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别离》海鬣蜥

33、醒来

　　莫离做了个漫长的梦，却在醒来时烟消云散。
　　久违的光线进入眼中，一时间竟觉得恍如隔世。逆光立着个青衣的身影，此时正缓缓走来，眉目愈发清楚，也愈发熟悉。
　　“曦……”
　　“嗯？什么？”林染没听清，又靠近了几步。
　　莫离终于脱离半梦半醒的状态，有些掩饰意味地瞟着地面:“……没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
　　“四月初九了，你睡了四日。”
　　“那么久？”莫离有些茫然地瞪着眼睛:“老熊呢？”
　　林染表情有点复杂:“你还记得常胜帮的事吗？”
　　“唔……”莫离揉着额角靠在床架上:“我是不是杀了好多人？连程鹰一起？”
　　“他是自杀的。”林染扶他躺下:“先歇会儿，别多想，我去给你抬碗粥来。”

　　林染不止端了粥，还带了柏仁。
　　神医脸色颇臭，架子颇大。探脉象查伤势写药方一气呵成，完事后不忘一通骂:“我说了多少遍了？啊！告诉你别逞能别逞能你何时听进去过？仗着年纪小就不管不顾，你当你有九条命吗？这次你睡了整整四日!四日你知道吗!这还算轻的!若是伤口感染了你就别想再醒来了！”
　　莫离被他一大堆问号感叹号甩得头疼，自顾自呼噜呼噜喝粥，等他告一段落时又放下碗，一本正经点头:“我知错了，娘!”
　　这一声娘叫得柏仁火冒三丈，抬腿便走，拉都拉不住。
　　林染无奈:“你把他气跑做什么？”
　　莫离无辜:“哪有气他？”
　　林染无力:“不气他你管他叫娘？”
　　莫离无所谓:“他本来就像。洗碗去。”
　　林染扶额，接过碗去收拾了。
　　沈穆清这是相当神通，昨日莫离刚醒，大清早像闻到味儿一样就赶来了:“莫大掌柜，还知道在下是谁吗？”
　　莫离懒洋洋靠在床头:“沈公子别来无恙？”
　　折扇“唰”地展开:“怎会无恙？掌柜好本事，杀得常胜帮血流成河。却不知怎么只有我这外人在上下打点？”
　　“确实是我做过火了。”莫离反思:“要么给你几株七夜火做补偿？”
　　沈穆清合起折扇在他头上一扣:“我要你补偿做什么，只是我才同你说过的事你转眼就忘了，真是好伤人心那。”
　　莫离想起自己走前答应过会注意分寸，有点心虚:“我本是注意着的，只是不小心乱了心神。”
　　“不是此事。”沈穆清自顾自倒了茶，在床边坐下:“我说过要杀人的事交给我便好，你何苦沾一身血腥？”
　　“人是我想杀的，推给你做什么。”莫离伸手抢他茶杯。
　　“你啊，死倔。”沈穆清把茶杯递给他:“就怕你想不开。”
　　“不会。”莫离微顿:“常胜帮怎么处理的？”
　　“我把他们勾结邪教滥杀无辜的消息传出去了，不过终归有人不买账的，你最好找个时候去澄清一下。”
　　“唔……”莫离敲敲脑门:“下月初八不是玄茗宗掌门生辰么？改日我回万骨渊找颗千岁丹当贺礼给他送去，聚会上再澄清吧。”
　　“确实是好办法，我去找九辰宫买张请帖来。”
　　“你这不是往外送生意吗？要没有九辰宫是非的生意能翻两番，他们可是竞争对手。”莫离白他一眼。
　　“那你有什么打算？”
　　“闯进去。”
　　“咳咳。”沈穆清一口水呛进喉咙里:“你可知玄茗宗是江湖顶尖的大门派？且不说闯进去的难度多大，便是进去了你也驳了掌门的面子，若玄茗宗牵起讨伐是非的头，你怎么善了？”
　　“他不会为难我的。”莫离不以为意:“别害怕嘛。”
　　“你与玄茗宗掌门相识？”
　　“他可是正派代表，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那你从何处来的自信……”
　　“这个你别管，我不认识他，他却是认识我的。到时候你给我把好看些的扇子，我装个样子。”