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旭日箫声》纳兰歆儿

4、第四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话剧社的活动算得上丰富，对简丹和于秀慧来说是有吸引力的，更何况还能见到萧乾。就连终日不得闲的周婷也是只要一有空就往话剧社跑。其实作为新人，演话剧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也只是做做剧务，买买盒饭而已。但是简丹很开心，看着舞台上师哥师姐们将剧本中的情感挥洒得淋漓尽致，就像在诉说他们亲身经历过的事，那么真挚，那么自然。她想象着有一天自己也会站在舞台上，讲别人的故事，也许也是自己的故事。

　　“给我吧。”一个男声从背后响起。
　　简丹回过神来，刚刚买盒饭回来，看排练入了神，忘了手里还提着一大包盒饭。胳膊早已酸了。
　　男生接过袋子。是萧乾。“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力气。”嘴角现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简丹暗自吐吐舌头，揉着胳膊，心里却有着小小的窃喜。虽然加入话剧社的时间不长，但像这样的小忙，萧乾已经帮过几次了。也许因为自己实在不是手脚麻利、会干活的那块料，他看不下去，所以总是帮忙，与其他女生相比反倒占了点优势。毕竟像萧乾这样优秀的男生可遇而不可求，简丹不可能无动于衷，虽然在她心里并没有把他据为己有的奢望。
　　在简丹看来，萧乾就是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他身边的女子理应是倾国倾城的，而她不是。
　　其实简丹大小也是个美女，不施粉黛，清新自然的好看。除了清秀的脸蛋、苗条的身材，她身上还有一种气质，一颦一笑，知性的神采掩不住似水的温柔，不似花瓶美人的娇媚，也没有职场女强人的凌厉。她的眼里看不到心机，如一湾静水，一望到底，纤尘不染。她开心的时候笑得像个小孩子，但有时却比同龄人更成熟。这些对于女孩子来说原本很平常的特质，却让简丹成为了一个独特的女孩儿。（在抱得美人归后，萧乾曾说当初让自己一见倾心的也许就是这些原本很平常的不平常。）

　　因为萧乾的备受瞩目，总被他“帮助”的简丹也成为了社团里同学们议论纷纷的对象，时间久一点，更成为了全校仰慕萧乾的女生们关注的焦点。和简丹朝夕相处的室友们更是少不了八卦了。
　　周婷作为萧乾的爱慕者第一个问个不休：“你真的跟他好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今天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还听见旁边两个女生在窃窃私语呢，是真的吗？”
　　与周婷相比，于秀慧要沉稳一些，“丹丹，看萧乾平时在剧社的时候挺关心你的，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不等简丹回答，张昕萍放下手中的书，“你们看她每天和我们一起吃饭，下课就去图书馆，下了自习就回来睡觉，就知道那些都是谣言了。”
　　简丹点头，无声默认。对于同学们的议论，虽然她有些不自在，但是她自己都不相信有一天会和萧乾牵着手走在校园里洒满阳光的小路上，所以那些关于他们的猜测早晚会随风而逝的。

　　可是萧乾好像不这么想。
　　隔了一周，萧乾才又出现在话剧社。排练结束，新人们归置物品，打扫教室，简丹刚从舞台上拿起一个椅子想放回原处，一只手接过了椅子，“给我吧。一会儿收拾完，等我一下，有几句话跟你说。”是萧乾。
　　简丹愣了两秒，机械地点头。终于摆好最后一个椅子，简丹让于秀慧先回去，教室里只剩下她和萧乾。
　　“简丹，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难得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一点儿紧张。四目相对，简丹的目光里写满了惊讶。“你，说的是真的吗？”

　　校园里苗条秀气的小路上多了一对手牵手的情侣。简丹也真正成为女生们津津乐道的对象。对此，简丹倒也不甚在意，萧乾的女朋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吧。
　　和多数大学里的情侣一样，一起上课，吃饭，泡图书馆，难得两人的成绩相当，又文理互补。青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前行，寒假不期而至。两人在站台依依不舍，最后萧乾看着简丹上了开往岚市的火车，而他的泷城在相反的方向。

　　“我在江边呢，好冷，不过好热闹，江面冻实已经变成溜冰场，有好多小孩子在滑冰呢。”电话里隐约听得见风声，简丹想象着萧乾说话时嘴里呼出的白气。
　　“以后带着我们的孩子来滑冰好吗？”他继续说，眉飞色舞。
　　孩子？也太遥远了吧！简丹害羞，赶忙岔开话题：“你很喜欢去江边？”
　　“对啊，我常到这里来，尤其是不开心的时候，就一个人到江边，吹吹风。”
　　“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简丹认真地说，声音不大，双颊红晕如霞。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

　　新年的二月十四日，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简丹被电话铃吵醒，七点十八分。萧乾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你这里比我家那边冷多了，虽然我家那边风大。”
　　简丹重新缩回被窝里，睡眼惺忪的说：“当然冷啊。”诶，不对，“我这儿？”
　　“傻瓜，我在火车站等你，去看泰坦尼克号吧。快点来啊，好冷。”
　　简丹挂了电话，梳洗穿衣，到了火车站，萧乾送上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抱着你好像暖和了一些。”他有一点调皮地笑。

　　情人节，又赶上3D泰坦尼克号，电影院里人头攒动，热到爆的气氛几乎让人们忘了隆冬的凛冽。3D特效并没有给简丹带来多少惊喜，倒是让她想起了第一次看泰坦尼克号时，一个人抱着电脑涕泪满襟，而现在身边有了他。
　　接近尾声，杰克沉入海底的时候，简丹一直隐忍着的眼泪不争气地滑落，萧乾握着简丹的手，简丹感到一股暖流顺着血脉流向全身，足以抵御一切寒冷。
　　“简丹，情人节快乐！”

　　两只手明明紧握，却在毕业分别之际，松开了。祸不单行，考研成绩出来的那天，落榜的简丹没想到，萧乾送给她的不是安慰，而是致命的打击——分手，没有理由的分手。
　　那是简丹一生中最昏暗的一天，万念俱灰。研究生可以再考，她不会一次考试失败而颓废。可是这段经营了四年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了？甚至连一个理由都吝啬给她。她不相信萧乾在乎她的考试成绩，可是为什么在她需要安慰的时候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此情可待成追忆。许多美好的回忆，那些相守的点点滴滴，曾经以为可以无数次重演，俯拾即是，直到地老天荒，却抵不过一转身，一切都在记忆里封存。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