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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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叮铃铃——
方棠匆匆从房间里跑出来，接起电话。
“喂？棠棠，我是爸爸，这周末怎么没过来呀？”方棠父亲方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隐约还能听见婴孩的哭声。
方棠看了眼自己光着的脚踩在大理石上，不知怎的，明明是炎夏，却觉得有些冷，“爸，我后天要开学了，要整理东西，就没过去了。阿姨和弟弟已经回家了？”
提起自己前几天刚生的儿子，方笙便掩不住笑意，“对啊对啊已经回家了，你阿姨和我呀，这几天被你弟弟折腾坏了，都忘了日子了。那行，等你开学后有空周末过来看看弟弟啊，没事了，挂了。”
“好的，拜拜。”
方棠听着“嘟嘟”声，觉得心里有些闷。
方棠的父母是在方棠中考前的两个月离的婚，两人是和平分手。因为计划生育，方棠母亲引产过几次，之后想要生个男孩，却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能怀上。两人是相亲认识的，感情虽然不坚固，争吵也特别多，但因着孩子这么多年也就这样过来了。
自古婆媳关系问题多，而且方棠奶奶又是个特别古板封建的人。因着方棠母亲多年怀不上，又只生一个女儿，就经常在背后讽刺方母生不出儿子。
方棠老家在乡下，乡里大多都是熟识的人。方棠奶奶跟邻居奶奶嚼舌根讽刺方母，一传十的，谁谁谁家与方棠母亲处得好的便把这话告诉了方棠母亲，方母便怒了。那时方棠五岁，已经能记事了，母亲性子急，跑去质问，方棠奶奶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半分错，反而骂得很起兴。五岁的方棠站在自家门口听着自己从前和蔼的奶奶用着极为不堪的言语骂着自己的母亲，没敢哭出声。她就站在那里，流着泪，透过泪水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想要拉住母亲回家，可被母亲推开了。方棠没站稳，摔在了石头上，右手摔破了皮，流了血，争吵声才停止。
当晚方母哭了很久，方父回到家后知道了事情起因，什么话也没说。
两年后方父拿出积蓄在市里买了一间二手房，方棠一家便从老家房子搬了出去。
再然后，到了方棠刚升初三那年，有次方棠奶奶来方棠家住几天，不成想又因着儿子搬出老家儿媳生不出男生这种原因又和方棠母亲吵了起来。吵架地点在楼道里，两人争执起来到最后动了手，方母摔了，流产了。
那天方棠从学校回家，却被父亲带到医院，看见母亲躺在白色病床上，母亲原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漂亮的眼睛紧紧闭着，方棠一下子就明白了。母亲这些年喝了多少中药，跑了多少次女子医院，方棠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可能也没抱多少希望，没成想，幸运还未被知道，不幸就这样发生了。
后来两人离婚，方棠看着一本本不同医院的病历本，泪都没流一滴。即使方母没有带走她。
方父在离婚前就只在饭点和睡觉时间才会回家，离婚后就时常夜不归宿。两人离婚的一个月后，方棠母亲来看方棠，她带了一条灰色羊毛线的围巾。方棠记得，那时这个家庭还维持的表面的平静，她缠了许久母亲，母亲才答应自己，然后带着自己去选了毛线。
那晚方棠哭了整整一晚，母亲告诉自己她要出国。
方棠在那一刻才觉着自己被母亲抛弃了。方棠外婆家也是普通家庭，谈不上小康却也是不愁吃穿，两个舅舅和小姨都在国外打拼。但方棠怎么都不会想到，母亲会选择到国外。自己以后甚至连母亲的面都看不到，方棠感觉天都黑了。
高一那年父亲再婚，在市里买了个房子，搬了出去。方棠不愿意搬去和父亲同住，自己一个人守着柜子里那条从没围过的新围巾。
“嗡——嗡——嗡——”
突如其来的震动声切断了方棠的回忆，手机屏幕上一个漂亮的女孩比着剪刀手，笑靥如花。这是方棠最好的朋友——林书姮。
“喂......”
“棠小棠你网上到一半人呢人呢人呢？！”
“呃......林小姮同学，我只是接了个电话......”
“噢接电话呀！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刚刚脑内闪过歹徒潜入独居高中女生家中背后袭击正在上网浑然不觉危险逼近的单纯少女......”
“停停停，你要不要喘口气呀。”方棠即时打断好友不换气的口述凶案。
“嘤嘤嘤，你吓shi我了，我这脆弱的小心脏呀！”
面对好友的耍活宝方棠也很是无奈，“是我错了，我应该提前报备，求组织宽容谅解。”
“组织原谅你，组织只有一个条件，你同桌的位置我预定了！”
“能不能分到一个班都不一定啊......”
“哈哈哈咱俩缘分天定你放心吧！后天要是你早到班级记得不要背叛组织，挂了么么嗒！”
“嗯，好。”
挂掉电话，方棠的心情明显好多了，打算出门逛逛储备一下粮食。刚要换鞋，就听见对门宋奶奶家里传来响亮的“哐当”声。
方棠被这巨响吓得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赶紧跑到对门，见门虚掩着想都没想就推开门进去，宋奶奶倒在玄关处，头上流着血，身上压着一张屏风，方棠赶紧扶起那张颇有份量的屏风，掏出手机一边打急救电话一边找棉花和酒精。
简单处理了一下宋奶□□上的伤后，急救车就到了，因着宋奶奶是独居，方棠只好跟着上了车。
到医院一阵慌乱后，被医生告知老人没什么大碍的方棠才松了口气，这时惊吓才涌上心头，方棠腿软着坐在了地上。
宋奶奶还没醒，医生告诉方棠宋奶□□上的伤没事，就是右小腿腓骨有轻微骨裂，需要养着，然后开了单子让方棠去缴医药费。
方棠缴完费用后，回到病房，宋奶奶还没醒，方棠不敢离开，就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
隔壁床的婆婆原本正在吃饭，见方棠回来，放下了筷子，拉了拉方棠的袖子，方棠转过头，问那婆婆有什么事。
“刚刚护士拿着你奶奶的东西过来，放在了抽屉里，你给看看，我刚才好像听见电话的声音。姑娘，你家大人还没过来呀？这都吃晚饭的时间了，你去打个电话催催，先去吃个饭，你奶奶我帮你看着。”
“好的，谢谢婆婆。”
“不用不用快去吧！”隔壁床婆婆挥了挥手，让方棠赶紧去吃饭。
方棠拉开抽屉，看见宋奶奶的手机，拿起来，走到楼道。
老人的手机一般不设置密码，方棠打开通话记录，果然看见有几通未接电话，可是居然都是无显示的号码！方棠只好打开宋奶奶的通讯录，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楼下李奶奶的名字，门卫陈叔的名字，还有隔壁栋马爷爷的名字，总而言之就是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疑似宋奶奶家人的名字！虽然知道宋奶奶家人都在国外，但是怎么手机里没有存一下号码呢？方棠觉得头都大了，只得先去吃饭，然后等着宋奶奶家人打电话过来了。
吃过饭，提着打包好的猪骨面线走在住院部楼下，突然听见广场舞神曲最炫风响了起来，几个原本坐在花坛旁聊天的阿婆立即来了兴致，跳了起来。方棠忍住没笑，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神曲......好像是从自己手上传来的.......等等？？？！！！
宋奶奶的手机！！！
看了眼正在变换队形的阿婆们，方棠微囧，赶紧跑进住院部，拐到楼道里，按下接听键。
“喂？妈，我是阿云啊......”
这算不算占人便宜......
“喂，阿姨您好，我是宋奶奶对门的邻居，宋奶奶今早摔了一跤，轻微骨裂，没有什么大碍，现在在市医院里，你们......”
“什么？！姑娘麻烦你照顾一下，我们马上就过去马上过去！”
对方刚说完也不给方棠说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方棠硬生生地把“你们放心”给咽了回去。
知道宋奶奶儿子一家在国外的方棠感觉天雷滚滚，这个马上......应该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马上吧？听对方语气挺关心宋奶奶的，那怎么这么多年都不见回来看望老人？
国外。
“阿远你听见没？！你奶奶摔了，快！我们收拾行李回去照顾你奶奶！”何素云挂完电话就不淡定了，“都怪你爸！非得和你奶奶怄气，你奶奶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怎么能行？”
“妈，先别着急，冷静一下。”
少年有些重浊的嗓音安抚了何素云的不安。
“我也不想着急啊！”何素云叹了口气，“可你爸爸太犟了，非得和你奶奶闹得那么僵。”
“妈，我回去吧。”
“阿远你说什么？”
“先订最早回去的机票，我回去照顾奶奶，您托关系，我回去读书。”少年说完话后就起身回房收拾行李了。
何素云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家儿砸上楼的背影，突然感觉儿子长大了不少。
“我也赶紧收拾收拾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