买了个假发。”另一个同学回忆起以前的事，“他去一个有小孩的亲戚家玩，小孩把他假发扔湖里去了，他就只能戴着小孩妈妈的粉色长发回家了。”
　　榄柔矜持的一笑：“噗。”
　　“你放屁啊？”玲美笙打趣。
　　榄柔看上去有点不高兴了，“说话这么臭，小心被骷髅鬼咬。”
　　“唔，骷髅鬼那玩意就是炒作吧。”杨帆摇头，“不是真的。”
　　“最近杀人案确实挺多，咬人案也不少。”一个有警察亲戚的同学说，“大家小心点。”
　　一群人谈天说地，边吃边说。
　　突然，隔壁包间传来一声尖叫，包间隔音还是不错的，但这么一声尖叫听着十分可怕。竹芳昏昏沉沉的，一下子被吓醒了，“什么？隔壁怎么了？”
　　那声尖叫只是个开始，玲美笙鼓着胆子推开门，看见隔壁的人夺门而出，手臂上的血往下淌，一个满嘴血的小孩扑出来，趴在他身上继续撕咬，那被咬的似乎是他的父亲，尖叫嘶吼着，一拳打在孩子脸上。几个人又出来把两人撕扯开，把小孩压在椅子上的那个大汉还被咬了一口，血淋淋的肉活生生撕扯下身体，玲美笙吓得发出一声短暂的尖叫：“咬人啦！”
　　“什么？”竹芳也凑上去看，带动一堆同学挤着要看，看完后，惊呼着：“还真的是！这不就是新闻里说的疯子吗？”
　　昭凌强打了紧急电话，还叫了救护车。
　　“这小孩怎么回事？”一个服务生胆大的凑上来，递上绳子，“还好店里有绳子，别嫌脏，快捆上，别再伤着谁了。”
　　“你怎么回事？”孩子的母亲气的尖叫，指着他鼻子大喊：“我的儿子没问题！他就是有点不舒服！”
　　“别闹了！”
　　“我可没闹！咱们儿子不能让人绑着！”
　　“嫂子你别这样啊，先捆上，我哥手还在流血呢！”
　　妇女的争吵，惊恐的人们，有点乱。刚刚那热心的服务生叫徐棱，赶紧帮小孩父亲止血。小孩母亲吵着吵着就哭了，说儿子没呼吸了。
　　那小孩还在哇哇乱叫，咬了自己母亲一口，嚼着肉咽下去了。没等他母亲尖叫，门口就已经发出一片惊叫声，听着无比刺耳。
　　顾菲往吵闹的地方一看，五六个人发疯的撕咬周边的客人，血流了满地，飞溅上墙！
　　这些平民哪见过这么多血和肉，大多数魂飞魄散，有的四处逃窜，有的坐地上开始念经。
　　“从后门走！”
　　意识到警察来不了，昭凌强吆喝着同学们从餐馆后门离开，后门离他们包厢也很近。隔壁小孩发疯的那些人里，也有两个赶着跑了，生怕被这疯孩子咬一口。
　　冷静的昭凌强一下子就成了这些人心里的大树，指引着他们离开。顾菲默默的跟在后面。
　　她不太喜欢这场面，吵闹而混乱。让她想起自己十一岁前的事。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九个人从后门挤出去，才发现整个饭馆已经被警察包围了，还有一堆疑似特种兵的人，持枪的，穿黑衣服。几个人觉得这事肯定是大事，要不不会有这些拿突击枪的出来。
　　更别说，远处还有疯子咬人，这些拿枪的兵就直接把那些疯子杀了。
　　大多数人吓得腿都软了，刚开完枪的那个男人没有耐心的大吼一声：“跟着人群走！进东坛大学去！”
　　这是在疏散人群？
　　竹芳紧紧拉着顾菲的手，玲美笙抱着男朋友的胳膊，穿着高跟鞋却健步如飞。
　　是不是疯的人太多了才要出兵力镇压？也不是没可能。顾菲说着安抚的话企图让竹芳感觉好些，跟着人流在一群黑衣军人和警察的保护和引导下进入了东坛大学，广场上聚集了大堆的人，吵吵嚷嚷。

　　“大家别害怕！”学校的大广播响了，“这只是个普通的疏散！大家跟着安排，在学校里等待，马上就可以回家！请不要离开学校大门，重复，不要离开！”
　　短暂的沉默后，又是一片暴动，有人想挤出学校，又是一阵枪声，往外挤着离开的那个人已经倒在地上。
　　人们又尖叫起来。
　　“你们怎么可以朝人打！”
　　“军队杀人啦！”
　　“救命啊！”
　　又是一阵枪响，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安安静静的跟着警察引导进了教学楼。
　　“这怎么回事啊……”竹芳紧紧皱着眉，抱怨着。
　　竹芳，顾菲，玲美笙，榄柔，还有其他几个陌生人被分进了同一个寝室，门口一个黑衣军人，面无表情，冷着脸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