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Volume.4咫尺光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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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①
——INTERSTELL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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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中筑起一座堡垒，没有人能够攻破。』
“啊啊啊……好烦呐Reborn……”
棕发的少年坐在豪华的樱木椅上皱着眉头，面前摊开着习题册，左手撑着毛茸茸的脑袋，右手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眼前令人眼花缭乱的公式和数字仿佛长着翅膀混天乱飞。少年撅着嘴，浅色的薄唇微微开启，然后泄气般的整个人瘫了下来。
“…………为什么我还要学习高数啦！这种东西……根本看都看不懂啊？！”
不远处坐在柔软沙发上的小婴儿遮住他大半个身子的报纸一颤，零散落下的边缘探出一个绿色的枪身，伴随着小婴儿冰冷的声音好像要把少年打下十八层地狱:
“让你学你就学，哪来那么多废话！再抱怨就送你去三途川旅游哦！”
“……哦……”
少年顿时噤了声，这么多年来一直屈服在家庭教师的斯巴达教育下，他也不是像当年那样无法抵抗，但是像是刻在骨子里般，他总是会下意识地放弃反驳。
小婴儿轻哼一声收起枪，抬手压下帽檐，一片阴影打在他的脸上。
“也不知道你这爱逃避的样子是像谁……总之，你可是彭格列十代目！拿出点底气来！”
『你可是彭格列十代目！』
『你可是彭格列十代目！』
『你是……』
“哈——”
棕发青年蓦地睁开双眼，瞳孔里猛烈地伸缩，黑暗里昏黄的墙灯晃了晃。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一片浸湿。
青年喘着粗气，缓缓地扶着床头坐起来，脑袋中模糊的背影似乎渐行渐远，他想要抓住那个人的背影，可却止步不前。
有些陈旧的被褥泛着米黄色，灯影在被单上摇曳，光点处闪着微弱的光芒。沢田纲吉弯曲了背脊将身子陷入被子中，轻轻阖上眼眸。
——一片黑暗。
他渐渐平稳了呼吸，可再也没有睡意。
他打算放下那个许久不见的遗梦，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西西里的战事和令人耳鸣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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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鸟儿在漆黑的夜里展翅翱翔，发出了尖锐的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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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托·彭格列是在五天后回到陶尔米纳的。
长达半年的黑手党明战暂时告一段落，那个金发男子是带着多玛佐战败的消息回到临时阵点的，听到这个消息，沢田纲吉并没有着急去找他。
在酒吧的大厅里，合上门扉，彭格列首领以及岚守G，高级干部艾莉亚·加百罗涅正举行着会谈。
“……巴勒莫那边暂时有阿诺德守着，我和G决定去一趟卡塔尼亚。”
金发青年正坐在酒桌的吧台上，解下了黑色的披风，双手交叉着撑着下巴，严肃而俊美的侧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艾莉亚沉默地看着他，但是那个人的脸忽然与他重叠了起来，她心里下意识地一跳。
“那么……那个叫做沢田的男人……”她艰难地开口，“您打算怎么办？”
G的脸色顿时一变，红色短发的男子锐利的眼神瞪着青年始终淡定的脸，带有警惕意味地开口: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他进入黑手党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话没有说完，第一次被青年强势地打断。
“不，G……”乔托端起酒杯，猩红色的透明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他的眼神微微一变，但几乎不可察觉。
“我打算……带他一起去卡塔尼亚……”
红发男子表情充满了错愕，艾莉亚抿起嘴角，眼神平静地看着金发青年嘴唇一张一合:
“——以我，乔托·彭格列的胞兄的身份。”
“叮——垱——”
被子落地的声音在沉寂的大厅里响了起来，乔托和G第一时间警惕地看向门口，阴影下的棕发青年蓦地站在原地，端着杯子的手轻轻地颤抖着，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眸，高挺的鼻梁上灯光折射出苍白的颜色。
G拔出枪对准棕发青年的脑门，咔啦一声拉开了保险，乔托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酒杯，从吧台前站了起来。他伸手握住枪身缓缓推下，金色的眼眸露出某种汹涌的意味。G冷声切了一声，不愿意地收回枪。
无声无息地化解了沢田纲吉再次被枪杀的危机，他扭过头看向已经恢复过来的棕发青年，声音回响在不大的厅室中:
“沢田先生，你来的正好。”
他牵起嘴角，明媚而淡然地笑了。
“对于我刚刚的提议，你意下如何？”
“……Giotto!”
红发青年脸色不怎么好，特别是当他看到自小的伙伴现在的首领还对着一个不知道底细的家伙发挥他的圣母光芒的时候。
“啊啊，我明白的，不用太过担心，G.”他一如既往地笑着，然后轻轻看向伫立在门边目光幽深的棕发青年。
艾莉亚皱了皱眉头。
沢田纲吉有些愣神，棕褐色的眸子沉了沉，他低下头掩藏住脸上的深色。
“……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再次抬头，收拾好身上过多的情绪，眼里淡然而清明。
“我的存在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不是吗？”
乔托不容质否地笑了笑，金色的眼眸泛着琥珀的光泽，一时间看上去倒是与他的棕眸有些相似。
他唇边勾勒的笑容，竟然与他的笑容几乎一模一样。
包容如大空，带着不属于黑手党的纯粹和温柔，强大而可靠，温暖却又泛着属于□□中人的凌厉和强势的气息。
沢田纲吉愣了愣神，然后悲剧地发现……他竟然，从乔托的眼里看到了自己苦苦追寻的那个人。
总是单纯又好骗，手握力量却不懂得如何驱使，只有在同伴面前才能够发挥实力，拥有着完美大空主义的那个……
已经成为曾经的他。
好像空白的画纸，希望着被美好和良善的颜色浸染，希望着成为他人的救赎，却刻意地将他人带入了危险境地的那个……白痴又废柴的那个人。
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个人，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却背着身影毫不犹豫地走开。
仿佛毒药般蔓延在心底，依赖的光已经抽走了最后一丝余留，但是他，是如此可悲而可笑地渴望着那个能够站在光明下的自己。
暖棕色的眼眸顿时失去了焦点，棕发的青年茫然地看着金发男子蓬松的头发和俊美的容颜，看着他泛着淡淡浅色的薄唇，静静地吐出温柔而强势的话语:
“你说得没错，但是，比起把你留在这里，还是呆在我身边会让我觉得比较有安全感呢。”
他在艾莉亚和G看不到的角度弯了弯唇角，无声地向他提出了邀请。
呐，你说是吧，Vongola Decimo.
这时的沢田纲吉还没有意识到，眼前的金发青年会代替十年前的自己，成为自己的救赎。
就像是在漆黑的夜里，紧紧地抓住了唯一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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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将脑袋埋在双臂里的少年痛苦地发出不满的声响，仿佛带着些鼻音，又像孩童般是在撒娇着，平静地抱怨着。
那是拥有幸福时光的你。
温暖的夏日，蝉鸣声越来越密集，年幼的你正摊在床上，看着天边泄露下的浅浅日光。
那是悠闲而又快乐的你。
然后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黑色的幕布和血红的鲜血占据了视线，你茫然地看着手指间蜿蜒的红色，想要伸出手抓住那个正在渐行渐远的棕发少年。
你看着他与你相似的背影，想要拼命地抓住他单薄的身形，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地将你束缚在原地。
你看着他渐渐长大，从可爱天真的孩童逐渐变成一个身影单薄的废柴少年，然后他的身边突然开始出现很多人，很热闹，不像童年时那么安静。他开始变得坚定而强大，拥有漂亮如流萤的金红火炎，他的身体逐渐变得结实，容颜逐渐变得俊美，单纯仿佛带着水色的棕眸也变得幽深而淡然起来。
他和你越来越接近，远去的他也渐渐地回来，他蓦地转身，身上穿着精致的黑色西装，衬托出修长的身形。
你看着他与你一模一样的面孔，带着温和的面具，却几近冰冷地对你开口:
“你是彭格列十代目。”
你仿佛收到了什么惊吓，浑身一颤，连血液也冷了下来。
他向你伸出手，漂亮的棕色眼眸突然燃烧起火炎，绚烂的金红色，你却突然感到害怕，连忙推开了他带着手套的手，然后的然后——
你睁开了双眼。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遗忘了一样，你喘着气坐起来，抹了一把浑身的冷汗。
你再次闭上双眼，视线里的光芒顿时消失。
耳畔再次响起熟悉的枪声。
你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你想走出这令人窒息的黑暗。
你打开门，走了出去，却再次融进了黑暗里。
——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光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Volume.4咫尺光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