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秋风瑟瑟》夜雨无痕

8、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这年夏天，学校人工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好，而我也刚好心血来潮的抱着画本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写生。几个摄影社的男生架着摄像机就在不远处的岸边不知道拍着什么。微风轻抚过柳枝，那构图里的世界美得太不真实。
　　想着要过去瞧瞧他们在拍什么，我便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一幅速写。
　　摄像机里，柔和的天光下，我一身白衣坐在树下的草地上，两圈光晕划过，感觉像是梦中的世界。
　　“哇！原来我也是这么美！”我不禁感叹出声来。这种时刻太过神奇，我把他们看作是一幅画，而我也刚好走进了他们的构图。就好像应了那句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原来，诗中的意境竟是这般。
　　“那当然了！我们顾大才子的手笔，可不是拿来儿戏的。”说着看向了身后一位身材颀长的男生。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T-shirt，洗得已经有些发毛，泛白的牛仔裤，随意的堆砌在腿上。虽然看起来清贫了一些，可是却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他不说话，安静的站在那里。清晨阳光的衬托下，就像一尊白的发亮的石膏像一般。
　　“同学，你们摄影社还招人吗？” 我当即下了个决定，我也要加入摄影社。
　　“招！当然招！只要是美女，我们随时恭候大驾！”一旁的男生嘻嘻哈哈的说道。
　　当天我就回去央着父亲给我买了相机，第二天我就扛着我的大长炮进驻了了摄影社。
　　刚入社那几天我可谓是红极一时。原因一是因为摄影社确实美女资源太过稀缺，二是因为我老爸重金给我买的大长炮确实太过扎眼。
　　后来我知道了，那天跟我搭话的男生是摄影社的社长，那个帅得有棱有角像石膏像般的男生叫顾喻初，跟社长是一个年级的，都上大三，大我一届。
　　后来我还知道了，这个叫顾喻初的男生，是建筑系有名的高材生，也是我们申大公认的校草。
　　怪我太浅薄，来申大一年多了，竟然都不知道校园里还有这号人物。唉，也怨不得别人，只怪我平时在学校里呆的时间太少，连个可以一起八卦的朋友都没有。
　　可是我都入社半年多了，还是跟这个申大的大校草没有半句交流。他一直独来独往，跟社团里的其他人也不甚亲近，唯一走的比较近的就是社长大人了。
　　不过机会就是那么说来就来了。有一天，社长大人突然找我借相机，说是他们一直在拍的一个短片有一个镜头怎么都拍不好，所以想借我的相机一用。
　　我虽然已入社半年，但是对于拍摄技巧这些东西仍旧是一窍不通，这么好的机器放在我的手里，也不过是暴殄天物罢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加入摄影社完全是冲着帅哥来的，至于要不要学好摄影，那自然是要看本小姐的心情了。
　　“嗯……借机器可以，不过你要让顾喻初来跟我借。”上天明鉴，这绝对是有意刁难。
　　“额……为什么？”
　　“社长大人，你这么聪明伶俐，机制果断，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所以我俩当即一拍即合，社长毫不犹豫的决定牺牲顾喻初的色相。
　　“那个，盛同学，能不能把你的相机借给我们用一下。”原来，我们的顾学长，跟人家借东西的时候也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借给你可以，不过你要怎么感谢我。”我想我那时的样子一定是傲娇极了。从本小姐这里借东西，可是不那么容易的。不过看在你是帅哥的份上，我就重新考虑考虑。
　　“你想要怎么谢。”轻描淡写的语气，这件事好像与他无关似的。
　　“请我吃饭吧！人家说，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所以，只要你请我吃饭，我就把机器借给你。”
　　想求帅哥一顿饭，当真是让本小姐煞费苦心啊！
　　“可以，吃什么你决定。”
　　“听说学校门口的米线很好吃，你就请我吃一碗米线吧！”
　　我从不少议论他的女生口中听到过他家里的情况，很不好的样子，在申大念书也是靠着学校每年提供的全额奖学金。所以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我觉得就敲他一碗米线就够了。
　　“就一碗米线？”他似乎还不太相信本小姐有这么好心。
　　当然啦！如果换成是别人，说不定我就敲他一顿满汉全席什么的。
　　不过，顾喻初嘛！情况自然另当别论了！
　　毕竟，这么好看的相貌，可不是满汉全席能媲美的。
　　相机还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顾喻初和社长一起站在我的面前，脸色并不太还。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俩的表情就好像是刚刚参加完一场葬礼一般沉重。“拍出来的片子还是不满意？”
　　“不是……那个……盛……”社长吞吞吐吐。
　　“盛文熙，对不起，是我一时大意，不小心把你的相机掉进了水里。”顾喻初抢白道。
　　天！我当是什么大事，两个人弄得这么丧气。不过是相机掉进水里了而已。
　　“难道是坏了？”再说，坏就坏了呗！大不了回家再让我爸爸买一个。
　　“嗯……”社长点点头。
　　“我会想办法赔给你的。”顾喻初一脸严肃。
　　平时总看他什么事都淡淡的，倒是很少见他这么严肃的样子。
　　原来，他严肃起来这么好看。
　　“赔？怎么赔？”
　　“这个相机，我们打听过了，市场价大概在七万到八万之间。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我平日里打工的钱，分期付款每月还你，你也可以算利息。”
　　分期付款？！我听到了什么？！似乎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在本小姐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了。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按照八万块来算，我每个月的工资大概两千左右，总体算下来，需要还40个月。我还有大概不到20个月就要毕业了，剩下了20个月的钱，我毕业之后应该能赚够钱一次性还你。我先写张欠条给你。”
　　说着，顾喻初就拿起笔来。
　　呵！果然是理工科的，连这都算的清清楚楚。
　　不过，就算你的算盘算得再精，本小姐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你的。四十个月的羁绊啊！为什么不能更长一点呢？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啊！
　　“等等，”我阻止他不让他继续写下去，“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工资都给我，你吃什么？你每天喝西北风去啊！”吃饭这个问题，永远都是我关心的头号大问题。
　　“这样吧，顾学长，我不难为你。剩下的这20个月里的你就天天帮我买早餐好了，买早餐的钱就算作还相机的钱。剩下的钱，在你毕业之后如果有钱了就一次性还我，如果钱还没存够，那你就继续帮我买早餐，直到你能够还上这笔钱为止。你看怎么样？”
　　“成交！”
　　从那以后，顾喻初就开始了漫长的帮我买早餐的道路。别以为有人帮我买早餐我就很舒坦了。像我这种又懒又不住学校的人，每天早上就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早起去学校门口迎接我一天的第一份美食。
　　生活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变得有趣了许多。顾喻初也很有心，他每天早晨都会变着花样的给我带不同的早餐。油条、包子、鸡蛋灌饼、煎饼果子……我也是在那段时间，尝尽了学校里里外外不同的美食。若是我们俩都没课的时候，他就带我一起去吃碗面条或者小馄饨之类的。
　　我们俩的关系也由一开始的陌生，到最后慢慢变得熟悉。
　　直到有一天，我在校门口没有等到顾喻初，反而等到了一个凶巴巴的女生。
　　“你就是盛文熙吧！”女生当头就向我喝来，我还以为我欠了她钱。
　　“是啊！什么事？”
　　“这是顾喻初要我给你买的早餐。”说着把一兜包子甩在我面前。
　　“顾喻初他人呢？”
　　“他发烧呢！还不是为了给你买早餐，昨天早晨淋了雨，今天早晨还高烧不退！”
　　靠近入夏时节，江城的天气确实有些阴晴不定，忽冷忽热的，本小姐也觉得鼻子难受的很呢。
　　“你是？”
　　“我是他女朋友！”
　　呵！自报家门，这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么？告诉我顾喻初是你的？！本小姐不能跟你抢？！
　　女朋友？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没听他提起过啊！再说了，交了女朋友怎么能不跟我汇报一下呢！我可是他的债主啊！
　　那是我第一次溜进男生宿舍。潮湿的天气，昏暗的宿舍楼显得格外阴冷。简陋的男生宿舍，靠墙边并排摆了两张上下床，靠近窗户的位置还挂着正在晾晒的衣服。
　　顾喻初就躺在那些衣服底下。
　　“这屋子本来就嘲，还挂这么多湿衣服在这里，不生病才怪呢！”我小声嘀咕着。
　　他原本就白，这一生病，更是格外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躺在病床上，没了往日的神气，倒是凭空让人生出一股悲悯之心来。
　　“你怎么来了？”
　　“生病了也不告诉我，还找个女朋友给我买早餐，分明就是想气死我。”我随手拖过一把椅子，在他窗前坐下来。顺便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学着我生病时妈妈关心我的样子。
　　“不是女朋友，是女性朋友。”
　　就算是生着病，声音也还是那么的好听。
　　“不可能！他说是你的女朋友！”我也是够任性的，人家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去跟他争论女不女朋友的事情。
　　“她乱说的，你别信她。”
　　顾喻初沙哑着嗓子，依旧不想放弃为自己辩白。
　　哦！我明白了！顾喻初在学校一直是追求者甚众，那个女生应该是对他有意思，故意说给我听呢。
　　“那你有女朋友吗？”
　　“我有没有女朋友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哪个女朋友能允许我天天给另外一个女生买早餐？”
　　敢情你没有女朋友是怨我咯？那谁让你欠我钱呢？
　　“那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负责呢？”
　　我微微一笑，俯下身，在顾喻初的嘴唇上轻轻的一吻。
　　天哪！我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调戏帅哥吗？这可是我的初吻啊！
　　盛文熙！你是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肥的啊！
　　我喜欢顾喻初，喜欢他很久很久了。从我第一次在湖边遇见他，从他第一次帮我买早餐，从他每一次跟我说话。他微微开启的嘴唇，他眉眼见的每一丝闪动，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喜怒哀乐……我喜欢，我都喜欢！
　　是的，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盛文熙，你这是做什么？”顾喻初的声音听着有些动怒了。
　　“你把感冒传染给我啊！你这么躺着，谁帮我买早饭啊！我情敌买的早饭，又硬又难吃！”说着，我就起身离开了他的宿舍。
　　我必须得快点离开，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房间，这样的氛围都太过诡异，再多呆一秒，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第二天，我果然感冒了，鼻子里像被灌了铅似的，哼哼了半天也哼不出气来。
　　难道真的被顾喻初传染了？这两天天气变化太快，感冒就像是流行病毒一样泛滥了起来。
　　顾喻初在校门口没等到我，就打电话来，我哼哼唧唧的说出了一个地址，让他把早饭送到我在校外的住处。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到了。
　　我趿拉着鞋子，下床给他开门。
　　门外出现了那张好看的像雕塑一样的脸，我顿时觉得感冒了一大半。
　　“怎么这么不小心。”顾喻初好像也开始担心我了。
　　“还不是被你传染了！”我用鼻音哼出来几个字来。弯身找了双拖鞋递给他。
　　“当真能传染的这么快？那我也来试一试好了。”
　　那一刻仿佛就要窒息了。
　　顾喻初把我推到墙边，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然后，我就感到一股热气从他的嘴里传来。他的唇好软，他的吻也好热烈。我抱住他的腰，只希望这一刻，能持续的久一点，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