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三年》董飘蓝

12、第012章 很坏

　　施焱可不一样，最善于煽风点火火上浇油，这是她的本事。

　　“李总，公司不大，您倒是挺自信的……”眼瞅着一向自视甚高的李总变了颜色，即便公司不大
　　但他自视甚高，被如此贬损难免心中不快，可施焱可不会顾及他的自尊，微微笑着继续贬损：“您应该知道，和我们这行打交道的多是大公司，有时候需要我们做正面报道弘扬公司气势，而顺便推荐个职位是举手之劳的事儿……难道，您对您给予职员的薪水报酬和福利待遇特别的有信心？如果薪水比您这高出一倍，您的员工是否还乐意与您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呢？”

　　李总的脸晴转多云，变成了灰灰的颜色。他只能在小小求职者面前自命甚高罢了，要是跟大公司比，他当然知道斤两。而公司待遇和薪酬福利，他本着一种原则，只要能有人继续为他卖命，能省一分是一分……如此之下，哪来的什么信心。

　　施焱出其不意，出了这么一招，正好戳中他的痛处，也正是他的短处。

　　“李总，想什么呢？我们要不要验证一下？”

　　施焱笑得很坏，很挑衅。

　　李总和肖总颇有些咬牙切齿，按捺着怒气，翻着白眼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就步步紧逼，不给人余地。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再也挤不出笑容。

　　目睹两位老总的窘相，艾箫音在心底欢呼了：焱爷，有你的！

　　“怎么，既然两位老总信心满满，那我们就开始吧。”两位老总还在踌躇，施焱却不愿意等了，朝着后面拍了拍手掌。

　　声音刚落，久候多时的摄影师和记者们便扛着长枪短炮鱼贯而入，满满当当的站了大半个屋子。

　　阵仗一拉开，有位摄影师还不等说什么，率先咔嚓咔嚓给两位老总拍了照，这一切都表明，施焱确实是玩真的，她不是说说而已。

　　两位老总何时见过这阵仗，顿时哑了。

　　“别，别，内什么，咱有话好说，不就五万年终奖吗，犯不着为点小钱劳师动众上纲上线，让这些人都撤了吧撤了吧，看着眼晕。”

　　李总偏着脸，避免暴露在镜头之下，作揖告饶。

　　肖总已经大声呼喊起来：“尚荣，尚荣，你快来，怎么搞的，不是说好昨天就发年终奖给小艾了吗，你这记性！”

　　尚荣颠着碎步跑进来，鼻尖冒着汗，一进门，就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袋交给肖总，肖总大致看了一下，递给小艾。

　　“小艾，小艾，这事儿是我们不对，多担待，这钱你收好。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回公司上班，公司随时欢迎你。”

　　艾箫音打死都不会再与这种人面兽心的老总有任何瓜葛，对肖总的话置若罔闻，接过钱袋，看看确实有五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抽出一叠随便捻了捻掂了掂分量，满意的将钞票装回文件袋。

　　此时，尚荣的表情很不自然，艾箫音看到了，但没放在心上，不仅尚荣表情不自然，两位老总的脸上也是精彩纷呈，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她嘴角带着笑，冲施焱点点头。

　　“这才好嘛，早点办妥了，何至于大动干戈？”施焱说的揶揄，笑得轻松。

　　“化干戈为玉帛才是最重要的。”李总不忘圆场，干干的笑着。

　　年终奖到手了，艾箫音却意犹未尽。

　　临出门前，艾箫音忽的邪恶因子大爆发，如果就这么走了，总觉得缺点什么。

　　于是，她把踏出去的身体撤回来，一手攀着门框，冲着屋内的两位老总说道：“那天晚上二位可真是精彩，肖总，身材还不错，只是皮肤松弛，就那么一扭腰，腰上的褶子有如山川蜿蜒纵横万里啊，吓得我晚上噩梦连连啊，呃，还有李总，肚子太大了，肚子上的肉皮都要垂到膝盖上了……不过也是，好歹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不能过于苛求……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般配无比……”

　　艾箫音描述的声情并茂活色生香，可苦了旁听者尚荣，明知道这话根本不能听，可她偏偏想走又没办法走。

　　李总和肖总气疯了，恨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忍着。

　　“二位老总，节哀顺变。”

　　欣赏着两位老总的表情，艾箫音爽毙了，和施焱手拉着手扬长而去。
　　楼下，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过瘾吧，解气吧，他们就是欠收拾！”

　　“太爽了，看着他们那狼狈样儿，我就笑得上不来气儿……”艾箫音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蓦地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止住笑：“可是，你不就是一小记者吗，怎么请得动大军？瞧这阵仗……你不会，牺牲色相了吧？焱焱，我对不住你……”艾箫音做哭天抹泪状。

　　施焱一巴掌将她的手打落，不屑的道：“这么点小事儿，还用的着色相？”睨她一眼，看她疑惑未解，便将她拽到一旁压低声线耳语：“我这可真是公报私仇，今天上午正好有个大采访，我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到这来壮声势，现在完事了，马上就去做真正的采访了……”

　　“啊……”艾箫音拖长了尾音，语调上扬。

　　施焱诡秘的将手指压住唇，两个人瞄下四周，窃笑不止。

　　“焱焱，我们要走了，别耽误了正事儿！”

　　摄影师和记者们都上了车，戴墨镜的帅哥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催促道，施焱踩着高跟鞋快速拉门上车，隔着车窗丢给艾箫音一飞吻。

　　“走啦，找地儿把钱存起来，这么多钱放身上不安全。”

　　车子载着帮凶们绝尘而去，艾箫音在楼下伫立一会，仰望着十八层的窗户，叹了口气。刚进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她的位置上坐了一位貌似刚毕业的小姑娘，一看就没什么经验，她能搞的定THOMAS的订单？

　　THOMAS可是与她沟通两年之久，才逐步建立起来的信任感，德国人的天性，生性严谨，每次发邮件前要检查好几遍确保标点符号都要是对的……四十七万美金的订单，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罢了，既然走了，还担忧什么。

　　这么快，她曾披荆斩棘引以为傲的奋斗岗位就换了一个人，难怪有人说，工作永远是工作，不能代替生活。

　　离开办公楼后，艾箫音并没有按照施焱的嘱咐去做，揣着那现金回了家，好久没拿到这么大金额的钞票了，她要让那沉甸甸的质感多存留一会。

　　刚到家，昨晚嗨皮遗留的倦意便涌了上来，把包包放好，给韩予修发了条信息：“老总，年终奖拿到，等你回家数钱。”

　　发完后她倒头就睡，本来打算给韩予修做晚餐的，可是，她睡得天昏地暗，等到韩予修回来做好了晚餐，她才在召唤之下，慢悠悠的醒来。

　　一觉醒来，三菜一汤已经做好了，汤足饭饱之后，艾箫音主动洗碗，把桌面擦的晶晶亮，才把钱袋拿过来，喜滋滋的往外掏钱。

　　“幼不幼稚，还数钱。”韩予修调笑。

　　“嫌幼稚你别数，我自己过手瘾，这年头赚点钱容易麽，五万块，五万块呀哥哥！”艾箫音甩着白眼，手里掂着票子在桌面上甩的啪啪响。

　　韩予修当然不能放过数钱的好机会，方才，只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他的年终奖只不过是公司意思一下，只发了两千块，数额之上，远远及不上老婆。

　　“这十张给我自己买衣服……”艾箫音把十张抽出来放在一边。

　　“这十张给宝宝换一张小床，买衣服，买玩具，嗯，够了……”

　　“这十张供我嗨皮来个近郊两日游……”

　　艾箫音就是这么数钱的，十张为一个单位，每十张做一个安排。

　　灯光之下，小两口乐滋滋的数着钞票，场景颇是欢乐。

　　单纯为了数钱而数钱的韩予修，没做任何设想，自然数的快，在艾箫音还对着手中的钱做着安排的时候，他手中的那一沓已经快数完了。

　　他脸色不对了。

　　艾箫音还在慢悠悠的数着，十分享受数钱的过程。

　　韩予修看着艾箫音喜滋滋的神色，不忍刺激，为确保准确率，飞快的又数了一遍，脸色愈发凝重起来。这下，他了解了，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向老婆挑明。

　　“数呀，怎么了，用不着让着我，我还打算把手中的钞票摆个造型呢，做个小花篮什么的，玩够了再存起来……”

　　艾箫音玩得不亦乐乎，眉飞色舞的催促。

　　“钱，少了。”

　　韩予修声音沉闷，拿过另外几沓横着摆在一起，厚度一致，一目了然，这说明，不仅仅是他那沓钞票有问题，所有的钱数都有问题。

　　“什么什么，你说别瞎说……”艾箫音紧张起来，放下嬉笑，飞快的数起来，数到最后，她将手中的钞票奋力摔在桌面上。

　　钞票散了出去，撒满了桌面，地上也飘落了几张。

　　一共有五沓没错，但是每一沓只有六十张，所以，总共只有三万块。刚才还沉浸在欢乐之中的艾箫音，此刻楞楞的呆呆的，使劲咬着嘴唇。

　　“老婆老婆，不碍事不碍事，要回来三万，总比一分没要回来的好……我年终奖才两千，你三万，比老公厉害多了！”韩予修俯过来抚摩着她肩膀安慰道。

　　“别碰我别碰我，让我安静会，安静会。”

　　艾箫音谁都不想理，什么话都不想说，就连韩予修的安慰她都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