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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风波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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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陈美华已被打得不成人样,王经理痛彻肺腑地叫道:“赶紧送医院。”
几个小伙子上来就将陈美华架走了。
此时屋里已人满为患,王经理挥手道:“都出去,看什么看?”
人们四散开去,耿文娟也走了。
见再也无人,王经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黄文生,道:“你真他妈让我不省心。”
黄文生默然,不敢抬头看他。
王经理声气缓和下来,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文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知道吗,我这就提你了,你这一打,我还咋提?”
黄文生瞪大通红的眼睛,目瞪口呆地问:“王经理,这是真的吗?怎么可能呢?”
“凡事都有可能,只要努力,可是你自毁前程,就怨不得我了。”王经理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黄文生跟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说:“陈姐……她真是太气人了……真是……”黄文生说到这里眼泪夺框而出。
进了经理办公室,王经理随便捡了个靠墙的沙发坐下,黄文生不敢坐,低头站在他面前。王经理仰面叹道:“唉!她什么样我最清楚了,她这是故意刺激你呢。”
“王经理,我错了,我千想万想没想到会这样啊!”黄文生激动地说。
王经理微微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你陈姐这人做糖不甜做醋可酸,你看着办吧。”
黄文生虽然笨,可是王经理这句话他好象听明白了,于是立即道:“我立即去找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王经理眨了一下眼睛,道:“不要说是我让你这样做的,明白吧?”
黄文生挠了挠头,道:“明白。”
“你这一闹啊,把耿文娟都给耽误了。”王经理恨铁不成钢似的看着他。
黄文生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什么时候都忍了,这时候就忍不住了,这下完了,他真想当着王经理面狠狠地扇自己嘴巴子。
“我一定将功赎罪。”黄文生哭唧唧地跌跌撞撞地从王经理办公室走出。
在走廊里,看看没人,黄文生深深地进行了一下呼吸,他的心跳得厉害,一个小孩犯了大错有多茫然,他就有多茫然。
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下楼去找耿文娟,耿文娟的办公室里也有四五个人,她正耐心地听这些人说七说八的呢,见黄文生找她,急忙奔出来。
黄文生火烧火燎地叫她陪自己去看陈美华。
耿文娟把黄文生拽到走廊里一个角落,冷着脸子,跺着脚道:“为啥啊?这都是为啥啊?”
黄文生说:“我先不跟你解释,咱现在赶紧去看陈姐,先向她道个歉,要不就耽误大事了。”
“是不是王经理让你去的?”耿文娟挑起眼睫毛,扑闪闪的问。
“嗯,他说都怨我,把咱俩的好事给耽误了。”
“他说得一点没错,对了,陈姐咋地你了?你那么疯狂啊!”
“她骂你,骂得可难听了,我就受不了了。”
“让她骂去呗,我都不怕,你怕啥?”
“你不怕?”
“我不怕,因为我身正不怕影歪。”
“身正不怕影歪?”黄文生又迷糊了,他喃喃低语,“怎么会身正呢?难道做那事还身正?”他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耿文娟没有理会他,她在低头沉思。
黄文生是自己上医院看的陈美华,可是没有见到她,在走廊里就被陈美华的老公给撵回来了,他说等以后有时间再收拾他。
黄文生无奈回了单位,努力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咋思索都理不出个头绪,他不知是喜还是悲,是要还是不要,他现在很后悔,为什么对陈姐那样狠?她没错,自己就是这样下贱,就是这样没骨头,他应该对自己掌嘴。可是转而他又想到孩子的病,想到自己的穷困潦倒,“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他痛苦地替自己申辩。
他又埋头于马老板的脚本创作了。马老板难道吃了男宝就比我厉害了?虽说要替男宝吹嘘,可是他并不认为那东西有那么厉害。
正在那嘀咕呢,文文静静的张姐说话了,“文生,有没有什么需我做的?”
黄文生抬起头,望了一眼微微笑着的张姐,她有一点文采,但平时不用,能待着她才不用,黄文生一人能顶五人。
黄文生有些感动,说:“不用了,谢谢你啊!”
其实这只是张姐的一句客套话,她是为了要引出下文,宫姐这时开口了:“文生,行啊,象个男子汉样,打得让我们解气。”
黄文生慌忙解释道:“都是我的错,现在后悔死了,一个男人怎么能打女人呢?实在是丢死人。”
“谁说男人不能打女人了,象她那样,我看该打,我们挺你。”王姐正在做表呢,这时也插进话来。
黄文生不知她们为什么这么恨陈姐,他倒说不上恨她,挺可爱的人,快言快语的,嘴巴有些毒,但起码很真啊!
于是说:“你们都别说了,其实陈姐人挺好的,今天这事真的怨我,我没素质。”
“还没素质呢,再有素质都要骑你脖颈上拉屎了。”王姐立即反唇相讥。几位大姐没容黄文生再说话,就七嘴八舌地数落起黄文生和陈姐,说黄文生不该这样懦弱,老爷们得挺起脊梁,说陈姐就是看人下菜碟,对王经理她咋不那样呢?见到人家就贱兮兮的,身子也酥了,腿也软了,连声音都浪声浪气的。
黄文生没有再搭理她们,随她们说去,一门心思搞创作。
下班后,耿文娟破天荒与他一起回家,这是很少有的事,自从她做起马老板的公关以来,就很少及时下班。
进屋后,耿文娟把门锁严,倚着门盯着黄文生,神经兮兮,黄文生奇怪地抱抱她的肩,道:“文娟,咋了?”
“见到陈姐了吗?”
“没有,让他老公给挡回来了。”黄文生如实答道。
“看这样是不想缓和啊!”耿文娟紧锁愁眉。
“不缓和就不缓和,她能把我咋的?”黄文生倔起来。
“你说得倒轻松。”耿文娟白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身扭动门锁,开门就想走。
“你干吗去?”
“我晚上有事,估计很晚回来,你帮助孩子做作业。”
这时孩子甩动细腿从屋里跑出来,抱住妈妈,说:“妈妈,我想让你帮我做作业。”
耿文娟低下身抱起孩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说:“妈妈晚上有事,等妈妈忙完了,一定帮你做作业,好吗?”
“不好。”孩子哇地一声哭起来了。
黄文生上前抱过孩子,说:“听话,妈妈有事,别闹。”
耿文娟眼睛红红的,扭过脸去就走了。
孩子哭闹了几声后,就自动自觉回屋学习去了,虽然还没上小学,可是孩子现在已经会做小学的题了。耿文娟很重视孩子的学习,有时间拿起小学课本就给孩子上课。
其实黄文生想跟耿文娟说一下马老板的脚本的事,还没等说呢,她就走了,他叹了口气,回到书房,打开电脑,又开始了小说创作。
他写道:“我生于农家,从小过惯了苦日子,我苦点没啥,但不能让孩子苦了。物质上苦点没啥,精神上别苦。我的老婆就是我的,不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我虽然看似没有自尊,其实我自尊得很。老婆,我不想让你走,但我又说不出口,虽然你这样能给咱俩带来好处,但那好处太让人受不了了啊……”
他的小说很有自叙传的色彩,他的感情很充沛,每天都有可写的,他坚信感动自己的也必能感动别人……写着写着,太阳就沉入西山了,越写越悲切,越写越自怜,周遭的一切都好象抹上沉重的色调……
这晚,耿文娟没有回家,黄文生独自抱着孩子睡,孩子晚上醒了好几次,问妈妈咋还没回来?他怎么说呢?说妈妈跟马老板玩去了?如果这样说的话,孩子只会反问,她有时间陪别人玩,咋没时间陪我玩?是啊,她有时间陪马老板玩咋没时间陪孩子玩?
黄文生这晚睡得极为不好。早上起床后,往壁间镶嵌的大镜子上照了照,好象哪都肿了,眼睛肿了,嘴肿了,鼻子也肿了,腰佝偻着,一副大烟鬼的样。
他再也不敢在公司入口大玻璃前照自己了,他生怕再遇见陈姐,在他印象中陈姐一夜就会好,第二天就得上班,就得拿他是问。
结果非但陈姐没来,办公室里的几个姐姐也没来,一问才知道,今天是王经理老丈人去世的日子,大家都去殡仪馆了。偌大的三楼,只有他一个人上班,正在那没头苍蝇似的转呢,老婆的电话来了,催他赶紧到殡仪馆去,她在那等他。
老婆专门交待要打车去。
他这么多年,从没上领导家去过,也很少参加同事家的红白喜事,一是没人告诉他,二是他没钱。一般的职工,听到领导家有红白喜事了,不得赶紧溜溜地跑?可他就不行,遇到这样的事就只会原地转圈,不知所措。
耿文娟在门口等他,把装有一万元钱的牛皮纸包递给黄文生,叫他如此这般。
终于在家属休息室找到王经理,随手送上那个鼓囊囊的纸包。王经理左右扫视了一眼,迅即地将纸包揣进兜里。
第二天,刚一上班,黄文生和耿文娟被任命副主任的决定就下来了。黄文生的心跳得噼啪乱响,左看右看,就象做贼一样。当屋里的姐姐们嘻笑着说黄文生终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可喜可贺时,他连连地摆手,说真不好意思。
耿文娟却能沉住气,象没事人一样,对身边的恭贺声只是淡淡地微笑一下,算做回应。
回到家后,黄文生苦笑着抱住老婆,说我们终于升职了,得出去庆贺一下。老婆看着他的苦笑,非常沉静地打住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说:“这才哪到哪啊?”
黄文生和耿文娟升职的消息传得非常快,转眼黄文生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就知道了,他们当晚就把他俩请回家,做了满桌子好菜,夸两个孩子给他们争脸,文生多有才啊,能写小说的人那是一般的吗?女儿长得如花似玉,为公司带来多少客户?多少效益?早就该是副主任了。他们承诺,以后没时间照顾孩子,他们过来照顾。
黄文生和耿文娟提职了,陈美华那边可受不了,她虽然得到王经理宠爱,可多年来都还只是个普通职员,每月挣着八百元,外面风光,内里尴尬。她这些年为他打过胎,为他挡过酒,为他暖被窝,为他解决生理需求,没想到她做了这么多没提起来,耿文娟在马老板那一撒娇一忸怩做态就给他们提起来了,不是提一个人,一提就提俩,她实在是气不过,实在是心里不平衡,她比她差啥呢?啥也不差,脸盘子比她的小,胸前的两坨比她的大,屁股更丰满,腰更细。可为什么就没竞争过她呢?她这一气一急,急火攻心,顿时病上加病,脸上的伤还没好呢,还在沁着血珠呢,嘴里又冒出了血,她昏了过去。
医生抢救了半天总算把她抢救过来,醒过来后,陈美华眼睛都来不及睁,嘴上就大喊,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