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彼岸》陶亭

3、第三章

　　今天周六，张心唯起早出去跑步，晨光熹微，清新的风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张心唯深吸了两口干净的空气，开始跑步。
　　路上人不多，但早点摊子已经开张了。
　　过了几条街，她经过大开着的校门，想了想，走了进去。
　　学校一进门就是一整排长长的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坪，这条路非常笔直，以前她和齐岸就经常走这条路，操场的草地翻修过，绿茵喜人。
　　旁边的几个篮球架下一伙男生把篮球拍得“砰砰”作响，白线外站着几个女生，张心唯记得，以前楚希很喜欢来看男生打球，说运动的男生很帅，不过她的喜好很善变，今天给这个学长加油，明天就换了别班班长，总之不长情。
　　张心唯在操场逛了几分钟，穿过一条绿荫小路往教学区走。
　　教学楼很安静，教室里有几个自发来自习的学生。
　　她想了想，打算去办公室看看，能不能碰让以前的老师。
　　找到以前李老师的办公室，门没关，她刚想推门而入，突然听到一个清冷的男声。
　　“老师，很抱歉没能及时过来看看您，最近确实是太忙了。”
　　是齐岸，张心唯像是被定在了门口，不敢再进去。
　　老师豪爽一笑:“没关系，你有出息，有出息的人都忙。”
　　“对了，你高三的时候怎么突然转了学。”
　　齐岸回答道:“那段时间家里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得不走。”
　　“哦，是这样啊。”
　　家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她记得他与她分手之后，很快就转学走了，而且从此没有一点音讯。
　　张心唯默默的想着，走在进来时的那条笔直的小路上。
　　她没有进去，因为不想和他碰面。
　　身后突然有车鸣，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张心唯身旁。
　　车窗被摇下来，出现一张男人的脸。
　　齐岸没有太多表示，简单说可以顺路送他回去。
　　张心唯拒绝道:“不用了，我家离这里很近，不用麻烦你。”
　　齐岸没说话，车却一直停靠着，没有要发动的意思。
　　张心唯看了看前后左右，想了想，拉开后排车门，没想到却拉不动，后排的车门被锁了，她只得走到车另一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开出校门，行驶了十多分钟后，齐岸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忽然问她:“看你的表情，你这几年来都没有回学校看看过。”
　　张心唯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不想打破这车内冰冷的平静似的:“刚毕业那会太忙了，等到安定下来却忘了。”
　　快要到家时，齐岸对她提了个要求:“周一下班后留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张心唯说了个好字。
　　………
　　“老板，齐岸这是要做什么？抽调几个虾兵蟹将以为能与您对抗？还有，这次这个项目老爷子很重视，居然交给他做？董事长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是杨深的得力下属陆诚，他很不解，已经决定把公司交给大儿子了，还要派个莫名其妙的人来制衡他。
　　杨深的眸子眯了起来，事实上他很喜欢这样看人，显得玩味又不屑。
　　沉默了一会，他开口道:“不用管他，他要调人就让他调，在我手底下难道还能让他翻了天不成？老爷子那边……不想让我这么快掌权？哼，那要看他现在还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那，您要不要我做些什么？”陆诚请示道。
　　杨深略微思考了几秒，说道:“暂时先不要动，现在公司各个部门骨干核心人员都是我的人，我倒想看看凭他一己之力能搞出什么风雨。”
　　只是他还不明白，老爷子把他从英国调回来，究竟只是为了不让他在公司一手遮天，还是有什么更深的意思。
　　周一一上班，张心唯发现办公室的气氛好了很多，好像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楚希说:“你们小组做的策划方案通过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通过了？这么快？”张心唯想起上次那个男生，他好像是说今天一定能做出让他满意的方案。
　　当时她还觉得是不是太勉强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通过了。
　　“对了，你们小组今天下班打算聚一下，你去吗？”
　　张心唯想着今晚还有约，摇摇头:“我今晚还有事，就不去了。”
　　楚希听了，顿时来了兴趣，凑到她身边说:“你有什么事啊？”
　　………………
　　十点，办公室里。
　　张心唯站在窗边看窗外远处的万家灯火，车流车往，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都下班了，唯有她一个人。
　　上去看过好几次，他都在阅读文件，果然，能拿到更高的报酬，就得付出更多心力。
　　张心唯想了想自己付出的劳动和拿到的报酬，觉得还是比较合理的。
　　她走到门边，关掉整层楼的灯，打算到楼下等他，在等电梯时，门“叮”一声开了，走廊里黑漆漆的，只剩下电梯里的灯光，齐岸的脸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
　　他平静的看着她，张心唯走进电梯，解释道:“我刚刚看你在忙，就没打扰，打算到楼下去等你。”
　　他没说话，只是在电梯门关上后按了负一层。
　　底下车库空荡荡的，张心唯穿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分外清晰。
　　车开出地下停车场，驶上主公路，与熙熙攘攘的车流混在一起。
　　车里冷气很足，冷风吹在人身上很惬意，电台里放着一首舒缓的抒情歌。
　　“想吃什么？”
　　张心唯楞了下才反应过来:“不用了，你直接说什么事就好了。”
　　他和她之间像是划了一条冰河，不远也不近，她不想在这样令人难过的氛围中与他相处。
　　结果齐岸还是把她带到餐厅吃饭，餐厅人不多，灯光微暗，只听得见刀叉轻轻碰撞的响声。
　　齐岸点完菜把菜单交给侍应生，侍应生说了句稍等。
　　等他走后，张心唯迟疑了一会，才问他:“你等会究竟要带我去哪？”
　　他正低着头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把一个陌生的号码加入联系人而且置顶，但是并未有任何标注。
　　听见她的问话，他关上手机放进口袋里，看着她说:“带你去试一件衣服。”
　　难道他要买衣服给她？张心唯觉得不可能，在心里摇了摇头。
　　“不想去？”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静。
　　“不是，”她说，“只是很好奇，老板带下属去试衣服是什么意思。”
　　他说:“只是需要你去参加一个活动，提前带你去试衣服，不用太紧张。”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是公司的活动吗？”
　　他刚想回答，电话却响了起来，他摸出手机，盯着屏幕上显示来自英国的一串号码，轻微地皱了皱眉。
　　按下通话键，他接起。
　　“hello，齐岸，你猜猜我现在在哪？”电话那头是个女声。
　　“不出所料，你现在应该在英国。”
　　“讨厌，我是问你具体在哪。”那头的女生有些不满。
　　“我又没在你身上装GPS定位系统，我怎么知道。”
　　“我现在在伦敦机场，九点半的飞机。”女人很开心的告诉他。
　　齐岸静了一下，快速看了一眼张心唯，问道:“你要回国？”
　　“对，机票是很久以前定的，本来是想回国看看爸爸，现在正好赶上你妹妹的婚礼，有没有很suprise？”
　　齐岸停顿了几秒，重新开口，嗓音又变的低沉:“明天什么到？”
　　“加上转机，晚上六点左右到宁市，明天我来接你下班好不好？”
　　“明天我让司机直接去宁市机场接你，你回家好好休息一晚。”他没有多做考虑。
　　女人静了一会儿，佯装气鼓鼓的说:“让我直接回家，看来你一点也没有想我，你不会喜欢上了其他的女人吧，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齐岸嘴巴抿了起来，说:“我觉得，你爸爸会比我更想念你。”
　　女人只好作罢，挂了电话。
　　齐岸收了线，视线正好与张心唯的目光交错而过，张心唯正想避开他的眼神，齐岸却意外问了句:“介意吗？我女朋友？”
　　张心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虽然知道他有女朋友但直接这样问前女友，还是让她感觉有些尴尬。
　　“不介意，老板娘女朋友，怎么会介意。”张心唯笑笑，掩饰尴尬。
　　齐岸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笑，可眼底却没有笑意，一片冰冷。
　　…………
　　吃完饭走出餐厅，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在大厅的旋转玻璃门上，不知为什么，远处灯火辉煌的夜景和嘈杂的人声显得有些落寞。
　　她刚站在他身边，就听见他说:“今天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我会让人把衣服送到你家里。”
　　还没等张心唯回答，他就自顾自自往前走了。
　　张心唯能感觉到一股冷气压，他从刚刚就有点生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要论该生气的人也应该是她呀，明明他都已经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