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差》墙篱下

2、第 2 章

　　“小棠呀，你明天就要开学了，回去吧，奶奶没事的。”宋奶奶昨夜醒来后得知儿媳妇来过电话并且说要赶回来的消息很是......不知所措。
　　“宋奶奶，没事儿，我等到您家里人来就回去了。”
　　宋奶奶望着坐在一旁安安静静低头削苹果的方棠，姑娘长长的睫毛低垂，眼睛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苹果皮，试图不把皮削断。老人笑了笑，心里觉着这姑娘怎么这么可爱，虽然黑了点。心中的情怯就这样平静了下来。因着一些事，自己和儿子闹得很不愉快，牛脾气的儿子还带着儿媳和孙子去了国外定居。后来方棠一家搬到了对门，姑娘的出现也让自己少了许多孤独感，填补了许多孙子不在身边的遗憾。没指望儿子会来，也不知道阿远这小子会不会回来......
　　“宋奶奶，苹果切好了。”方棠的声音打断了老人的思绪，“我一会儿回去一趟给您带午饭，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宋奶奶接过方棠切好的苹果，笑开了花：“都可以都可以。”

　　方棠临近中午的时候回去了一趟，觉着老人骨头裂了还是吃得清淡点好，于是这道菜少油那道菜少盐，反正都不放味精就是了。
　　宋奶奶看到装在饭盒里的三菜一汤食欲大振，喝了一口汤，嗯，清淡。夹了一口菜，嗯，没放味精。又试了试藕片，嗯，天然的味道。虽然吃得十分清淡，但是宋奶奶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不好辜负。
　　方棠昨夜没睡好，这会儿吹着医院的空调，睡意渐渐浮了上来......

　　“喂？阿云？你和儿子早上出去了？”
　　“哦，没有，妈摔了，我和儿子回去照顾她。”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胡闹！你回去可以，阿远还要不要读书了......”
　　“我这还是外面的卡，电话费太贵了，先不说了，拜拜！”何素云立马挂了电话，“看来你爸爸是没打算来了......”
　　少年望着车窗外陌生又熟悉的建筑，沉默。

　　黄昏的余晖透过窗帘映在方棠的黑发上，宋奶奶摸了摸方棠的手，拉好姑娘身上有些下滑的外套。
　　能下床的趁着黄昏没那么燥热下楼散步去了，不能下床的，除了宋奶奶，就只剩一个腿骨折的小姑娘，正躺在病床上戴着耳机津津有味地玩着手机。
　　宋奶奶看着字帖，似是听见细微的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向房门。
　　高个的少年拖着行李箱站在宋奶奶的床尾，老人看着面前这个肤色白皙，长相清俊的少年，瞬间就红了眼眶。
　　宋远看了眼趴在自家奶奶腿边的姑娘，走到另一边，轻轻唤了声“奶奶”。
　　宋奶奶拉住孙子的手，说不出话，默默流着眼泪。

　　突然“啪嗒”的一声将方棠吵醒，方棠还有些睁不开眼，眯着眼睛看见对床腿骨折的小姑娘涨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捡起手机。
　　还处在呆滞状态的方棠坐直身体，转过头，突然看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黄昏的照耀下显得莹莹似雪。
　　方棠更睁不开眼了。
　　宋奶奶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看见方棠因着睡觉微微凌乱的短发，不禁笑出声。
　　宋奶奶抬手抚平姑娘的乱发，开口说道：“小棠呀，这是我孙子宋远。阿远，这是我们对门家的姑娘，叫方棠。”
　　方糖？
　　宋远面上不动如山，严肃而又郑重地说了声“你好”。
　　方棠还在懵着，听见一声低沉的“你好”条件反射地回了句“你好”。
　　然后病房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宋奶奶见场面有些尴尬，便开口问道：“阿远，你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的奶奶，我妈也回来了，她先把行李拿回去了。”
　　宋远话音刚落，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宋母的电话，“喂？妈，在住院部这边，五楼，xxxx......”

　　方棠见宋奶奶的家人都来了，自己也可以撤了，“宋奶奶，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有空了我再来看您。”
　　宋奶奶见天色也不早了，嘱咐了方棠路上小心点，就让姑娘回去了。
　　方棠走出病房的时候看见对床腿骨折的小姑娘还红着脸。
　　奇怪，病房的空调不是挺冷的吗？

　　开学的日子，家长总是比孩子们忙碌。方棠刚到学校门口，就见学校外头停着形形色色的私家车。家里偏远的住宿生和他们的家长正大包小包的拎着，略有些艰难地走进校门口；家里偏近些的非住宿生，简单地背个书包，拉着父母找自己的班级。
　　不得不说，在开学这种日子里，家长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呀！
　　方棠所处的十三中是以漂亮的校园风景、较优良的住宿条件，以及艺术特长生而闻名的。虽然不如市一中或者附中这样的有优秀师资，但也还是有一些想要培养孩子特长的家长，千方百计地把孩子送进来，这就导致了男女比例不太和谐。而方棠考这里的原因很简单，这是唯一一所还不错而且离家最近的学校了。
　　方棠刚找到班级，就看见好友笑成了花朵，一边口中喊着“这里这里”，一边拼命拍着身旁的椅子。
　　见方棠坐好，林书姮一把抱住她，“棠棠呀，你怎么晒得这么黑呀？打的什么暑期工呀！破工作！”
　　方棠一向不习惯别人对她有太亲密的行为，碍于是好友，只得僵着身子。
　　“书姮，优雅、矜持、端庄！”
　　“噗哈哈，棠棠你放心，文科班都是女生！”
　　林书姮放开方棠，“我跟你讲，上学期末年段前十五名，全部都选了理科，文科班的老师们脸上都愁云惨雾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方棠看了看周围，全是女生，“那我们班该不会是......女儿国？”
　　“不会不会，门口名单我数了数，至少得有十二个劳力......噢不，男生！”
　　最后的结果正如好友所言，48人的班级里，十二个男生......
　　而一个年段十四个班级里，九个理科班......
　　开学第一天并没有什么事情，新的班主任是个和蔼的中年妇女，姓陈，微胖，有些矮，教语文的。
　　做完卫生，发完新的课本，嘱咐我们明天要穿校服之后，和蔼的班主任就早早放了我们回去。

　　方棠在家附近的菜市场下了车，买了些粮食后，慢悠悠地散步回了家。
　　刚回家放好东西，就听见门铃声，开了门，只见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
　　漂亮的阿姨笑得一脸尴尬：“那个......小棠吗？阿姨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那个......能不能帮你宋奶奶，咳咳，做个饭？！”
　　？？？
　　方棠愣了愣才消化了过来：“宋奶奶回来了？”
　　“是呀是呀，回家来方便照顾，我是你宋奶奶的儿媳，你叫我云姨就好了。”
　　“好的云姨。”方棠走出去，关好门。
　　何素云两眼放光，“谢谢你呀姑娘，我急忙忙地赶回来，把你宋奶奶搬回家才发现家里没一个会煮饭的，太谢谢你了！”
　　“没事的阿姨。”
　　方棠走进宋奶奶家，熟门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好，正要去厨房，就见一个高个的白皙少年从房间里走出来。
　　昨天方棠压根就没正眼看过宋远，现在正面碰见，见少年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己，莫名其妙就感觉面上一热。
　　怪不得昨天那个腿骨折的小姑娘脸那么红！
　　眉目如画，姿容似雪。
　　方棠整个人都僵住了，生怕自己脸红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花痴，内心又在纠结自己要不要打个招呼。
　　“方棠，奶奶叫你。”宋远开口，低沉的声音让方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的！”方棠只觉得丢脸，快步走到宋奶奶房间，锁门。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把门锁打开。
　　“小棠来啦！”宋奶奶将手中的字帖放到床头柜上，拍了拍床沿，“坐这里。”
　　方棠听话地坐在床沿。
　　“见过你云姨了吧。”
　　方棠点头。
　　宋奶奶笑了笑，“你云姨不擅长做饭，麻烦你了，明天就得请煮饭的阿姨了。”
　　“没事的宋奶奶，云姨她们忌口吗？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那倒没有，不忌口。”宋奶奶憋了憋，没忍住，“小棠啊，宋奶奶那份不用做得太清淡......”
　　方棠看了眼宋奶奶的腿，又看了眼宋奶奶的精神气，好像没什么大碍。
　　“那好吧，我再多放一点点盐？”
　　宋奶奶看着方棠纠结的小脸，开怀大笑，“哈哈哈好吧好吧，就多放一点点好了。”
　　最后方棠是在何素云的膜拜下炒完了菜、煮完了饭，又在少年幽幽地注视下果断拒绝留下吃饭的建议，仓皇而逃。

　　回到家的方棠赶紧照了照镜子，见自己没有脸红才松了口气。看了眼自己暑期晒得略黑的皮肤，又想了想人家白得都要发光的肤色，青春期躁动的荷尔蒙瞬间就心塞成了胆固醇。
　　心塞的方棠姑娘觉得自己得喝瓶牛奶来冷静一下。
　　悲伤，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