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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月氏遗孤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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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洲大陆因为地域广阔物产丰富种族众多,所以一直战火不断。在经历过长久的战乱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个相对和平的时代。
这个时代也被称作神授时代,中洲是神还存在的地方。
作为神之子的兆天子是这片大陆的最高统治者,各国每年定期朝会纳贡。在这神权高于皇权的时代,每个国家都有一个玄天司,玄天司是天子的使者,由这个国家一个德高望重的有着天子血统的家族掌管,监督君王顺应天道,矫正人伦宣扬礼法。
中洲大陆原有七个国家,东北沿海的是齐国,齐国是女权国家齐国的君主是一个叫做姬元月的女王,齐国民风彪悍,男子与女子的地位与其他国家恰恰相反,女子可以出将入相而男子虽然也能做这些事情可是却大多低位低于女子。
最南方占据秦岭以南广阔土地的是南国,南国是七国之中最强大的国家,东部沿海只与南国一山之隔的是东虞,天子赐给东虞的国器已失,失去了神灵庇佑的东虞是这几个国家中最弱小的,只能够依附强大的南国苟延残喘。
南国以北齐国以南大陆的中部是淇澳国,也称君子国,君子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古国,国民极为守礼,甚至在集市上也能够相互礼让。君子国是属于敌不动我不动万不得已才会破礼出兵的国家,也是七国眼中最安全的国家。
淇澳国西部是西梁也就是楼兰后国,当年楼兰国王室触怒天神,整个楼兰古国沉入风沙,多亏兆天子出手相救,向神灵祈福才能保住楼兰族人一丝血脉。
北胡位于中洲大陆的最北边与齐国西梁接壤,北胡是鞑靼族建立的政权,建都风寨。
中洲最西边是一片荒芜的土地,那片土地被称为封陵,是被兆天子明令禁止入内的土地,传说那里是神诞之地。
在封陵与南国之间本来曾经存在过一个叫做奈良的国家,可是奈良却因为藐视天子权威被天神降罪天谴而灭,传说烧尽奈良的那场大火极有灵性,火一直只在奈良国界内熊熊燃烧,除了使南国东南部小部分地区变得干旱炎热以外竟然没有烧到一丝一毫南国的土地。
在大陆的中心位置有一片圆如玉盘的地域,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通过战争拥有这样的形状的土地,这块富饶美丽的土地是兆天子的封地。
传说神明曾经在这里落下,他抛下一枚圆润的玉盘,玉盘在空气中涨大直到覆盖了一片广饶肥沃的土地才消失。而这块土地便成为神为神之子兆天子划分的封地。任何人不能觊觎,任何国家不能染指,否则天谴将会降下,轻则动贪念之人无因惨死,重则国灭族亡。
齐国与淇澳国世代联姻,与北胡却势不两立,东虞依附南国却又害怕提防南国,奈良已灭,西梁是天子的忠实追随者。
现今中洲在兆天子的统领下虽仍旧一派和平繁华景象,可是“和平日久生嫌隙,盛世不过五百年”,星迹已经改变,有什么已经在暗处蠢蠢欲动。
一朝天子一朝臣,南国靖业帝崩殂太子上位,虽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但靖业帝刚过不惑之年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怎会突然病逝。
这中间有多少玄机,世人虽暗暗猜测,但是太子成功上位,虽还未得到天子册封印,但是整个南国已经尽在太子掌控之中,无论有多少猜测无论真相到底如何也是不便猜测了。
整个月府被围的水泄不通,墙外有禁军喊话的声音,通敌叛国,包藏祸心,一手遮天……种种词汇从墙外传进来。
月氏一族齐聚在正厅中,月候提着剑站在门前愤然道:“我月氏一族忠心护国,几代贤良,虽为文士但傲骨铮铮!何来通敌之说!藏祸之言!遮天祸国之心!”
月夫人满脸泪痕的抱住欲冲出去的月候:“侯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们待在这里等待玄天司裁断或有一线生机,冲出去必死无疑啊!侯爷!”
月候手中的玄铁剑“哐”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在场众人的心也在那一声锐响中沉沉坠下。
月候趔趄几步扶着柱子站稳身子:“欲加之罪,欲加之罪……”
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但仍保有几分清明的侧夫人张口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把话说了出来:“侯爷,华儿还在偏院。”
一语惊醒梦中人,视名节为生命的睿文候从污蔑失节中惊醒,提上佩剑冲向偏院。
睿文候府依山而建正院在山前繁华富丽,而偏院在小山后一片树林后,的与睿文候府的正院相比偏院要清寒幽静许多,但或许是为了照应主人的身份这黛瓦白墙青篱笆自有几分水乡灵秀之美。
偏院小室中有一个粗布玄衣的少年,少年也就十一二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微微的婴儿肥但是已经能从尚未长开的五官中看出几分俊逸。少年手捧一卷书跪坐于窗前小几旁正专心致志的温书。
月候砰的一声推开门,跪坐在地的少年一惊正要起身行礼,被冲进来的月候一把拉住揽到怀里。
睿文候一脉是南国的大族,族中皆为文士极为重礼,就算是父子兄弟相见也要全礼。少年在月候怀里瞪大眼睛,父亲教导行如端钟八风不动,君子之心静如止水就算是有大的情绪波动也要顾及仪态,仪态礼仪不可失,但如今父亲何故如此失仪。
“华儿,为父为朝廷鞠躬尽瘁四十载,却在这改朝之时遭小人构陷,如今月氏恐是不保了。太子禁军凶残如豺狼,而父亲一介文士恐不能御敌……我保不住你们了,华儿快逃吧!快逃吧!”月候修君子道本是不易悲喜形于色的人,如今在这满门将灭之时还是老泪纵横。
“父亲!月氏代代忠良无愧于天为何?为何!”虽为庶子但是少年也曾跟随月候多次外出履职,平叛乱,赈饥荒,受封后春省耕秋省敛爱护百姓,月候所作虽为虽不能称但绝对无愧忠良二字。
月候察觉少年的愤怒,扶正少年的身子半蹲着直视着少年:“华儿,自古以来世家兴盛不过三代,今日月氏之果恐有前世之因,若因此冤冤相报,报应不爽受难的是天下苍生。”
“华儿,帝位兴替激流暗涌本就是家国常事,势不可挡也不能挡。”
“华儿,我只求日后月氏能够洗刷冤屈,还我月氏忠良之名。”
“华儿,多行善事爱护万民,切不可动兵戈之气,切不可报仇。”
火光从睿文候府的院墙外窜了进来,火舌一路舔噬着侯府的一切。惊呼救命的声音,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鲜血喷涌到地上的声音。昔日繁华皆做古,今日睿文候府是人间地狱。
一队禁军向偏院涌来,刺刀上长矛上全是月氏的一腔热血。
月候将少年往床下一塞急声告诫:“华儿,闭上眼睛,等到周围再也没有声音了再出来!”
少年张口欲言被月候狠狠止住。
月候提起佩剑刚要迈出,房门被踹开禁军冲了进来,为首那人长矛一伸“噗”的一声,贯穿月候的心口,鲜血从月候的嘴里涌出来滴落在赭色的朝服上,那朝服的颜色更加艳丽。月候用手扶住插在心口的长矛,怒吼一声挥剑顶过去,为首拿枪的人头落地,而扎在月候心口的那长矛也因为贯穿了月候的心口而整个被染成血红色。
月候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他挥剑向那些闯入的禁军。
那些禁军从初始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皆提枪去刺月候,月候不支,数只长矛刺入身体各处,月候身体悬空挂在数十柄长矛上,怒极反笑一口血喷向近处那个禁军的脸上:“我睿文候虽为一介文士,好歹还是站着死的!哈哈!”狂笑过后终于垂下头没了生机。
那队禁军相互看一眼,其中一个走出来想要一刀砍下睿文候的首级,另一个却摇摇头止住了他:“睿文候守死善道,是真君子,我等虽听命于人与其立场不同,但好歹能够为他留个全尸。”说话的那人瞥了一眼床下,目光移开看向在场众人。
众人皆点头附议。
那队禁军欲走。却有人“咦”了一声,指指床下。
其他几个人欲转身回去,刚刚替睿文候说话的那个禁军却状似没听见没看见步伐不停直接走了出去,那几个人对视一眼也转身走出,剩下的人也跟上走了出去。
少年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早已泪水纵横。等周围的声音终于平息下去,外面的天色渐渐的昏暗下来,侯府静的像是无人的坟场。
少年从床下踉跄着爬出来,一抬头却看见一尊人影背对着窗户守在他的正前方,那是一个穿着黄色铠甲的禁军手,他提着一杆淋满血的长矛,嗜血的暗红色的眼睛在一片昏暗中闪耀着骇人的血光。
那禁军提着枪向少年走过来,长矛扑头盖脸的刺向地上的少年。
“小公子?醒醒,醒醒!”
床上紧闭双眼的玄衣少年终于睁开眼睛,月之华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嘴里干咳头上发热后背被冷汗浸湿衣服整片贴在后背上。
神荼取来水递给月之华,月之华大口大口的喝下。神荼拿出帕子沾了沾月之华脸上的泪,月氏横遭此祸,整个月家现世上只剩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少年,被玄天司救回后虽然表面平静不哭不闹,但毕竟是个孩子,痛失家人内心恐怕不知是怎样的难受呢,偶尔也免不了像这样午夜梦回陷于梦魇。
月氏罹难后月之华极力的隐忍着,不让悲痛溢于颜色,这几个月以来已经有些平复了,可近日却又连续的梦见月氏灭门当日场景,一遍遍的看那场景听那声音见那些已经不在了的人,他花了好几个月强压下去的悲愤又涌了上来,而且这次似乎再也控制不住了。
父亲从小教导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如今此时此地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从他的眼眶落下来再也止不住。
神荼换了条帕子继续为他擦泪,暗中叹了口气,人能有多少眼泪呢?擦也擦不完。这孩子明明是在哭却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小身子承受不住的一颤一颤,真是可怜见的。
眼角瞥见门外一抹紫色的衣角,她起身抱了抱默默流泪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退了出去。
紫缘城看着坐在床上静静的哭着的少年:“怎么了?”
神荼答:“小公子梦魇了。”紫缘城点头,神荼躬身一拜离开了
身着绛紫长袍的紫缘城走到床边,用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有些发烫,随手拿起神荼备在一旁的冰袋系在他的额头上,刚开始系了个活结,可是活结太松冰袋太重冰袋滑到了月之华的眼睛上,紫缘城又重新拿起将冰袋抵在他的额头上在脑后系了两个死结。
“斯人已逝,生者安息。九泉之下的睿文候恐怕也是不愿你这样子的。”
月之华不说话,紫缘城就坐在床边的等着他开口。
半晌月之华抬起袖子恶狠狠的摸了一把眼睛,可是泪水仍旧不受控制的落下来:“我不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泪水总是止不住。”
少年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痛恨自责。
紫缘城伸手将蜷缩成一团的少年身体舒展开,按了按少年的脊背少年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腰,又扶正他的脑袋,在紫缘城的调整下少年的姿势变成了直着背仰头挺胸,果然泪水流不出来了。
从眼角少年似乎看见大祭司紫缘城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可再看过去他又是那个庄严肃穆的南国大祭司了。
“这样是不是就没有眼泪了?”
月之华仰着头不能做出点头的动作只好眨眨眼睛,留在眼角的泪水站在了他的睫毛上像一滴滴的小露珠。
仰头仰的有些久月之华觉得脖子酸痛于是低下头来,这时候泪水似乎不像先前那么多了可是眼睛仍旧是雾蒙蒙的一片,若是眨眨眼睛想必又是一行泪水。
看着少年神色稍霁的样子,紫缘城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少年虽然止住了泪,但是仍旧是低着头坐在床上一副不想交谈的样子。
“你可曾听说过泽国奈良?”
少年低声答话:“曾随父亲赈灾大理途经奈良。”
“那你可知道泽国旧事?”
少年终于有了点兴趣,他摇摇头看着紫缘城:“曾听人说过奈良违背天命触怒神明,所以神明降灾奈良。但是具体的却不得而知了。”
紫缘城点点头:“用过早膳随我去普光殿,我来给你讲奈良旧事”他看了看蜷腿坐在床上多时的少年,“现在能起来吗?”
少年点头起身,却因为腿脚麻痹向右一歪身,扑倒在紫缘城身上。
紫缘城:“……以后遇上事情不要逞强。”你到底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